雪,飄得如此爛漫。
卻在這時,譚毅的民房內,突然進來一名陌生人。
譚毅一驚,立時躍起,道:「你乃何人?」
來人微微一笑,道:「還記得天津橋上贈刀的少年麼?」
譚毅遲疑道:「你是?」
來人道:「某家內監楊興是也,奉主子之令,前來請譚壯士辦一件事。」
譚毅道:「你家主子莫非是……」
楊興道:「不錯,正是越王殿下,當日壯士有言在先,我家主子可是記在心裡,今日正是用人之時,就看壯士的手段了。」
譚毅道:「原來如此,想不到那天居然是殿下親臨,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楊興自懷中掏出一塊竹牌,上面寫了幾個字,交到譚毅手中,道:「用你的寶刀,殺了他。」
譚毅接過竹牌,看了一眼,目光沉毅,看著楊興,點了點頭,道:「好,這是我欠越王的。」
楊興掃了床上的女子一眼,隨即轉過身子離去,即而消失在雪幕中。
「哥哥,你又要去殺人了嗎?」
床上的譚婉清不知什麼時候醒了,睜開略為失去光采的雙眸,看著譚毅。
譚毅走到床邊,重重朝她點了一下頭,道:「當日那人於我有贈刀之情,妹妹的醫藥費都是那人給的,這個人情我譚毅不能不賣,他越王要辦什麼事,我不管,只要我幫他殺了這個人,我跟他之間就兩清了。」
「哥哥,你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見我。」譚婉清略為擔心般道。
譚毅看了看妹妹,又將視線投到掛在牆壁上的那口寶刀,道:「妹妹放心,就憑哥哥手中這柄寶刀,天下誰人殺不得。」
譚婉清目光依戀般望著譚毅,後者沉沉吸了口氣,走到牆邊摘下寶刀掛在腰間,隨即望了妹妹一眼,折身出門。
「妹妹且等一會,哥哥很快回來。」
紛飛雪幕中,數輛載著烈酒的馬車駛出宮門,來到左掖門。
「皇城的弟兄們,今日越王殿下開恩,賜了好酒過來給兄弟們暖暖身子,大家盡情的喝。」
到了城門下,馬車停住,一名內監走到人前,朝一眾守門的兵丁道。
「啊,越王殿下,居然還記得我們?」
「有酒喝,真是太好了,越王殿下真是體恤人心呀!」
城門守將加上上百個兵丁俱是躲在門洞內躺避風雪,若不是職責在身,早就回他娘的家喝酒烤火去了。
「來來來,將酒罈抬下去。」內監吩咐推車的小黃門。
眾兵丁紛紛從門洞內出來,接過酒罈子,笑容頓時寫在臉上。這大雪天,能有一口酒喝,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更何況,這酒還是越王所賜,絕對差不了。
「好香呀,快打開嘗嘗。」
已經有酒鬼忍不住就要品嚐了。
除了酒罈子,還有一百多個陶碗,全都遞了過去。
「哎,我說,越王殿下今天在御花園內宴請眾大臣,那兒可是熱鬧?」
城門守將楊虔安一碰這名內監,含笑著問道。
內監『哈哈』一聲,道:「那還用說,美酒佳餚,美女相伴,絲竹歌舞,又正是梅花盛放,那豈是熱鬧能形容的,我們吶,也就越王殿下心中還記掛著,賜些酒水,否則,就只能喝這西北風,看這白雪飄飄啦!哈。」
「哈哈哈,這位兄弟真有趣,說得不錯,來,我敬這位兄弟一杯。」
楊虔安從兵丁手中接過兩碗酒,將一碗遞到內監手中,內監笑著接過,二人一碰,隨即一飲而盡。
楊虔安嘖了嘖嘴,大聲道:「好酒、好酒,謝越王殿下賞賜。」
眾兵丁一飲而盡,跟著大聲道:「謝越王殿下賞賜。」
內監哈哈一笑,道:「好,諸位兄弟,慢慢喝,酒有的是,小的這就回去覆命,告辭了。」抱抱拳,吩咐小黃門將車推回。
楊虔安也朝他抱抱拳,道:「兄弟慢走,我等不送了。」
同一時刻,右掖門、端門、太陽門俱是上演同樣的一幕。
「宇文兄弟,今日越王高興,賞下如此多的酒水,我等兄弟一場,豈能不相聚而飲?」
太陽門,門側官舍。
席辯請太陽門守將宇文儒童、宇文溫兩兄弟聚在一起,飲著越王送來的酒水。
「那是那是,難得席將軍親自過來,我等兄弟之榮幸吶。」
宇文儒童一抱拳,朝席辯露出笑容。
皇甫無逸屬下諸將,唯有席辯領兵鎮守大營,地位在諸將之上,再加上他素有威望,宇文儒童兄弟因而對他也非常恭敬。雖然都是和皇甫無逸穿一條褲子,但人有高低上下,論地位,宇文儒童兄弟還比不得席辯,論武藝,這二人就更不是席辯對手。
「來,席將軍,我宇文溫敬你一杯。」
「好,宇文二弟,我也敬你。」
席辯與宇文溫碰了一擊,互飲而盡,即而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痛快,這大雪天,幸虧有越王殿下賜下的美酒,否則,我等只有龜縮城門洞內的份。」宇文溫一抹酒漬,豪氣般道。
「哈哈哈,宇文二弟言之有理,來,讓我們一起敬越王殿下。」
「好,干,敬越王殿下。」
太陽門外,眾兵丁也是大喝特喝,有些喝得興起,還脫去甲冑,掄起刀在雪中舞起刀來。
其中一個兵丁道:「一個人舞刀有啥意思,看我和你來對舞。」
掄刀也衝了上去,頓時和前一個兵丁在雪中比起武來。
「好,好。」
眾兵丁一邊喝酒,一邊紛紛喝采。
陶光園內,越王楊侗好整以暇,靜靜看著長身而立,仰頭準備詩詞的盧楚。
剛才,元文都即興賦詩一,贏得大家鼓掌稱頌,楊侗也跟著拍了幾下巴掌,賞下一塊玉。然後,段達迫不及待的上來獻醜,吟了一歪詩,眾人朝他哄笑不止,罰他喝酒三杯。段達眼珠亂轉,笑眼迷人,乖乖喝下三杯。這時候,盧楚幾經釀韻,已經準備要吟出口了。
這時一名小黃門急急跑到楊侗身邊,將嘴湊到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楊侗點點頭,作了個手勢,小黃門點點頭,又急急離開。
皇甫無逸遲疑不解瞧了楊侗一眼,後者朝他微微一笑,舉起酒杯,遙遙與他相對。皇甫無逸見狀,只好舉起酒杯,遙敬楊侗。二人同時飲下,楊佩不覺哈哈一笑,只剩下皇甫無逸滿腹疑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