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楊侗於偏殿繼續召見臣下。
「臣崔孝仁參見越王千歲。」
「平身免禮。」
楊侗端坐主坐,下面跪著外城步兵統領崔孝仁。這崔孝仁四十餘許,面容精瘦,雙眸有神,蓄有濃須,僅從表面上來看是個精明的人。
待崔孝仁起身之後,楊侗道:「崔卿家可知本王何事召見?」
崔孝仁忙道:「殿下心思,小臣不敢妄猜。」
楊侗輕輕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名冊,道:「崔卿家能夠在這名冊上簽名,實乃本王幸事,不知卿家因何不容於元文都?」
崔孝仁道:「這個,因為小臣曾經言語衝撞了元大人,所以……」
楊侗道:「卿家還是詳細道來。」
崔孝仁抬頭悄悄看了楊侗一眼,見後者似笑非笑,心道越王殿下不能糊弄,看來還是實話實說的好,便道:「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元文都有個子侄在軍中擔任郎將職務,叫元禮,這人原是崔孝仁的副將,在一次訓練士卒的時候,元禮挑動士兵不服從崔孝仁的命令,結果讓崔孝仁依仗軍法斬了元禮,這下可得罪元文都了,元文都質問崔孝仁,為何不問青紅皂白就處斬一名郎將?崔孝仁對道:「兵貴法,上令下達,下必遵從,元禮不遵將令,挑動士兵不服,這是謀亂的大罪,我依據軍規處死元禮,沒有錯誤。」
元文都自然大怒,但又不能公然把崔孝仁怎麼樣,忿忿而走。他是外兵統帥,尋了個機會,罷了崔孝仁的官。
楊侗聽完,心道這崔孝仁看來不攀權貴,能夠堅持軍規,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他即已得罪元文都,只有替本王效命才有翻身之日。
道:「卿家做得沒錯,軍中紀律如山,元禮挑動士兵不服,自當該斬。」
點了點頭,繼道:「這樣吧,你可願替本王效命?」
崔孝仁聞聲一喜,急忙跪下,抱拳道:「小臣願效死命!」
楊侗笑道:「如此甚好,即刻起,你即為內宮將軍,替本王把守明德門,這是兵符令箭,你拿去吧。」
楊侗話說完,自有小太監將明德門的兵符令箭遞過去交給崔孝仁。
崔孝仁接過兵符令箭,高舉在頭頂,朝楊侗拜道:「臣謝殿下恩殿,臣定粉身碎骨以報殿下。」
楊侗晗晗,道:「去吧,去完成交接工作,記住,宮門要守好了,不相干的人、本王不想見的人,一律拒之門外,若有差池,本王也絕饒不了你。」
崔孝仁道:「臣遵旨,臣告退。」
待崔孝仁退下之後,楊侗朝側殿招了招手,一名健壯太監踏著碎步急急出來,在案前跪倒聽令。
「小貴子,本王差你去做一件事。」
這個小貴子乃是楊侗隨意給這個太監起的一個名字,只為了好記,這名太監自然也是楊侗親自挑選出來,夠機靈、夠聰明。
「請殿下吩咐。」
「本王需要一個情報網,要時刻掌握東都乃至天下的情況,本王見你聰明伶俐,頗有才幹,想讓你去做這件事,你覺得怎麼樣?」
小貴子忙三叩,道:「臣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楊侗道:「不用萬死,也不用赴湯蹈火,你從內庫中拿些銀子,從幾個方面去做,一、去收買青樓、酒館、客棧等等這些人員來往密集之地的老闆或是人員,讓他們將每日所見所聞都記錄下來交到你手上,再轉呈內宮;二、去秘密收養一些孤兒,加以訓練,作為日後的情報人員;三、去收買朝中大臣家中的僕從、丫環,令其成為本王耳目;四、去城中秘密召募一些死士,加以訓練,以備不時之需。其餘本王沒想到的,以後再作補充,你也要動動腦,自己去想,本王的目的,便是要有一個遍及天下的情報網絡。先將東都這塊做好,再慢慢籌劃。」
小貴子道:「臣謹記殿下所說,立馬著手去辦,若是辦不好,臣就自砍手腳謝罪。」
楊侗揮揮手,道:「去吧。」
小貴子躬身退去。
楊侗輕輕歎了口氣,為了保命,必須殫盡竭力才行呀,對伺候在身邊的小太監道:「你也下去吧。」
小太監道:「是。」便抱著拂塵退去。殿內只餘下楊侗一人。
這小太監楊侗還沒給也取名,但見這人恪守本份,從不多言、多問,只做該做的,令楊侗非常滿意,便讓他一直隨在身邊,日後有用到他的時候,再取個名字便是。
午後無朝,楊侗便去了**。
看看天色,似乎這幾天就會下雪,讓越王妃早點去做安排,到時候踏雪賞梅,也需要人伺候。孤獨鳳非常識得大體,知道楊侗這幾天政務繁忙,便都親自下廚做了滋補身體的湯菜給他補補身子。說實話,若不是大隋風雨飄搖,隨時都可能舟覆人傾,他楊侗能過上這等日子,也十分滿足愜意。
由於自己前兩日的拜訪,元文都在朝堂上和自己緩和了,再加上自己現在於政務上也由著他,偶爾說上幾句,也是改善他的方法,便沒有再生衝突。總的說來,這元文都能力還是不錯,放在和平盛世,也是一方能臣。但壞就壞在現在是亂世,他的那些手段和脾氣,只會毀了整個東都和楊侗。
在楊侗心中,這位元文都就是:勤於政事,但是好大權獨攬,而且缺乏高瞻遠矚,目光短淺,胸懷器量都不夠,有一定能力,但不適合當席執政官,當個太守之類的就夠了。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和觀察,楊侗對這位元文都也瞭解了許多,大的野心沒有,對隋室還是忠誠的,但是有想做伊尹、諸葛亮的想法。但這比皇甫無逸好多了,依楊侗的觀察和調查,皇甫無逸恐怕不僅僅是想做伊尹、諸葛亮,做曹操倒是真的。
「臣妾恭迎殿下。」
到了**王妃殿內,越王妃率眾行禮,楊侗將半跪的她扶了起來,道:「愛妃勿需多禮,若非愛妃薦劉文濤,本王到現在還打不開這朝中局面哩。」
越王妃笑道:「這都是殿下的魄力和鴻福,臣妾倒只是隨口說了幾句,能幫上殿下就好。」
楊侗拉著她的手坐下,道:「母后今天可好。」
楊侗、楊肴都是元德太子之子,元德太子死後,楊侗的母親劉妃便一直留在東都洛陽。楊侗向來孝順,每日必去劉後那去請安,但是這幾天每天下了朝,就是接見大臣,佈置安排各方事宜,便沒有去請安了。
越王妃道:「上午我才從母后那裡過來,母后可好了,能吃能睡,能說能笑,見到你這幾日勤勉朝政,說起來都非常開心呢。」
楊侗哈哈一笑,道:「母后不怪我,那就好。」
「對了,過幾日若是下雪,本王要與幾個重臣雪中賞梅,麻煩愛妃到時準備一下,安排一些雪舞和音律。」
越王妃淺淺一笑,道:「殿下能有如此雅興,臣妾自當照辦。」
楊侗道詭秘一笑,道:「雅興倒是有一點,不過,最主要還是有些事情要辦。」
越王妃好奇道:「殿下,要辦什麼事還得趁著下雪賞梅的時候呢?」
楊侗笑笑,道:「這個現在不能說。」
越王妃呶了呶嘴唇,道:「殿下千歲,也學會賣關子了。」
楊侗哈哈一笑,當晚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