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晨光透過百葉窗照進室內,將護國主從睡夢中喚醒,他低頭瞧了一眼伏在自己身上沉睡正酣的光滑的嬌軀,不由得長吁一口氣。懷中的女孩呼吸均勻,胸部極富節奏感的時起時伏讓少年再度沉浸於對昨晚的美好回憶。姑娘嘴角微微上翹,雙頰緋紅,似乎也在做著相同的美夢。
護國主不敢起身,生怕打擾了意中人的休息,他將右手搭在心上人那光溜溜的後背上,享受著對方肌膚所傳來的柔軟而細嫩的美妙觸感。他未曾想到自己居然在未成年之前就跟心愛的女孩上了床,如果讓哥哥得知此事,不知道對方將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克萊門特伸了個懶腰,其震動驚醒了趴在他胸膛上的白少女,她抬起頭來揉著紅腫的雙眼埋怨說:「我還以為地震了呢。」
護國主撫摸著對方圓滑的臉蛋,略感心疼地道歉說:「對不起,吵醒你了。」
「當然不會,我早就醒了,親愛的。」姑娘重新將臉貼在克萊門特胸前,用手溫柔地撫摸著護國主胸膛上強健的肌肉,「我現在才現原來你是如此孔武有力。」
克萊門特赧然一笑:「對了,天妮,我昨晚夢見哥哥了。」
「是麼,托爾殿下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天妮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警告我千萬別在成人以前跟異性同床共枕。」克萊門特露出了狡猾的微笑,望著心上人一臉怒氣地盯著自己,他連忙改口說,「玩笑而已,不過他的確對我囑咐了幾句,可是睜開眼睛以後就什麼也記不得了。」
「天吶,說了跟沒說一樣。」天妮滿臉鄙夷地嘲笑道。
克萊門特無可奈何地聳起肩膀,他起床以後穿上黑色燕尾服,並立於鏡子面前仔仔細細地打好領結,然後精心挑選了一枚外形酷似的龍鱗的胸針別在左胸口的披肩上。他對著鏡子照了很久,然後轉過身來問天妮:「如何?」
「黑色不太適合你,我還是喜歡白色。」天妮光著身子緩步走來,只是體外包裹著一層床單,那一刻,她顯得性感迷人,瞧得克萊門特幾近窒息。
護國主瞥了一眼時鐘,看見兩根指針同時指向數字八:「來不及了,我得盡快趕往冥河鎮。」
「又要去監督冥河騎士們的工作嗎?有羅文大師在那裡,你應該放心才是,雖然他給人的感覺多少有點恐怖,可是讓我覺得他很可靠,值得信任。」天妮一邊說著,一邊為克萊門特整理著裝,她撫平披肩邊緣的褶皺,然後輕輕地踮起腳來吻了戀人一下。
「那當然,他可是我哥哥的好兄弟呢。不過有些事我還是親眼見證以後才能安心。」克萊門特回吻了天妮一口,然後拍了拍對方的頭頂,衝出臥室,「午餐不必等我回來。」
護國主徒步走向城外,沿途不斷有認識他的行人向他脫帽致敬,少年則禮貌地還以微笑。人們對此頗感奇怪,印象當中那個孤傲清高的護國主彷彿突然間換了一個人,變得溫文爾雅而彬彬有禮,他們卻不知道正是愛情改變了克萊門特的性格。
走過人流湧動的街道,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通過古老而高大的拱形城門,克萊門特來到郊外。由於傑根大6緯度偏低,氣溫回升較早,農民們已經開始了春耕。放眼眺望,遠方田野之中鋪滿無邊無際的綠色毛毯,那是剛剛生長出來的麥苗。伊波利亞平原圍繞在一片生機勃勃的歡快氛圍之中,麥田里還會看見小如芝麻的農夫正在忙碌。
道路沿著城門直通遙遠的北方,在漫漫田野之中又像葉脈那樣分向西面八方。克萊門特順著道路走入一塊麥地,然後趁周圍無人之際飛入高空,長期以來他在孤身一人的時候都是以這種方式前往冥河騎士團的聚居地。
遼廣的原野此刻完全呈現在護國主眼皮底下,仿若一片巨大的樹葉緊緊貼著地面鋪展開來。鄉間小道將一塊塊麥田分割包圍,它們錯落有致地排列成各種幾何圖形,有些甚至獨具匠心地組成某種動物的圖案。暖風輕拂,綠色海洋中掀起層層波浪,自南向北整齊推進,景象蔚為壯觀。
克萊門特感到十分暢快,這種感覺同小時候和哥哥乘坐小船在家鄉的湖泊中釣上大魚時的心情有些相似。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每當大喜大悲的時候,他都會情不自禁地回憶起和兄長在一起的時光。那時是哥哥用瘦弱的臂膀為自己遮擋了風雨,與自己共同分享喜悅,想到這裡,白少年感到鼻子酸,於是他趕緊想點別的事情,以免眼淚落下來。
他就這樣一路飛往北方的考斯特利亞山谷,與乘坐飛龍相比,親自飛行的度實在要快上許多。即使為此需要消耗大量魔力,可是這對於獲得新生的克萊門特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克萊門特對於前往冥河鎮的道路早已駕輕就熟,就算是閉上雙眼也能到達那裡。說道冥河鎮,這個名字還是天妮取的,雖然護國主從不這麼稱呼它,但是心中還是默認了這個聽起來還算不錯的稱謂。
曲折的群嶺,蜿蜒的河谷,茂密的叢林,飛翔的雄鷹,這些熟悉的景象再度映射在護國主藍寶石一般的眼球表面。克萊門特緊貼河道向前飛行,當他看到那座被濃霧環繞其中的村鎮以後,便立即俯身紮了下去。他鑽入霧中,準確地降落在村子廣場中央的空地上,那裡用白骨搭建起許多祭壇,數十位冥河騎士正在圍著祭壇不知疲倦地連續施法,於是就有成群結隊的吞噬者走下祭壇。那些剛剛出生的巨型屍怪在三個騎在骨龍背上的冥河騎士的押解下,聚集到廣場東北角的空地上,接受一名黑袍巫師的轉化。
那位巫師高舉雙手,對著一本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經書唸唸有詞,黑色的氣息瀰漫在他兩臂之間。它們很快便如同章魚的觸鬚那樣纏繞在前來接受洗禮的吞噬者的身上,當黑霧退去以後,原本臃腫肥胖的怪物就變得精瘦幹練,體內散的邪氣也更加濃烈。
「沒想到您如此精於此道,羅文大師!」克萊門特相距很遠便開口大笑,他朝著羅文走去,凡是看見他的冥河騎士無不下跪行禮。
「我說過不要用這種敬語來稱呼我,不長記性的小子。」羅文森然冷笑,露出比他皮膚還要慘白的牙齒。
克萊門特打量著浮在半空的死亡黑經,稍感驚訝:「你這麼快就能熟練地使用它了,真不簡單。」
「學會使用死契是每個亡靈巫師的必修課程,這很正常。」羅文不以為然,「說到這裡,死亡黑經中封印的那些死靈很有意思,尤其是那個名叫馬西士的老傢伙,我明明手持死亡黑經,他卻不肯認我做主人。」
「跟我當初的遭遇一樣,夥計。」克萊門特拍了拍羅文的肩膀,震得對方左臂一抖,充斥著死亡力量的黑霧差點失控,「馬西士是古代奧格塔拉姆的巫君,他只效忠於自己,就連阿努比斯也沒有辦法將其收入帳下,我勸你還是死心吧。」
「我看重的是他手下那些不死戰士,誰稀罕一個骨瘦如柴的糟老頭子!」
「話說回來,吞噬者改造得怎麼樣了?」似乎這才是克萊門特真正關心的問題。
死亡占卜師改造完下一個吞噬者,然後合上死亡黑經:「目前為止共計二百八十七個吞噬者接受了改造。」
「也就是說全部都已改造完成了?你的辦事效率還是很讓人吃驚的,難怪我哥哥如此器重你啊。」克萊門特誇獎道。
「哼,與此無關。」羅文重新攤開經書,開始繼續工作。克萊門特也許對此不甚瞭解,但是羅文本人心知肚明,他清楚托爾並不全都是因為他的能力而信任他。光芒之翼是一個重視情誼的爛好人,一個天真到愚蠢的笨蛋,可恰好就是這樣一個傢伙,卻令身為亡靈巫師的自己死心塌地地跟隨著他。有些時候羅文會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名合格的亡靈巫師,真正的亡靈巫師應該對於生命毫無興趣,一心一意追求死亡的真理,把世間那些所謂的友誼、信義完全拋棄才對,可是自打認識托爾以後,他為了變成巫妖而刻意使之陷入冰點的心臟又開始恢復跳動,凡人的感情堵塞了原本達的大腦,令他變得像光芒之翼一樣呆傻。
想不到我也會被庸俗的情感所困擾,不過這樣也不錯……羅文不止一次這麼想,其實他對未來充滿好奇,希望看看像自己這樣被兄弟情義所牽絆的亡靈巫師究竟會走上怎樣一條道路,無論最終結局是喜是悲,死亡占卜師都已經做好準備迎接一切。
紅日當空,萬物復甦,和煦的陽光第一次穿透由魔法編織的迷霧,照進鎮子裡。
《末日旅團》之際同時支持小弟的另一本書《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