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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夢中奇遇(下) 文 / 末日旅團

    夜裡躺在床上,托爾透過天窗仰望星空,他愈猜不透螢這個人了:為何自己身受重傷時對方不趁機殺人滅口,反倒十分慷慨地放了自己一條生路呢。還有,當看見自己傷口中流出來的鮮血時,螢的眼神也變得非常奇怪,那時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溫柔和疑惑,敵意則完全消失不見。

    「唉,無緣無故想這些幹什麼,反正她是我們龍族的仇敵,必要時一定得除掉……」托爾越想越心煩,他睏倦地伸著懶腰,側身呼呼睡去。

    夜裡護國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到自己來到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森林中,至於為何而來,他卻摸不著頭腦。森林中的植被看上去不是人界的物種,而更像是出自魔界的產物。托爾小時候曾在老師帶領下遠赴魔界,但由於年代久遠,記憶也變得模糊不清了,不過他仍然敢肯定夢中的場景就是魔界裡的某處。

    其實魔界並不像人們描繪中的那樣到處是高溫的熔岩流和刺鼻的硫磺氣體,那裡也擁有大片幽暗寧靜的森林和生機勃勃的草原,同樣生活著許多溫順可愛的小動物。托爾倒是很懷念隨老師遊歷魔界的那些日子,不過今天能夠夢迴故地,也算達成了一個宿願。

    由於擔心迷路,托爾沿著一條小溪順流而下。水中的游魚不時躍出水面,連岸邊生長的灌木也在微風中頻繁向托爾招手致意,風中夾帶了溫和而柔情的低聲細語,飛鳥也在輕聲傳達著它們真誠的問候。這裡的景象清晰而真實,讓托爾簡直懷疑究竟是自己在夢中來到此地,還是先前與凱瑟琳的對話是他在這裡做的一場夢。

    沿著河床一路前行,在一處瀑布前面,他隱約瞧見水簾下有個女人的身影,那女孩正在洗澡而且毫無防備。托爾駐足觀望,倒並不是因為他有這方面的癖好,只是覺得眼前一切似曾相識,因而感到好奇罷了。

    沐浴中的女孩透過水中倒影現了托爾正在盯著渾身**的自己,女性的本能讓她迅從水中拎起一塊長長的浴巾裹在身上,同時甩動纖細光滑的手臂,對準托爾額頭射出去一道魔法水箭。

    哼,這種小把戲還想傷到我?

    托爾心中不屑地嘲笑起來,他準備用防禦結界抵消攻擊,卻愕然現體內的魔力根本不聽從他的召喚。結果龍族少年被水箭命中前額,應聲跪倒在河裡。不知道是對方實力太弱還是刻意手下留情,托爾爬起來後除了覺得額頭有些腫痛以外,並未現其他大礙,然後他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自己身後傳來。

    「呵呵呵,我以為是哪個色膽包天的流氓敢來偷看我沐浴呢,原來是一隻尚未育完全的雛鳥呀。」

    托爾嚇了一跳,他本能地轉身後撤,然後警惕地盯住對方。他看見一位性感迷人的少女正用一種既好奇又羞澀的眼光斜瞅著自己,這女孩像紫羅蘭一樣清純,雪白色的長濕漉漉地打著彎黏在胸前的肌膚上,沾水的浴巾緊緊纏繞在胸口和腰間,突顯出迷人的曲線。托爾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像是最近在哪見過,不過他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就愣在那兩眼直地盯著對方。

    「哼,見了公主還不行禮,看來是打算上斷頭台了……等等,你不是魔族人,呵呵,這可真稀奇……嗯,小不點兒,你是誰?」自稱公主的少女用一種戲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托爾,看得托爾很不舒服。

    但是「公主」的一句話提醒了托爾,他不明白對方為何稱呼自己為「雛鳥」、「小不點」,這女孩看起來明明和自己年齡相仿啊。他無意中看了一眼自己水中的倒影,這才恍然大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變成了幼年的模樣!

    托爾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現在身處夢境,或許這兒真的是當年自己隨老師出遊魔界時到過的地方。托爾依稀記得曾經有一次他和老師失散了,鬼使神差地闖入人煙稀少的森林,並偷窺過一位魔族公主洗澡,那女孩還主動介紹了她的姓名和身份……不過回憶到這裡托爾腦中又是一團混亂了,他怎麼也記不起面前少女的名字。

    難道這個夢就是當時記憶的重現?托爾興奮地猜測起來。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為何笨手笨腳就可以解釋清楚了,因為那個時候他剛剛從師於聖太陽教團的教皇易卜森不久,對於戰鬥技巧的掌握和如何防禦魔法攻擊還比較生疏。

    「怎麼,還有些害羞?那好吧,作為鼓勵我先作自我介紹好了。我叫螢,螢·海德!這個國家的第二公主。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女孩開心地笑著說。

    什麼!她、她就是惡魔聖女螢……

    托爾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今日的螢嬌艷妖嬈,少女時代的她竟然如此清純瑰麗。不過仔細看來,托爾現兩個人的相貌極其相似,尤其是那種既充斥著邪氣又含有一絲溫情的眼神。

    這時托爾心生一計,他裝出害怕的樣子突然撒腿就跑。不明所以的螢自然感到生氣,於是也顧不得穿上衣服,便施放飛行法術追了過去。原本托爾想把螢騙到某處再出其不意地回身擊暈對方,然後在這位公主臉上畫些難看的圖案來報今天那一刀之仇。結果剛沒跑兩步,托爾就感覺左腳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他猛然癱坐在地上,瞧見一條銀環蛇從腳邊匆匆爬走了。

    托爾心頭感到一陣恐慌,接著麻痺感就伴隨劇痛而來,從腳踝沿血管快襲向上半身:「蛇毒?儘管是在夢中,可是怎會如此真實!」

    熟悉生物學的托爾明白銀環蛇的毒性在所有毒蛇裡面僅次於眼鏡王蛇,而且作十分迅。他急忙死死掐住腳踝試圖阻止毒液借助血液循環向全身擴散,但是傷口處的麻痺感仍舊不斷向上蔓延,最糟糕的是他的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護國主感覺自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全身疲軟無力,不由得朝後仰天而倒。在即將昏迷過去的一霎那,托爾隱約瞟見一個人影閃現在他面前,一邊搖晃著自己一邊呼喚著什麼……

    托爾恢復知覺以後感到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得了重感冒。他覺得腦袋底下枕著某種東西,既柔軟又極具彈性。少年翻開眼皮瞧了一眼,著實嚇了一跳--螢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正自上而下地盯著自己,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關切,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腦袋正墊在螢那對光滑的大腿上……托爾下意識地支起身體,螢卻輕輕地按住了他肩膀讓他無法動彈。

    「為什麼見到我就跑,我長得很嚇人嗎?」螢微笑地望著托爾問道。

    托爾愣住了,他沒想到那個殺人如麻的魔神竟然也有這樣溫柔可人的一面,平心而論螢笑起來的樣子簡直美到了極致,以至於他只顧望著對方而忘記了答話。

    「怎麼不說話?難道你是啞巴?」螢饒有興致地注視著這個陌生的小傢伙。

    「噢,不,我不是啞巴。」托爾這才回過神來,他為自己剛才的窘態感到一陣心虛,便不敢再直視螢的眼睛,這時他覺自己的聲音居然也跟著外貌而恢復成了童聲。

    螢莫名其妙地瞧著托爾:「我看你不像魔族人,迷路了嗎?」

    「我、我是龍族人。」托爾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吐露真實身份,因為就算在那個時候,龍族和魔族也勢成水火,可是當時有股奇妙的力量無形中迫使他說出了實話。

    「啊?那你可要小心了,這的人對龍族人不太友好。如果你願意跟著我的話,相信沒人敢傷害你。」螢站起來向托爾友好地遞出了手,似乎要拉他起來。

    托爾鼓足勇氣,他握住對方冰涼細膩的手掌吃力地站了起來:「為什麼要幫我?」

    「嗯?因為你很可愛啊,一個愛害羞的小傢伙。」說完螢居然笑瞇瞇地將托爾攬入懷裡,托爾的臉被死死地摁在螢的胸前,憋得他喘不過氣來。

    托爾奮力掙脫出來,臉頰泛起一灘紅潮,他既生氣又羞赧,簡直不知所措。這時少年忽然感到頭暈目眩,接著整個世界都跟著天旋地轉起來,當他忍住強烈的嘔吐感再度睜開雙眼之時,卻現自己已經躺在臥室的地板上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又瞅了一眼四周,才確認剛才的際遇確實是一場夢而已,而那種眩暈感也只不過是由於自己從床上翻滾下來造成的。

    「唉,都這麼大的人了,睡覺還不老實。」托爾自嘲般地歎了口氣。他起身走到衣架前,從掛在上面的外套裡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凌晨五時四十七分。

    夏日的太陽升起得特別早,儘管還不到六點,東方天邊已經能夠眺望到當日的第一縷曙光了。托爾回味著昨晚的夢,心中躊躇不決:如果抓到了螢,他應該怎麼辦呢。畢竟對方在他小時候救了他的命,不久前又放了自己和弟弟一條生路,如果就這樣把螢逼上絕路似乎太過絕情。

    少年心中權衡著利弊得失,最終還是無法做出決斷,於是他打算請自己的恩師幫助自己解答困惑。托爾穿好衣物來到書櫃面前,他摳出最下層書架左邊第三本書,房間中央立刻騰現出環形傳送法陣。稍過片刻,魔法陣裡升起一扇大門,在得到彼端的魔力回應之後,連接兩處不同地點的傳送門被開啟了。

    托爾將衣衫稍作整理,接著輕舒一口氣,邁步跨入門內。越過傳送門後,托爾身處於一間乾淨整潔的書房裡。陽光從天窗傾斜而入,將地面上鋪設的紅地毯映照得更加鮮亮。房間角落裡佇立著青銅色的座鐘和漆木書櫃,寫字桌上擺放著精心培育的鬱金香,一切都表明這座房間的主人是位很注重修養的博學者。

    寫字桌後方的轉椅緩緩調轉方向,露出了一位老人蒼白而又慈祥的笑臉,他身披琥珀色的毛毯,悠然地躺在座椅上,他面部鬆弛舒軟,雙目迷離,然而眼中炯炯有神,彷彿只是裝出年老體衰的假象。老人招了招手,托爾笑嘻嘻地來到老人面前,問候道:「早安,易卜森老師。」

    「又遇到什麼麻煩事了?」老人安撫著托爾的額頭,一股溫厚的力量自心靈深處源源不絕地傳遞給少年。

    托爾羞於啟齒,他覺恩師雖然面帶微笑,但是睏倦與虛弱此刻正在折磨著這位飽經滄桑的智者,於是他裝出無所事事的表情,吹著口哨環顧四周。其實以往每次遇到棘手的問題,托爾總會事先向易卜森老師請教,然而他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不願再讓體弱多病的恩師為自己牽腸掛肚了。

    或許是猜到了學生內心的顧慮,易卜森頷示意托爾不必多心,儘管直說。

    「老師,螢又回來了,是我弟弟無意中讓她從黑暗中解脫,可是我打不過她,還放任她離去了。」托爾只好如實相告,現在他不禁為自己的無能而備感羞恥和自責,「可我感覺事情很蹊蹺……」

    「願聞其詳。」易卜森說。

    於是托爾把那天與敵人遭遇的經過進行了詳細的描繪,並問道:「如果她真要回到人間興風作浪的話,為什麼又要用死亡咒印將自己封印呢?又為何不對我們兄弟倆痛施殺手呢?」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她終究還是違背了誓約。」易卜森彷彿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皺紋遍佈的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五百年前的大戰,我透支餘下的生命將她擊敗,現在我即將走向人生的終點,以後恐怕需要你來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了,孩子。」

    托爾看著易卜森,他聯想到如果不是五百年前的那場大戰,自己的老師時至今日應該依舊保持著年輕英俊的容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老態龍鍾。同時少年又對老師的話感到吃驚:「我?可是我連只擁有一半實力的螢都無法打倒。」

    易卜森聽後連連歎氣:「千萬別對我說你辦不到,我很清楚自己學生的脾氣,你不會因為對方的美貌而憐香惜玉吧?」

    托爾極力辯解,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告訴易卜森,他在撒謊。

    「只要螢不再惹事生非,我們可以暫時不去管她,但如果她作惡多端,你必須不惜任何代價除掉她,千萬別重蹈我當年的覆轍!」易卜森語重心長地告誡說,「孩子,可記得我曾經這樣教導過你:我們素來堅信智慧比力量更加重要,也許你努力一輩子都無法正面戰勝惡魔聖女,但是適當的機智足以保證你終結敵人的生命。」

    托爾聽後茅塞頓開,度過五百年的和平生活,他居然忘記了弱者對付強者最為有效的手段就是開動腦筋,而且國家利益始終高於個人恩怨,他不得不認同恩師的意見。想到這裡,護國主不再迷惘,他的目光隨即變得堅定而充滿力量,他彷彿能夠預見不久的將來,自己必將擊潰任何來犯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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