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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未名的寂靜小河中,彷彿穿行在被遺忘的世界,穿行在停頓的歷史之中。
在這一刻,李秉衡緊緊的握著阿曼達的手,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就這麼靜靜的享受這種恍如隔世的溫馨場景。穿越以來,許久沒有這般的心境安寧,不去想其他,不去想任何世俗之事,只想此刻脫,只想此刻與阿曼達一起穿越輪迴。
輪迴,有嗎?真的存在嗎?那麼穿越到這個世界又如何解釋?
我穿越時空而來,難道只為找到你?心裡忽然緊了緊,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用臉龐去摩擦她的耳邊秀,聞著她優雅的體香,心裡不捨著,不忍去放開她。
同船的那二十餘名土著靜靜的看著他們,也許不能理解對方的言行意義,但對方散出的真實情感與動人氣場,還是深深的影響到了他們。再蒙昧的人類,甚至是一些動物,他們都懂得感情,懂得人世間所最珍貴的東西。
阿曼達乖巧的依偎著他,像只溫順的小貓,時間緩慢的在身邊流過,彷彿觸手可及,她輕笑著,呢喃道:就這樣停留好嗎?一輩子好了,就這麼樣,直到一起去天堂。美麗的大眼睛深情的凝望著他,癡癡的,都有些呆。
李秉衡低下頭看著她,就這麼久久的望著,久久的,不捨得挪開眼睛,不捨得錯過她眼睛中綻放的光彩,那迷人的光彩,那令人沉醉的神采。
「李,那個部族有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阿曼達還是沒有忘記心裡一直記掛的東西,她是個極為執著與認真的人,不達目的不會輕易放棄。
「嗯,我知道了。印加古帝國的線索是嗎?」
阿曼達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到過那裡了?」
「你從蛇廟中得到的典籍與日記的信息來看,那批龐大的財富的確有可能在這附近。如果那個部族中保有的一些器皿真的來歷不明的話,那麼很有可能是從那批財富中得到。也就是說,這個部族或許曾經與那批財富生過瓜葛。你看,那幾名混血,說不定他們就是當年那些船員與當地人的後代。而且,很有可能是華人。你還記不記得喬先生說過,當年顧家以及幾個曾經短暫立國的華人群體先後探索過這附近,或許就是他們的後代。」李秉衡緩緩的說出了他的推測。
阿曼達眼中的神采光芒如寶石般凝聚起來,淺笑盈盈的望著他,這才是她所喜歡的李秉衡,分析透徹,推理嚴密,大膽設想,常常證明他的正確性。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找到那筆財富就在這個部落身。但是,這個部落如果擁有這筆財富的話,那為什麼還在這裡不出去?而且,他們是知道外面的世界的。這裡面,又是怎樣的神秘故事呢?」阿曼達也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嗯,很有可能這個部落在這裡有著特殊的使命,無法離開這裡,或是在守護著什麼。當年顧家等幾大家族,以及先後幾批進入這裡的國祚被殖民者攻滅的華人群體,應該不下數萬人,為何只見這麼少的後代,只怕才一千多人。」
阿曼達安靜的聽著,若有所思,芳唇微啟,粉腮嫣紅,認真思考是美麗的眼睛總有幾許憂鬱與倔強的氣質。「嗯,也許這個謎到了那裡就可以解開,但願不要讓我們失望。」
李秉衡也對擦肩而過的那個大部落開始產生了無盡的興趣,很有可能會得到一些意外之喜。不僅僅是它背後的那些秘密,也包括他想知道的,為什麼這裡會出現空間傳送的現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得不說婆羅洲的河流的確是四通八達,況且這些土著人姑且這樣叫相當熟悉這裡的水路,明明被森林隔斷之處都能柳暗花明,過去便是又一段的水路。
太陽還沒完全落山,他們終於到達了這個有千人的大部落。
在船的時候李秉衡就讓對方寫字以交流,現對方寫的的確是漢字,以楷與細明體為主,這讓他確信這些人的祖先應該是從明朝那時候過來的。這也與之前喬欲寰等人所說的顧家以及其他華人在北婆羅洲建國的時間對的號。
由於不是太方便,所以沒有多加交流。到了岸,許多土著民都來迎接,並且幫助搬運木筏的那些物品。
許多人見了這次豐盛的獵物以及其他果蔬藥材等歡呼雀躍,他們說的語言好像是中國江浙一方的方言糅合了粵閩一帶的方言,確實獨樹一幟,饒是見多識廣的李秉衡都只能略聽懂一些。
那名叫做吳鳳尾的「土著」女子很是熱情,了岸就與關河一起邀請他們去家裡做客。她的父親好像還是這個部族的大長老,而且主管祭祀與拜神等事宜。
這個部族信奉一個從沒有聽說過的宗教,叫做「光神教」。這讓李秉衡大為驚奇,因為之前從這個部族神廟中得到的信息來看,他們並沒有特殊的敬神儀式,更多的是一種精神的約束。就像儒家修身養性以明理,然後料理自身,自立於世的那種感覺。
吳鳳尾的父親叫做吳梨木,能說一些像幾分吳儂軟語的方言,李秉衡的母親就是江蘇人,居然在手勢比劃下能夠聽懂大半,這讓他大為興奮。
「吳老伯,你們是從何時開始在此生息,又是為何世代居於這等原始密林中與世隔絕?可是與當年的顧家有關,還有曾立國的吳元盛等人的後代是否就是你們這一族群之人?」
吳梨木長歎一聲,說道:「我們在此生根繁殖,也有百多年了,你說的不錯,當年我們的祖先就是顧家等幾家的後代,至於曾立國的那幾個王族餘部,則早在與生番土著的征戰中消耗大半。這百餘年來,被我們滅族的生番土著數不勝數,光我懂事起,我們漢人的勇士們已經殺死了不下三十萬的生番土著。這方圓數百里再也找不到一個生番,外面的那些達雅克人其實是我們自己人冒充的。」
李秉衡有些感到驚奇,照這麼說,這百餘年來被這些華人大族殺死的生番恐怕不下百萬,怪不得婆羅洲人口稀少,尤其中部山脈更是無人居住。「那你們與生番有什麼深仇,非要屠滅他們,還有,你們現在還有多少人,為什麼不出去,而是待在原始森林深處,這裡環境惡劣,生存不易。」
「這裡面的故事一言難盡,有些我也不方便說,況且許多秘密已經隨著老輩人的離世而成為無法破解的謎團。祖先一直留下來的遺訓中便有殺盡這大山脈附近的生番土著並且一代代傳遞香火,在此地守護數條。至於為何有此遺訓,老輩人語焉不詳,只知道跟未來華人種族的預言有關,事關我炎黃子孫死生大事,不可懈怠。我只知道神山裡面有驚天之謎,當年我們幾族之人足有數萬,分批進去探索,莫名消失者不計其數,此後神山便被列為禁地,我漢人子孫不得入內。」
李秉衡扼腕道:「怪不得,我進來時看周圍許多的小部落的分佈不覺得什麼,如今想來乃是為了封鎖此地,不讓外人進入。」
吳梨木點頭道:「不錯,附近土著已經殺絕,擅入者皆為洋人與我炎黃子孫,祖並無殺絕洋人一說,況且當年有一幫洋人為我祖先接納,後來與我等通婚,並有後人留下。」
李秉衡按捺住追問神山秘事,而是問道:「不知當年來此地生息的族人如今還剩多少?殺盡生番土著乃是為了驅趕他們不讓他們接近我華人禁地,但老伯你可知道外面開始開原始森林,許多生番土著開始往四處遷移,有些地方不再被密林阻隔,可以進入中央山脈。」
吳梨木驚道:「果真?我們仗著兵器精良技藝高,並在各要道安居已阻擋,方能一勞永逸。如今不能堵絕,生番土著尚有數百萬如何能殺絕?當年我們幾族互相通婚,分佈在這大山脈四面的,恐怕不下二十萬。我們這邊人少,也有當年蘭芳國的後人逃難至此的,前些時候傳回消息說我華人又在蘭芳舊地立國,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果然如此,我這邊的生番不足為患,可以支援別處。」
李秉衡已經在部落中略微轉了轉,看到有鐵器冶煉以及原始織布機等器具,基本能夠自產自足,向來其他地方的部落也是如此。許多生產技術與明朝後期相仿,看來在此地百多年並沒有進步,想必是封閉隔絕的緣故。
吳梨木又將中央山脈附近的許多大些的部落略作介紹,也將目前部落裡的基本情況透露了些,李秉衡也將外面世界的百多年來的展歷程大約講了些,又將清以後華人民族遭受的苦難已經蘭芳立國的背景與近況作了些介紹。
吳梨木聽的兩眼放光,外面世界生的大事還是略微知道一些,但蘭芳立國前後的事件還是讓他聽的血脈噴張,大呼過癮。「我們華人竟然真的有比得過洋人的技藝?還有那比洋人還犀利的武器?居然能將那幫洋人打得大敗,實在是彪炳於史的大功勞啊。當年那些紅番毛子仗著火器將我華人在北的幾個國家都攻滅,斷了我華人在南洋開創盛世的偉業。如今蘭芳國替我們報了舊仇,我們也就不用再灰心喪氣的躲在這原始森林中了。」
李秉衡本來就是故意向他透露這些,笑道:「我在蘭芳國中能管些事情,這山脈附近的華人也是我們的同胞骨血,若是想入學的,可以去蘭芳或者蘭芳派出師長過來,若是想學習使用火器,建火器武裝的,我們可以派出人員來幫助訓練,並且免費提供武器。」
當年進入這裡的幾大家族以及華人群體都是精英階層,教育程度較高,從接觸到的人都能熟練的認字寫字就能看出他們並沒有忽視教育,除了自創的語言有些交流不便,其他文化知識都與滿清教育體制下出來的舊知識分子不輸分毫,只要略加培養,便能派用處,比蘭芳目前許多遷移過來的沒有文化的鄉民們還要管用。
「此話當真?」吳梨木驚喜著站起身來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