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倫敦,陰雨連綿,烏沉沉的,氣溫也不高,一到夜裡更是冷的厲害。
天氣很反常,才剛剛見到了一絲亮光的天說不准就很快暗了下來,好好的天,說不準就什麼時候下起雨來。
早與傍晚總是起霧,朦朧而虛幻。
英國的股市同樣如此,最近一段時間,股市風起雲湧,跌宕起伏,國際金融界人士聚焦於此。
橡膠股票依然在瘋漲,而大部分股票則大起大落,猶如倫敦最近的天氣一般。隨著英國在蘭芳戰敗的消息傳來,大部分股票開始大跳水,不僅如此,短短的幾日,更是開始了大跌之後大漲,大漲之後大跌的奇怪格局。
金屬交易市場黃金的價格還在跌,英國政府開始為大規模的造艦計劃提前籌謀,加大了黃金的開採量,大批的黃金運到倫敦儲存起來。
「可以開始了,明天起英國佬會更加瘋狂。」丁德冷靜的說道。
作為京師大學堂畢業的高材生,自費旅學歐美,自負強的金融能力,走到哪都能活的很瀟灑。在一次活動中,被旅歐的張靜江看中,聘為蘭芳駐德國商務代表。其實真實身份是蘭芳銀行團在英國的金融黑手,在之前的股市活動中,根據李秉衡來的指令,漂亮的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任務。
英國目前正在熱烈的討論是否對蘭芳宣戰,但這些並不是他們所關心的,這只不過是在叫囂而已,為他們所謂的帝國臉面遮掩。
對英國股市與金屬交易所的全面阻擊行動已經展開,在今後的幾個月中,這場李秉衡精心策劃的金融戰爭將刮起前所未有的風暴,給英國的經濟劃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眼下還不是時候,不然李秉衡是很想給英國人一個狠狠的教訓的。
顧耀宙坐鎮倫敦,關注著整個戰局。但此刻他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妹妹身,堂妹與楊華之的婚禮是沒辦法參加了,但顧佳韻學業基本結束,卻不想回南洋,知道她是在躲避家族裡準備給她安排婚姻。
雖然對方是一國總理,也是眾口稱讚的一時才俊,但父輩安排的婚姻恐怕她只有強烈的抗拒之心。自己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歎了口氣,只怕這段良緣是沒有希望了。
楊華之今日是當新郎官的,但一大早還是開車去已經投產的染料廠查看了一番才心安。這家規模宏大的染料廠凝聚了他一年多的心思,也有李秉衡的不少汗水與精力在裡面。先期生產的二十餘種染料已經基本過了德國人的水平,在國內大受歡迎,訂單已經遠遠過產能,剛投產就要擴建產能。
新的車間多了幾名略有殘疾的華人,這些人行動舉止嚴肅而莊重,一看便是從部隊裡出來的。
與荷蘭人、英國人的幾次戰鬥多出不少的傷兵,李秉衡一紙令下,讓這些人與年齡標的老兵一起退役,到各個行政機關任職,批六百餘名的退役官兵已經結束了六個月的培訓,在蘭芳的基層各個重要部門擔任要職。
這些官兵在軍中吸收了不少的文化知識,又經過培訓,足可勝任工作。最為緊要的是,他們都有思想有精神,對國家忠誠,對民族盡責,以李秉衡為領袖,堅定不移。
第二批退役官兵也差不多結束培訓,即將走向崗位,他們將幫助蘭芳政府牢牢的掌握住權力,為人民造福。第三批、第四批6續的開始培訓,今後也將形成這個慣例,將民兵也列入這一行列,他們將來也是國家的基石。
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品格。這是李秉衡所堅持的用人準則:德才兼備者可大用,有德小才者可善用,有德無才者可小用。有才無德者不可用,無才無德者要禁用,有才小德者要慎用。
之前有退役的技術兵種,他們並不願意在政府機關任職,而是希望到各家工廠從事喜歡的工作。
比如楊華之的染料廠以及正在籌備中的由顧雲雅出任總經理的日化公司,都有幾名退役官兵出任要職。
艾森松在孫中山的陪同下,前來拜訪李秉衡,想來是想通了。
李秉衡頗有玩味的看著這位之前驕傲但不失可愛的英國佬,如今多了幾分頹喪,也不刻意刁難,開門見山的問道:「艾森松先生,不知道此來有何貴幹?貴政府是否有關於之前對蘭芳進行侵略行動的解釋?」
「哦?是麼?目前好像是貴國的軍隊正在我們的傳統勢力範圍沙撈越與沙巴駐紮,好像是貴國在侵略?」好一個從經商再到從政的能言善辯之人,避實就虛,將英國的侵略賴的一乾二淨。
李秉衡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那麼,貴國的指揮官達姆漢因茨帶著萬人的軍隊在坤甸以北二十公里的軍事設施處向我國政府軍隊投降,這一事件代表著什麼呢?難道有帶著軍隊來做客的道理嗎?那什麼時候我國是否也可以帶著軍隊在貴國的倫敦拜訪呢?」
「你!」艾森松站起身來,朝著李秉衡怒目而視。
孫中山知道這位驕傲的英國人只不過是想在口頭討點便宜,好為接下來的談判爭點臉面而已。外交官都是如此,在戰場失去的,想在外交談判中得到。「艾森松先生,畢竟英**隊沒有經過許可進入蘭芳的領土是事實,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容忍別國的侵略,請您理解,還是把目前的問題妥善解決為好。中國有俗話說:不打不相識。說不定今後蘭芳與英國能夠成為誼之邦也未可知。」
聽到孫中山的話比較中肯,艾森松才氣鼓鼓的坐下,雙目圓睜著喊道:「李先生,你要知道,你面對的是世界霸主大英帝國,我們有權利針對蘭芳在南洋與我國的對抗展開打擊,在面臨危險時先制人。立即停止對我國的敵對行為,釋放我國的官兵,賠償我國的損失,我們才能在談判桌繼續談話。不然,哼,你們將會承受大英帝國的怒火。」
「哦?是嗎?是什麼樣的怒火呢?我倒很想見識,是你們的艦隊,還是達姆漢因茨將軍一樣的軍隊?」李秉衡冷笑道。
艾森松被觸到傷口,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一下作起來:「李先生,你就等著戰爭。全面的戰爭,等著我們大英帝國向你們的宣戰,宣戰。等著!我們的軍隊會在你的辦公室接受你的投降的,但願你還能如此的驕傲。告辭!」一番歇斯底里之後,艾森松完全忘記了來之前的目的。
艾森松怒氣沖沖的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說道:「李先生,還是請你好好考慮。幾年前,你們的老太后也是這麼的驕傲,結果呢?還不是要逃出國都,乞求列強的饒恕?別以為在我們的殖民地軍隊佔了風就可以如此狂妄,我們的皇家海軍與6軍不是你們能夠仰望的。到時候,只怕你們想投降也晚了。」
「悉聽尊便。」這是李秉衡唯一的回答。
「哼!」對於這位年輕又強硬無比的對手,艾森松毫無辦法,轉身就走。
孫中山接連勸阻,但這個英國佬跟倔牛一樣的脾氣,氣沖沖的絕塵而去。
「光華,何必如此決絕,如此一來,大家都沒了回轉,這可如何是好?我剛到坤甸時,你是答應我的,說早晚跟英國人會和解,你看看,這可怎麼辦?這兩個月我好好在蘭芳轉了轉,不容易啊,這麼大的家業辦了起來,如今正是展的好時機,怎麼能輕啟戰端?」孫中山有些著急,剛才艾森松說的不無道理,英國人的實力不是小小的蘭芳可以冒犯的。
李秉衡笑著說道:「不妨事,讓那頭英國牛好好冷靜一下。德皇威廉二世的次子腓特烈.馮.霍亨佐倫親王已經到了青島,不日就會南下。這是德國人的態度,英國與蘭芳的戰爭不能被擴大,英國人不會冒險的。他們的軍事行動已經無效,那麼只能轉到談判桌來。當然,談判之前的恫嚇與戰爭威脅,是這些無賴國家的慣用手段。看著,這英國佬很快就會再次站在這裡,放心。」
英國人對南洋這邊的殖民地不是很在乎,除了新加坡等幾個大港口城市,作為商品中轉地與軍事基地。其他的地方眼下鞭長莫及,這些年英國實力下降的厲害,又攤子鋪的太大,離本土遠隔萬里的南洋當然成為了雞肋。
只要有合適的台階下,英國人為自己下台的,因為隨著蘭芳表露出來的實力越來越受到他們的重視,就越想著拉攏到自己這一陣營,而不是推到德國人的懷裡。
要麼扼殺,要麼拉攏。要麼成為敵人,要麼成為朋。
雙方只有這兩條路走,而隨著德國人對蘭芳表現出的強烈的興趣,以及兩國越來越近的關係,英國人必須迅做出選擇了。
英國國內雖然盛傳著要對蘭芳宣戰的消息,但更多的人連蘭芳在哪裡,是個什麼種族建立的國家都不知道,他們連蘭芳之前與英國生的摩擦都不清楚,更加不清楚英國在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小國家身吃了大虧。
他們更加關心的是自身的利益,英國是個商業立國的傳統國家,利益才是他們的核心,沒有人會跟利益過不去。
既然無法用搶,那麼只有靠騙,這是商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