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地處內6,又不是富庶的省份,滿清政府並沒有在此地屯以重兵。只有一個混成協與巡防營等一萬餘舊軍。
熊成基以雷霆之勢連下饒、鷹潭等幾個縣城,一時聲威大振,勢力擴張到整個廣信府。
廣信府是江西除南昌等地較為富庶的地區,礦產資源豐富。德興等地的銅礦、饒等地的磷礦、以及金、銀等貴金屬礦甚多,佔了江西大部。當時並沒有近代工業,除了農業,也就是廣信府能有礦物出產。這等要地被佔,清廷又是嘩然,急令江西按察使秦炳直統領新軍混成協與舊軍圍剿。
熊成基牢記離浙前李秉衡的交代,並無在此地堅守的打算。除了狠狠的殺了一批貪官與頑抗者,打開各地府庫接濟窮苦百姓,分米分糧,對當地地主以及士紳也不驚擾。又讓士兵廣為宣傳革命思想,爭取開明士紳的支持。並不影響當地正常運作,與各個階級都是秋毫無犯。
江西各軍前來圍剿之時,又棄城而走跟對方玩起了游擊戰。遇到對方大股兵力也不接戰,在包圍圈的空隙中鑽來鑽去。處處拿舊軍開刀,由於舊軍裝備陳舊戰力不濟,每次熊成基都咬住舊軍一部痛擊一番,等新軍與其他舊軍趕到時,早就全身而退。舊軍被這種戰法打的苦不堪言,每次遭到襲擊都是一路潰逃,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就連混成協的新軍在幾次疲於奔命,又在糧草輜重幾次被襲之後,也是叫苦不迭。
江西按察使秦炳直哪裡是這種戰法的對手,連續被熊成基反覆調動,以多擊少後,再也不敢對他們進行包圍。而是集中所有新軍與舊軍準備與對方一戰而定。
而在這種戰術中獲得不少經驗的熊成基等人哪裡會給對方這個機會,只是一味的與之遊鬥。
此時兩江總督端方被刺的消息傳到江西後,秦炳直等人頓時亂了主張,戰意全無。
熊成基等大喜過望,見對方露出了破綻,在撫州城外設伏,一舉擊潰。秦炳直狼狽而逃,不敢再主動出擊。所屬清軍陣亡一千餘,俘虜兩千餘人,其他的都紛紛逃散。如此一來,整個江西除了南昌等地還有萬餘舊軍,秦炳直收攏殘兵在景德鎮暫時駐紮,其他的地方並無大股清軍。
熊成基軍一時聲威大振,萍鄉等地的起義軍紛紛呼應,攻佔地方。連醴陵、瀏陽等地都有響應,聲勢比去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熊成基繳獲新軍裝備後,吸收俘虜中思想先進者,又於當地招募精壯之人入伍,即不兵向南昌,也不與各地起義軍會合,只管自己加緊訓練並肅清各地滿清殘餘勢力與大小土匪。一路以戰練兵,往吉安等地運動。
南昌等地的清軍大部為巡防營等舊軍,秦炳直又是一味龜縮不敢出戰,頻頻向朝廷告急。
浙江方面的形勢卻大不一樣,兩江的新軍入浙後兵鋒直指杭州。
王金組織光復軍齊聚杭州堅守,只守了幾日便被破城。為了保存實力陶成章與眾人商議後退往金華等地,王金在掩護大部撤退時被清軍炮營山炮擊中,當場犧牲。至此浙江局勢日漸危殆,陶成章與秋瑾等人苦苦支撐。端方被刺以及江西的消息傳來,清軍的攻勢稍弱,局勢才開始緩和起來
李秉衡聽說這兩個消息之後,又是歡喜又是憂慮。浙江一旦覆滅,清軍挾勝勢直入江西則熊成基等必然獨木難支。於是電報給陳其美,讓他聯絡在江西的同志,勸告熊成基等人做好準備看形勢不對隨時從湘南撤入貴州,貴州當地清軍甚少形不成威脅,到時可以從容入川。
徐錫麟與陳伯平二人悲痛欲絕,王金更是為徐所賞識,過去離開大通學堂赴安慶時第一個想到可以托付大通學堂的人就是王金。陳伯平亦是與王金交厚,悲痛之餘,又是擔心浙江局勢,秋瑾等人的安危。
李秉衡在旁好言相勸,又讓張子厚聯繫陳其美帶著商船赴杭州灣準備接應光復會同志。
徐錫麟左思右想無法,提出赴北京刺殺清廷要員,以為王金報仇,並震懾清廷。陳伯平也是從旁附和。
李秉衡大吃一驚,連忙勸阻,但兩人心志堅定,不為所動。
徐錫麟沉聲說道:「如今浙江局勢日艱,我等束手無策,只願為同伴復仇,以一腔熱血喚醒民眾,以激勵後來人。」
李秉衡想到歷史的革命先烈都是如此為革命大義百死不悔,也不相勸,長歎一聲道:「既然你們執意如此,龍潭虎穴我也只好陪你們闖一闖。」
徐錫麟大驚失色,說道:「我等乃抱定犧牲之心,死不足惜。但光華為同盟會得力干將,將來必為國之干城,棟樑之材,如何能與我等一般。」
反覆勸說,李秉衡也不說話,讓眾人早早休息。
到得凌晨,徐錫麟叫醒陳伯平,帶槍支彈藥等物悄悄出。
早有張家工人現並報告了李秉衡,眾人都大吃一驚,連忙趕了去。在葡萄園附近才現了兩人的蹤跡。
李秉衡見終於追兩人,長舒了一口氣。
徐錫麟與陳伯平見到李秉衡與方聲洞等人,驚愕之餘又是慚愧又是一陣感動。徐錫麟挽住李秉衡的手臂說道:「光華,你們何苦與我等一起趟這鬼門關。」言下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李秉衡微微一笑,說道:「你我兄弟,本當同生共死。更何況此行定當成功,不至於失敗,難道你們對我沒信心麼?」
徐錫麟與陳伯平見他說的輕描淡寫,不由信心大增。
「要是能把頤和園內的那個老妖婆炸死就好了。」陳伯平憤然說道。
「老妖婆的確禍國殃民,遺禍千年。但眼下不說不適合,就算真的能成,說不定反而對我等不利。老妖婆死了的話,鐵良等人必定為光緒更加親厚,到時執掌大權,大力排漢,反而是成就了這幫鐵桿排漢之滿狗。」徐錫麟緩緩地分析道。
李秉衡點頭贊同道:「不錯,伯蓀所言甚合我心。但你們想過沒有?眼下浙江雖然局勢艱難,但尚未到不可挽救之地步。孫先生正在河內籌備由鎮南關入桂之事,一旦成功,則我革命同志可於雲南等地呼應。邊陲之地易於我等展,清廷鞭長莫及。此為西南戰略之第一步,等味根等在四川紮下根,則為第二步。這幾處烽火點了起來,清廷兵力捉襟見肘,浙江局勢可緩。頭等大事當多造軍械彈藥,展實業,提供糧餉,整軍備戰。刺殺鐵良等滿清頑固派還未到時候。」
徐錫麟等聽了也覺得有理,雖然這些人隨便殺一個都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但把自己陷進去實為不智。如果執意進京,李秉衡必定不會獨自回南洋。
思來想去,徐錫麟歎氣道:「也罷,刺殺一事來日方長。我們且回南洋展,也是為革命盡力。」
見他終於被說動,李秉衡終於鬆了口氣。「我們先坐船去天津,到那裡找外國洋行訂購一些軍械,招募些外國退役軍官。再招些技術工人,然後坐船回南洋。」
手裡還余著二十多萬磅,估摸著可以買一批輕型火炮,目前火炮還沒有能力自造,只能先外購仿造,順便完成孫先生所托訓練一批炮兵。當然最重要的是聘請一些金融的人才以及一些造船與機器廠的老師傅。
至於重炮,還為時尚早,不是說造就能造的。重炮牽涉著多方面的工業能力,同樣是15o的重榴彈炮,膛壓、底火、高倍徑的區別造成性能完全兩樣。二戰時德國的15o榴彈炮威力甚至過了許多2o3毫米乃至更高口徑的榴彈炮。假以時日,李秉衡有信心將這樣的大炮在自己的工業基地裡研出來。
不知不覺離開南洋已經四個多月,不知道那邊進度怎麼樣。想到這些,就有些歸心似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