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燎率領的兩萬精銳全是步兵.他讓弓箭手沿著河岸一字排開,這淮河便成了嵩華幫的一道鬼門關。
武翰闌他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正好今天刮起了南風,他們準備了十艘帆船,然後在船上放起狼煙。船和煙藉著風勢,飄向了彼岸。完顏燎的軍隊毫無防備,被毒煙熏得喘不過起來,不得不向後撤退。嵩華幫乘他們陣腳大亂,順利的渡過了淮河。
他們擺開了錐形陣式,武翰闌和肖芝荷位於錐尖,段江流、衛芳和周榆處在錐的左角,陳中碧和羅婉萍則在錐的右角。
武翰闌大喊一聲「殺」,舉刀向前,衝入敵陣,全幫跟隨其後,從中把敵陣撕開。他們勢如破竹,直插敵軍的心臟地帶。
完顏燎最先出現在錐形的左角,段江流和周榆應戰。他們顯然不是對手,不得不一再躲開完顏燎凌厲的攻勢。武翰闌、肖芝荷、陳中碧和羅婉萍連忙趕來援救,可惜遲了一步,周榆在實在躲不過的情況下,和完顏燎對掌,被震出三丈之外,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綺霞!」他淒厲的喊了一聲,死於敵軍的刀劍之下。嵩華幫的人第一次體會到了這場戰爭的殘酷。
沒有和武翰闌正面接觸,完顏燎便已逃遁。武翰闌他們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沒過多久,完顏燎又出現在錐形的右角,在武翰闌段江流趕來之前,他擄走了羅婉萍。如果完顏燎再次回來,除了武翰闌無人是他對手。可是武翰闌不能尾兼顧,兩百人組成的錐形陣勢經不起完顏燎的衝擊。武翰闌當機立斷,要陳中碧到錐尖開路,他和肖芝荷追擊完顏燎,解救羅婉萍。
他們緊追不捨,繞過了幾個山谷,完顏燎進入一片樹林,不見了。
江流和王欣率領三萬人,騎兵在前,步兵在後,從兀朮軍隊左側攻入;王彥率領另外三萬,從右側攻入。兀朮軍隊的兩側正好是步兵,他們受到騎兵衝擊,亂了陣腳,紛紛向自己的騎兵陣營回撤,導致騎兵中夾雜著步兵,騎兵便失去了機動能力。金軍亂作一團,甚至出現了互相踩踏的現象。但兀朮畢竟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他立刻穩住中軍,把一軍分成兩部,本人左面迎敵,副帥右面據守。十幾萬人的大戰,殺得天昏地暗。
完顏燎的兩萬軍隊不愧是精銳,面對強大的敵人,無人退縮。他們寧願死,也不接受失敗。
嵩華幫的將士雖然人人身懷武藝,但隨著真氣一點點的消耗,力量也越來越弱。他們被包圍在中間,得不到片刻休息;敵人前仆後繼,像飢餓的狼一樣不顧一切的撲過來。半個時辰後,嵩華幫死傷的將士越來越多。
完顏燎點了羅婉萍的**道,把她帶進一座廟裡,殺了所有的和尚。武翰闌和肖芝荷聽到慘叫聲,向這個方向奔來。完顏燎想當即離開,但回頭吸取了羅婉萍的內力。他還說道:「我的女人不需要武功,等我殺了武翰闌,就和你雙宿**。」
出了廟宇不久,完顏燎和武翰闌肖芝荷相遇。
「你們居然送上門來,以為一定打得過我嗎?」
「是又怎樣?」武翰闌說。
「你們漢人不是有句俗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嗎?告訴你們,我完顏燎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毒鹽的事,你一定很有把握吧!可惜,還是敗了。」肖芝荷說。
「哼!敢和我作對,我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八段錦可是你歸元無極功的剋星,難道你不怕?」肖芝荷問。
「怕的是你們。」
「你的武器怎麼變成手杖了?」肖芝荷問。
「不妨告訴你們,這就是傳說中的降龍木。嘿嘿,怕了吧?」
「能夠淨化內力的降龍木!翰闌哥,小心別讓這降龍木點中身體。它能傳導內力,並把內力淨化。我們的內力通過了它,就傷不到這個奸賊了。」
「難怪你這麼囂張。」
「哈哈哈……受死吧!」
三個人鬥了起來,周圍的草木遭了殃。武翰闌想不到完顏燎的內力增長更快,竟高過了他。以二敵一,他們倆仍然處於被動。
嵩華幫那邊的戰場越來越小,八字軍這邊的戰場卻越來越大。有人逃,有人追,一片混亂。
兀朮和他的近衛軍被江流和王欣死咬著不放。他們慌不擇路,逃到了一處斷崖之上,崖下是一條湍急的河流,他們沒了退路。兀朮和江流打了起來,王欣則單挑十八位近衛軍官。這些軍官雖然個個身懷武藝,但和王欣比起來差了一大截。他們群起圍攻,仍然落在下風。
江流卻鬥不過兀朮,被他逼得連連後退,到了懸崖邊上。兀朮一刀橫掃,正中江流的胸部。「吭」的一聲,衣甲破裂,江流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刀並沒有砍進身體,有東西擋住了,是什麼呢?
武翰闌肖芝荷漸漸感到體力不支。完顏燎左手握著的手杖從右側點到,武翰闌來不及用刀格擋,連忙側身躲避。完顏燎乘機移到他的身後,手杖點向他的脊椎。在武翰闌右側的肖芝荷知道用劍已改變不了手杖的方向,圍魏救趙的方法也來不及了,她不顧一切,用身體擋住了手杖。
兀朮的偃月刀鋒利無比,能擋住它的東西一定不簡單。江流把它貼身放在胸前,看得比性命更重要。原來是詔書,它的封面封底都是金箔,偃月刀砍不穿這金箔。它救了江流的命。兀朮抽開刀,詔書也從衣甲裡跌落出來,碰在石頭上,反彈時改變了方向。江流大叫一聲:「不!」飛身想要抓住詔書,但已經來不及了,詔書滾落下了山崖,跌入了河水之中。
王欣使出絕招「流星飛雨」,同時解決了最後幾個近衛軍官。
江流趴在地上,茫然若失。兀朮揮舞大刀,用力向他砍來。
「看劍!」王欣挺劍飛身向兀朮襲來,兀朮感到後頸劍氣逼人,不得不回防。江流回過神來,狠的向兀朮進攻,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招式,兀朮招架不住二人,死於江流的刀下。
手杖被完顏燎貫以千鈞之力,足以刺入身穿戰甲者的身體。但它並沒有刺傷肖芝荷,因為她穿的是象皮寶甲。
完顏燎心中一驚:難道這小丫頭年紀輕輕,就練成了金鐘罩?他一遲疑,肖芝荷雙手抓住手杖不放。他用力一拉,竟沒有把手杖收回,心想:「這丫頭找死!」他開始運用歸元無極功吸取肖芝荷的內力。
武翰闌雖然背對著肖芝荷,但已感覺生了什麼事,當即明白了肖芝荷的用意,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將大量內力集於手掌經脈,猛一轉身,使出一招迅疾無比的「亢龍有悔」,手指點在了完顏燎的左手虎口。
大量八段錦內力湧入完顏燎體內,他突然感覺自己使不出內力,身體一點點下沉,最後癱倒在地。降龍木的確可以淨化內力,但完顏燎一旦使用歸元無極功,他的內力就會變成原來的樣子。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丹阿古臨死前說過的話。
武翰闌要殺完顏燎。
「你殺了我吧。我死了,羅婉萍也活不成。」
「我們放了他吧。」肖芝荷說。
武翰闌點了點頭,和肖芝荷一起走開了。
完顏燎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三顆龍馬丹,吞了下去。
陳中碧看見自己的戰友一個個倒下,敵人卻越戰越勇,突然熱血沸騰。對同胞的摯愛,對敵人的仇恨,激了他所有的潛能,使出了威力無比的青蛇吐劍。劍鋒過處,鮮血飛舞。段江流等人見他如此,也愈戰愈勇。局勢開始扭轉。最終,段江流身受多處輕傷,衛芳卻完好無損。陳中碧和其餘九名嵩華幫弟子也活了下來。他們打敗了兩萬奮死拚殺的精銳,真是個奇跡。
江流軟弱無力,仰面躺在地上,「詔書沒了,我的夢也毀了。在美夢和生命之間,命運選擇了生命。」
「這是一個幸運的選擇。」王欣說,「沒有生命,就不會有夢。」
大戰結束了,王彥鳴金收兵,手下只剩一千餘人。但他們贏了。
完顏燎在樹林中徘徊不定,磨蹭了兩個時辰。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想讓武翰闌他們沉不住氣,離他而去。武翰闌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緊盯著他不放。最後,他終於向那座廟走去。不一會兒,他帶著羅婉萍走出廟門,拿匕架在她的脖子上。「出來!你們出來!」
武翰闌和肖芝荷現了身。「你放了羅姑娘,我們保證不殺你。」武翰闌說。
完顏燎搖搖頭,不相信他們。「你們到廟裡去,把廟門關上。不許出來,否則,我殺了她。」
兩人沒有辦法,照著他的話做了。
完顏燎帶著羅婉萍側身行走,眼睛直盯著廟門。他們越走越遠了。羅婉萍感覺自己的手臂漸漸地恢復了氣力,她的**道被自動解開了。她從袖中抽出早已準備好的毒針,刺入了完顏燎的大腿。完顏燎大叫了一聲。緊跟著,廟門開了,武翰闌和肖芝荷衝了過來。
羅婉萍帶著笑意,緩緩的說:「你殺了我吧!」
完顏燎痛苦不堪,「我對你那麼好,你居然這麼恨我!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為什麼?」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作孽作得還不夠嗎?都快死了,你還不知錯嗎?你壞得多麼徹底!」
「說得好。成王敗寇,我敗了,就是壞人。能死在我心愛的女人手裡,上天對我不薄。」
「你放過羅姑娘吧。」武翰闌說。
「你如果真的愛她,就應該讓她幸福快樂的活下來。放了她吧。」肖芝荷說。
「就像你們說的,我做了那麼多壞事,早就該死無葬身之地,可我卻活到了現在。這個世界不公平!我一生下來,別人就告訴我,這個世界不公平!所以,我才壞得這麼徹底。像婉萍這樣善良的女人活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上,是不會幸福的。」
「你錯了。」肖芝荷說,「只有善良的人才能享受真正的幸福。你放了她,她就會得到幸福。」
「我又錯了。」完顏燎慘然一笑,「我一輩子都在錯,不在乎多錯一次。」
匕殘忍的割破了羅婉萍的喉嚨,然後,堅決的刺入了完顏燎的心臟。
肖芝荷看到眼前的一切,撲在武翰闌懷裡哭了。
段江流等人將同門師兄弟的遺體收集在一起,等待武翰闌來處理。他們再也不能回去,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本來他們想去八字軍的營地,衛芳卻說:「王姑娘一定會留住我們,但我不想再打仗了。」
其他幾個人也附會。
沒過多久,他們就和武翰闌肖芝荷相遇了。
關於去向,肖芝荷說:「大漠的邊緣有一座雪山,叫天山,山下有一片綠洲,我們就去那裡吧。」
陳中碧決定把羅婉萍的遺體帶回揚州。武翰闌想:其他人的遺體也應該送回揚州。於是,他們找來一些板車,把兄弟們的遺體放好。天色已晚,寒風陣陣,他們只好在金軍留下的營帳裡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