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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八十二)交鋒 文 / 秋刀

    命運真是捉弄人.周榆剛剛開始感激它,膜拜它,它卻翻臉無情。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一天會和自己的夢中情人一起互訴衷腸,成為她感情的依靠,命運卻幫他實現了這個夢想。如今他只想維持現狀,可命運偏偏要他做出選擇,選擇其中一個,就得犧牲另外一個。他自己的性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傅師母的養育之恩,是嵩華幫所有兄弟姐妹的生命和信念。他真想和陳綺霞遠走高飛,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可是代價實在太大了。「求求你開開恩吧!」周榆向命運大喊,他將再次拜倒在命運的腳下,因為掙扎是沒有用的,情和義他必須做出選擇。「代價實在太大了。」命運早就做了安排,他只能跪下來乞求它不要對陳綺霞太過殘忍。

    同樣的時辰,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做同樣的事。對於周榆、武翰闌和羅婉玲來說,昨天和今天竟如此相似。周榆依然是喘著粗氣,不過,和昨天不同的是,最先開口說話的是羅婉玲。「周大哥又有什麼事嗎?」

    「喔。有急事。幫主,趕快和我回去吧。對不起了,羅姑娘。」

    「沒關係。翰闌哥,快回去吧。正事要緊。」

    「好。」武翰闌翻身上馬,和周榆一起下了山。在途中,周榆把中午生的事都說了。武翰闌仔細看過那張欠條之後說:「寫明了債權人是你周師兄,可欠條的生效日期是在後天未時,那時候你已經毒身亡了。所以,除非解了你身上的毒,這張欠條一點用都沒有。」

    「你是說,不管我怎麼做,都會毒身亡?」

    「肖芝荷或許能救你。事不宜遲,我們去找她吧。」

    肖芝荷正和王欣一起在山腳的一個僻靜的地方練劍。武翰闌知道這裡,把周榆帶來了。肖芝荷診過脈後,臉色大變,不由得說道:「真是厲害!居然能夠配製出臥龍散,一定是用毒高手。」

    「有多厲害?」武翰闌急忙問。

    「臥龍散是一種蒙汗藥,無色無味無臭,一般的大夫根本診斷不出來。它由陽性、中性、陰性三種不同性質的蒙汗藥調配而成,這三種藥在兩天之內可以相生相剋,時辰一過,它們將分別作用於人的頭部、臟腑和四肢,殺人於無形。」

    「真是暗殺的絕妙武器。你能解嗎?」武翰闌急切的問。

    「只能使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可是用量要準確,否則,會加重其中一種性質的毒,從而導致毒身亡。所以,此毒只有配製的人才有解藥。」肖芝荷說,「到底是誰下的毒?」

    「圖業厚。」周榆說,「我死不要緊,我們必須趕快採取行動,即使不能消滅圖業厚,也要把陳綺霞和衛戍救出來。他們正在虎口之下,性命堪憂。」

    「依我看,他們倆人暫時沒有性命之憂。」王欣的話有道理,因為對於圖業厚而言,他們倆人仍然有利用價值。「目前要緊的,還是想辦法為你弄到解藥。」

    「可是,圖業厚會讓他們生不如死。」周榆流露出悲痛的表情,就像他們倆人是他的親人一樣。關心則亂。王欣和肖芝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裡在想什麼。

    「我們都回去吧。」武翰闌說,「情況有變,申時就要召開商界會議,我們得想想辦法。」

    四人回到幫中,鍾耽告訴他們,「商界為了防止兩幫在開會時再起衝突,要讓衛芳和陳綺霞坐在會場的中間,如果我們不同意,會就不開了。」

    「一定是圖業厚的主意。」武翰闌說,「刺殺的事,我們不能做了。」

    「乾脆將計就計,把圖業厚誘進我們的包圍圈。」周榆說,「反正我豁出去了。」他所謂的將計就計,就是要讓圖業厚相信他做了對不起嵩華幫的事,引誘圖業厚進入嵩華幫收拾殘局,從而使他陷入預先設計好的圈套。

    「他不一定信你。」武翰闌說。

    「我們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王欣說,「由我通過密道,去嵩陽幫下毒。」

    「雙管齊下,一定有效。王妹妹,我給你一種蒙汗藥,叫做酥骨粉,保證讓他們察覺不了。而且,中毒的人要昏睡四個時辰,用什麼方法都叫不醒。」肖芝荷說,「不過,你單身前往,是不是太危險了?」

    「那個假關犀開會的時候一定會帶很多人,所以我打算在你們開會的時候下手,不會有危險的。」

    「看來只有這麼辦了。」武翰闌依然沒有足夠的把握。

    「以後我們一定要留心飲食。蒙汗藥防不勝防。」肖芝荷說。

    「那麼,防毒的事,就有勞肖姑娘了。」武翰闌說。

    「你讓肖姑娘付出這麼多,總該給她一些回報吧?」王欣說。

    「肖姑娘,你要什麼回報?」武翰闌問。

    「這是我應該做的,要什麼回報?王姑娘和你開玩笑的。」肖芝荷淡淡一笑,轉身到藥房去了。武翰闌也轉身離開,去找段江流和衛芳回來。各人有各人的事。

    段江流聽說衛芳將被安排在會場中央,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但是,表面上,他還是答應了。因為他知道,只要他說半個「不」字,就會有人說他不識大體。不過,他心中還是記下了這筆賬,和那些舊賬加起來,他想把圖業厚碎屍萬段。

    在羅府,會場的佈置的確動過一翻心思。衛芳和陳綺霞被安排在商界兩幫的中間,背對著那些老闆們坐著。商界兩幫各佔一個方位,各有撤退的出口。可以想像,一旦有一點點風吹草動,片刻之間,那些老闆將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赫有一點兒精神不濟,無精打采的說:「開始吧。」

    李預站了起來,指著圖業厚說道:「大家不覺得他有點兒面熟嗎?他就是二十年前各位深惡痛絕的淮揚大盜,我的結拜大哥圖業厚。」

    此言一出,老闆們十分驚愕,接著,一片嘩然。

    「各位少安毋躁,」圖業厚說,「此人把關某認作他的結拜大哥圖業厚,一定有理由,各位不妨聽聽看。」

    「大家仔細看他的臉,」李預說,「僅僅少了一顆痣,多了八個字而已。」

    妓院老闆夏康說:「我記得圖業厚的臉沒這麼黑,也沒這麼多皺紋。不像,不像。」

    「過了二十年,臉當然變黑了,皺紋當然變多了。鬍子還變長了呢!你不也一樣?」段江流一時氣憤,音量越來越大,最後準備吐出「笨蛋」這兩個字,衛芳用一種關懷外帶幾分憂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馬上把這「笨蛋」吞回了肚裡。

    「這個年輕人說得不錯。」羅赫打起精神,「二十年的風霜可以侵蝕我們的皮膚,但不能改變我們的面部特徵。關犀將軍和圖業厚的面部特徵的確很相似。」

    賭場老闆巫睞說:「如果真的很像,我們早就看出來了,為什麼還要等到今天?人有相似,這並不奇怪。」

    「不錯!」圖業厚說,「你們嵩華幫的王欣女俠認識本人,她為什麼沒來?在她小時候,我還抱過她呢!她總不會把我認錯吧。」

    「就算人有相似。」李預說,「但是他所使用的武功,我再熟悉不過了,就是圖業厚的武功。」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熟悉圖業厚的武功?」夏康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李預說。

    「我們不能相信你的片面之言。」夏康說。

    「他是回來報仇的。」李預變得激動起來,「你們看嵩陽幫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唇亡齒寒,你們想要過安寧的日子,就不要姑息養奸。」

    「嵩陽幫變成現在的樣子,不是和你們嵩華幫有關嗎?依我看,如果不是關將軍,嵩陽幫早就沒啦!」巫睞顯得憤憤不平。段江流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被武翰闌按住了。

    「所以,這又是嵩華幫的詭計。他們想把關某趕出揚州,然後吞併嵩陽幫。」圖業厚說,「他們這個意圖,本幫的衛幫主可以作證。」

    「是呀。武幫主也不能否認。」衛戍不再趾高氣揚,像閹了的公雞一樣縮著身子坐在一旁。

    「兼併嵩陽幫的目的,是想讓圖業厚無處棲身。」武翰闌說,「希望大家從自己的利益出,好好想一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個所謂的關犀身份不明,他留在揚州,對大家沒有好處;他離開揚州,對大家沒有害處。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讓他離開呢?本人在此保證,只要他離開揚州,我們嵩華嵩陽兩幫一定會重修舊好,相安無事。」

    夏康冷笑一聲,然後說道:「當朝權臣秦檜就是以『莫須有』的罪名殺了岳飛將軍,難道武幫主也想這麼做?」

    「好了,不要吵了。為了你們兩幫的事,我們商界都有了分歧。一山不容二虎,你們其中一個幫解散吧。」羅赫的語氣很平靜,但裡面透著一股無奈。「用江湖方法,比武決定,勝者存,敗者散。你們兩幫各選五人比武,看最終結果。」

    「五人太少,不能體現兩幫的實力。」圖業厚說,「九人可以。」

    「五人已經夠了。嵩華幫有什麼意見?」羅赫說。

    「比武要盡快舉行。」武翰闌明白羅赫的好意,如果人數是五人,他們一定會勝多負少。

    「要麼九人比武,要麼一個月後舉行,你們必須答應我們其中一個條件。」圖業厚說。

    「那麼,就在一個月後舉行吧。散會。」羅赫將手一揮,各方退場。按事先約定,衛芳和陳綺霞必須最後離開。周榆目送陳綺霞回到衛戍身邊,然後向圖業厚點了兩下頭,表示「事情已經辦妥。」

    羅赫讓下人請武翰闌回來,他告訴武翰闌,夏康和巫睞已經被圖業厚收買,他們被收買並不容易,圖業厚這次不僅帶回了人,還帶回了錢。

    「他們有沒有可能是被威逼的?」

    「我看不像,他們配合默契,只有心甘情願才會達到這種效果。」

    「商界有了分歧。看來我們和他的恩怨,只能用江湖的辦法解決了。羅爺爺,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武翰闌等人回到幫中已是黃昏時分。王欣早就回來了。接近申時,她穿著嵩陽幫弟子的服裝通過密道混入嵩陽幫,在水井裡和廚房的水缸裡都下了藥。雖然她已經得手,但圖業厚的人不一定回幫喝水吃飯,所以,武翰闌打算兩手準備:一是準備隱蔽幫眾,等待圖業厚派人來襲;二是準備潛入嵩陽幫,看看有什麼收穫。

    入夜,隱蔽的事安排就緒,所有人呆在陰暗的角落裡苦苦等待,任憑蚊叮蟲咬,也只有忍氣吞聲。直到子時,圖業厚的人還沒有來。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證明嵩陽幫的人可能全中毒了。肖芝荷說他們如果酉時中毒,子時過後就會醒。所以武翰闌決定和段江流、王欣一起前往嵩陽幫看個究竟。

    三人輕功一流,但他們仍然十分謹慎,因為他們害怕圖業厚也設下了埋伏。他們從大門進入嵩陽幫,專挑空曠的地方走,每進入一間房子,事先都要仔細傾聽房裡的動靜。他們現許多嵩陽幫弟子已經中毒昏睡,卻沒有看到一個圖業厚的人。他們打算尋找衛戍和陳綺霞,於是來到了後院。書房和最大的臥房裡都亮著燈,門窗緊閉。三人悄悄接近,現裡面毫無動靜。

    正當三人像做賊一樣在嵩陽幫遊走的時候。圖業厚帶領十二個人進入了嵩華幫,他們也像做賊一樣遊走,漸漸的闖入了包圍圈。李預一聲令下,所有幫眾從四面八方殺了出來。圖業厚的人雖然武藝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十三人被困在中央,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圖業厚沒有想到嵩華幫弟子的武功會這麼強,自己的人已有七八個受了傷,眼看不能支撐太久,眼看一切就要結束了。

    武翰闌突然感覺亮著燈的房間有一種詭異的色彩,於是阻止了段江流的闖入。如果他們從密道進入嵩陽幫,必然經過其中一間房;如果他們要救衛戍和陳綺霞,兩間房都要進。看來,圖業厚已經料定他們會來這裡救衛戍和陳綺霞。他怎麼會看出破綻?就因為王欣沒有參加商界會議嗎?他實在太聰明了。他一定在房中有所佈置。「衛戍和陳綺霞一定在裡面。」武翰闌大聲說。

    段江流下了一跳。王欣說:「這房間裡一定有蹊蹺。根據我師傅們的江湖經驗,房間裡有無色無臭的迷藥。」

    「那我們還要不要進去救他們?」段江流問。

    「來不及了。我們還是回幫看看吧。」武翰闌說,「圖業厚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事實確實如此。冒冒然闖入嵩華幫的確不是圖業厚的作風。那麼,他到底在耍什麼詭計呢?突然收劍入鞘,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鐵筒往天上一扔,空中立刻出尖銳的響聲。這是一個信號。不久,圖業厚的援兵到了,共有三十幾人,個個武藝高強,他們衝散了嵩華幫的人,致使場面一片混亂。圖業厚的人連成一片,形勢馬上逆轉。李預等人立刻指揮幫眾撤退。圖業厚則領著他的人追著李預打。武翰闌他們三人趕了回來,親眼看見李預被圖業厚殺死。三人怒火中燒,準備衝過去和圖業厚拚命,肖芝荷攔住了他們。

    「冷靜點,衝過去也殺不了圖業厚,先救人再說。我有一計可以脫險。你們掩護眾人撤回食堂,我將釋放迷煙退敵。這是解藥,你們先吃了。」她給每人三粒解藥。「我們馬上通知大家撤回食堂。」

    武翰闌等人擋在最前面,一步步的往後撤,最後全部撤回了食堂。圖業厚和他的人也衝了進來,所有嵩華幫的人被壓縮在食堂的北部。肖芝荷在人群之後突然扔出煙幕彈,整個食堂內立刻煙霧瀰漫。圖業厚屏住呼吸,率眾離開,他們多少吸進了一點迷藥,功力有所減退,不敢在此久留,撤了回去。還有二十一人不如他們幸運,沒逃出食堂就昏倒在地。嵩華幫的大多數人也昏睡過去,不過,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因為他們普遍受了傷,睡著了就不知道痛了。那些沒受傷的,被餵了解藥讓他們甦醒,因為受傷的人太多,包紮治療需要人手。武翰闌清點人數,只有李師叔一人被殺,其他人只是皮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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