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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十八)肖芝荷 文 / 秋刀

    北風呼嘯,烏雲籠罩著天幕,夜色更濃了。

    元宵節那天,武翰闌、周榆和段江流仔細察看了嵩陽幫的地形。段江流確信,唯一真正瞭解嵩陽幫的方法就只有夜探嵩陽幫了。今夜月黑風急,正適合搞間諜活動。所以,他完全不顧武翰闌的阻攔,硬要一意孤行,他相信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和智慧探聽到消息,並能全身而退,毫無傷的回來。武翰闌卻不以為然,說他贏了一次就輕敵,是習武者的大忌。但他又打不過段江流,只好隨他去。不過他始終不放心,決定和段江流一起去。武翰闌事先做了佈置,萬一他和段江流出了什麼事,就由周榆善後。周榆也相信他們倆人的輕功高,互相照應,應該是不會出什麼事的。

    天像墨一樣黑,風像刀一樣刮。倆人蒙著面越牆而入。庭院裡的燈籠大多已經熄滅。光線十分暗淡。他們已經對嵩陽幫的後院佈局研究過,知道最前排是客房,關犀一定住在裡面。倆人現有一間客房亮著燈,就向亮著的窗戶移去。房內有人談話,仔細的聽,他們一句也聽不懂。房內人說的不是漢語。段江流捅破了窗戶紙,望見關犀坐在上的位置,一個漢服打扮的人站著和他說話,就像此人是他的僕人一樣。武翰闌看了也感覺奇怪:關犀怎麼會說外語?站著說話的人怎麼會如此尊敬他?倆人在窗外呆了一會兒,沒有得到更多的收穫,於是決定離開。段江流一轉身,劍鞘不小心碰在了木牆上,出沉悶的撞擊聲。倆人立刻停止了一切動作,靜聽房內的動靜。房內的談話聲並沒有終止,段江流感到無比慶幸,武翰闌的心卻是虛的:難道關犀連這麼大的響聲都沒有聽到?不可能!他感覺不妙,拉起段江流的手就跑。就在此時,關犀的劍刺穿了木板,正好刺在段江流剛剛呆過的地方。倆人跑出三丈有餘,關犀他們追了出來,隱約能夠看見倆人的背影。段江流瀟灑的施展輕功,他此刻十分自信。武翰闌卻清醒的認識到:目前他們還沒有脫離虎口;一般的江湖高手,對於在夜色中逃跑的人,往往會射暗器。不出所料,有三股強勁的風向他和段江流的後背襲來,他來不及轉身,用刀鞘擋住了飛向段江流的兩枚暗器,第三枚刺中了他的後肩。他強忍住痛,一聲不響的向前跑,他知道關犀決不會就此罷休的。越過了庭院,段江流準備往街上跑,武翰闌叫住了他,倆人向後山跑去。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後面沒有人追過來。段江流問:「為什麼不往街上跑?」

    「因為街上有光亮,我們無處可躲。」武翰闌的聲音顫抖著,他正忍受著痛苦。「我肩上中了暗器,有毒,快拔出來,再把毒血吸出來。」

    段江流照做了。「我們要趕快找大夫解毒!」

    「可是我們不能上街,關犀一定在街上等著。」

    「揚州這麼大,我們不一定會撞上他。」

    「萬一撞上了呢?你會不會扔下我就跑?」

    「不會的!義字當頭,我決不會做不義的事。」段江流把胸脯拍得砰砰直響。

    「你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那我豈不是連累了你。」

    段江流不知如何回答,他心急如焚。「算了……可是……你會不會毒身亡……啊!對了,山上也有大夫。來!我背你去。」

    已到了月亮升起的時刻。雖然被厚厚的雲層遮著,月光依然可以沖淡夜色。段江流背著武翰闌在山間穿梭,最後登上了一座較大的山。這山的坡度並不大,草木十分茂盛,從山腳到山頂,大約五里地光景。山頂有一塊不大的空地,有被人開墾過的痕跡。段江流來到空地邊上的木屋前,剛進院子的門,一條黑毛大狼狗飛奔出來。段江流嚇了一跳。自從小時候被狗咬過之後,他見狗就打,可是眼前的狗他卻打不得,一是因為他怕打不過,二是因為打狗還要看主人。

    「回來,歡歡!」一名年輕女子從屋裡走了出來。名叫歡歡的狗跑回主人的身旁,搖著尾巴看著不之客。「他是不是中毒了?」女子問段江流。

    「是。這裡不是住著一位老大夫嗎?」

    「他是我爺爺。和奶奶一起到雲南大理去了。我在這裡幫忙照料藥草。」

    「你一個人在這兒?」

    「你真有趣,背著的人都快死了,還有閒心問這麼多問題。」

    「哎呀!」段江流現武翰闌已經昏迷,突然急得叫起來,「你會解毒嗎?」

    「我試試看。快進屋吧。」

    年輕的女大夫驗傷、把脈、拔火罐、開藥,麻利得很,顯然是個老手。她拿出一粒藥丸,問段江流:「你會餵藥嗎?」

    「不會。」段江流直搖頭,生怕女大夫誤會他說「不會」是因為謙虛。

    「那你去煎藥吧。」她打開一些櫃子,三下兩下就抓了一副藥,交到段江流的手裡。然後,她左手握住武翰闌的兩腮使他的口張開,右手將藥丸丟了進去。段江流心想:早知道餵藥這麼簡單,我就選擇餵藥了。其實,爐火燒得正旺,煎藥也不麻煩。女大夫用藥水給武翰闌擦洗傷口,然後敷藥、包紮,她幹得既迅又仔細。

    「你讓我們進來,不怕我們是壞人?」段江流突然問。

    「段江流段大俠會是壞人?」

    「呵!你認識我?」

    「你是名聲鵲起,揚州城裡恐怕沒有人不知道。」

    「想不到我這麼有名。」段江流沾沾自喜,瞧見女大夫正看著他,顯得很不好意思。「可是,我怎麼不認識你?」

    「因為你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

    「我是大人物!對,我應該是大人物。」段江流又得意洋洋起來,如果不是因為有那麼一點點克制,他一定會手舞足蹈的。

    「武幫主,你醒啦!」女大夫顯得很高興,「段大俠,把藥倒好,準備給武幫主喝。」

    「姑娘,大恩不言謝,請問姑娘芳名?」武翰闌一醒來就現,眼前的姑娘是元宵大賽時在場的女大夫。

    「我叫肖芝荷。」

    「好素雅的名字。」

    「比起武幫主的名字來,是素雅一些。」

    「幫主的名字是師娘取的,又難寫,又難認,意思又難懂,一點兒也不素雅,大雅都不夠,我看是太雅。」段江流把藥端給了武翰闌。

    「你敢這樣說你幫主?」

    「他都病成這樣了,還能拿我怎樣?」

    「武幫主,看來你在幫中沒什麼威信。」

    「是呀。」武翰闌直歎氣,「病總有一天會好的,威信總有一天也會有的。」

    「說到病,」肖芝荷變得一本正經,「因為中毒後做過劇烈運動,毒已進入你的經脈,必須用藥一點一點的解毒。我看大概需要半個月,期間不能劇烈運動。你們有什麼打算?」

    「不要緊。幫主,我背你下山,保證不讓你做劇烈運動。」

    「如果幫裡出了什麼事非要動武,或者有人找我比武、比賽什麼的,我該怎麼應付?」

    「你不出馬,我替你扛。」

    「別人一樣會懷疑。」

    「這樣吧,你們躲起來。」肖芝荷說,「如果沒有地方可躲,可以躲在這裡。」

    「肖姑娘,謝謝你的好意。」武翰闌說,「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只要段大俠勤快一點,沒什麼不方便的。這是我爺爺修建的病房,以前常常有一些患了疑難雜症的病人長期住在這裡,他們都讓我爺爺治好了。」

    「你爺爺是名醫肖勝鵲?」武翰闌相信自己猜得不錯。

    「那白鬍子胖老頭就是肖勝鵲?真是見面不如聞名。」肖勝鵲為武原志治病的時候段江流正好不在,不然他早就領略了老神醫的風采。段江流口無遮攔,但立刻現自己的冒失,「哦,錯了!是聞名不如見面才對。我剛才是口不對心。嗯,對了!肖姑娘,為什麼要我勤快一點?」

    「洗衣、做飯、煎藥、打掃,還有挑水,都由你做。」

    「洗衣做飯?這,這不是女人做的事嗎?」

    「段師弟,就委屈你一下吧。總不至於讓肖姑娘洗我們男人的衣服吧。」

    「洗男人的衣服我沒問題。不過,段大俠,我救了你的幫主,你還要我給你洗衣服,於理不合吧?」

    「這個……」段江流皺緊眉頭,彷彿洗衣做飯是天大的難事。

    「沒問題吧?」武翰闌問。

    「沒問題。」段江流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彷彿有些勉強。洗衣服他偶爾做一兩回,做飯可是他從來沒做過的事。但是,作為大俠的他,怎麼可以在兩件幾乎人人都不會低頭的事情上低頭呢?「沒問題。」他又重複了一遍。

    武翰闌舒了一口氣,他轉向肖芝荷,「肖姑娘,你知道流星筒嗎?」

    「知道,射暗器的。」

    「有件事我明天再請教你。」

    夜深了,山上寒氣逼人。三人停止了談話。肖芝荷給兩個男人拿來一些床上用品,然後回房睡覺了。忠實的大狼狗在肖芝荷的房外守了一夜,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它總覺得這兩個男人不老實,它不守著不放心。

    第二天,段江流回幫拿毒針,叫幫內的兄弟騙過嵩陽幫的人,使他們以為幫主和他外出緝匪去了,半個月後才會回來。段江流改了妝,面目全非,他從大門進幫怕引人懷疑,只好越牆而入,和幫內兄弟兵刃相見,幸虧兄弟們認出他的聲音,才平息了干戈。在幫中辦完事,他要上街買米買菜,這種事他從未做過,連買米買菜的地方在哪裡都不知道,他又羞於啟齒問別人,只好在街上逛來逛去,一籌莫展。

    段江流正在愁苦煩悶之時,現有人在拉他的袖口,他猛一轉身,嚇了衛芳一跳。

    「段大俠,你怎麼搞成這樣?」

    「噓……」段江流用手指封住自己的口,拉起衛芳的手就跑,好像倆人很熟一樣。到了僻靜處,段江流問:「我弄成這樣你還認得出來?」

    「因為你很特別。」

    「我很特別?我怎麼不知道?」

    「你的表情,你的習慣動作,走路的姿勢,甚至背影都和別人不同。還有你的劍,我認得的,它也是獨一無二的吧?」

    「你真聰明。那你會不會買米買菜?」

    「這很難嗎?有誰不會?你打扮成這樣就是為了買米買菜?」

    「呃……你別誤會。為了追查真兇,我們幫主受傷了,在山上養傷,我和他都不能露面,所以……」

    「我明白了。我可以幫你。」

    「真的……真的不好意思。怎麼能讓你這位千金大小姐山上山下來回跑呢?」

    「千戶府被燒了一半,官府正在重建;哥哥加入了嵩陽幫,立志學武。我現在一個人住在我們衛家經營的客棧裡,百無聊賴,真想找點兒事做。你讓我幫你,或許是在幫我自己呢!我總不能做一輩子大小姐。」

    「瞭解瞭解;慚愧慚愧。對不起呀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不如,我們一起上山吧。」

    「好啊!」衛芳的臉上立刻煥出興奮的神采。

    「你和你哥太不同了。你是羊;他是狼,他是一條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你們還是分開的好。」

    段江流把衛芳帶上了山,他自己就輕鬆了,每天挑幾擔水,其餘的時間就是練功,專心致志的重複同一個動作,力求合理、準確、迅。衛芳做完那些家務事,就去看他練功。他總覺得衛芳應該從他這裡得到補償;可惜他除了有一身自鳴得意的武藝之外,就只有他自己了;拿什麼補償她呢?乾脆,教她一些《白氏武功集》上的功夫,防身健體。

    肖芝荷告訴武翰闌說毒針可以由流星筒射,也可以有由其它機簧射。她每天除了為武翰闌煎藥、敷藥之外,就是研究毒針上毒的解法。武翰闌在她的精心照料之下,居然靜下心來,專心致志的思考八段錦上的武學問題,力求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心靜如水,情緒安詳平和,好像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他每天修煉八段錦內功心法,往往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功力自然進步神,身體恢復之快也乎肖芝荷的想像。

    一轉眼半個月時間過去了,武翰闌的病早好了,肖芝荷也知道,只不過他們不想擾亂這份平靜。但是現在武翰闌不得不回到現實,下山重新面對他作為幫主的責任和作為兒子的仇恨。臨行前,肖芝荷告訴了武翰闌毒針的解毒之法:中毒後馬上用一種特製的吸血筒吸毒血,然後吞下一粒特製的解毒藥丸,靜坐運功一箸香的時間就可以解毒。肖芝荷還告訴他,中毒之後必須馬上救治,否則無力回天。

    武翰闌早就聽段江流說了衛芳的情況,下山的時候他以幫主的身份請衛芳到嵩華幫居住,衛芳欣然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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