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喝酒。」年輕人一臉嚴肅。
這種斷然回絕,讓在座的其他三位公差,顯得有些尷尬。
「鄉下客棧,不會有好酒,咱們還是,將就一下吧。」
「我真的不喝酒。」
「真的?天底下真的有,不喝酒的男人?」
年輕人沒有在意這句話的諷刺意味,他鄭重的點了點頭。
「酒可以驅寒、壯膽、強身健體。它是人間最好的美味,不喝太可惜啦!」
「我聽說一千多年前的秦國,每次打仗前,將士們都要痛飲三杯,然後戰無不勝。酒會帶給我們力量和勇氣。」
「俗話說:一醉解千愁。這是酒最大的妙用。終有一天,你會破戒的!」
「可是,喝了酒的人,往往不能控制自己,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是呀,不喝酒是一種好習慣。」年紀最大的公差,用欣賞的眼光,注視著年輕人。美酒之誘人,不亞於美女,他能不為所動,也不容易。「我們不能期望,別人和我們有同樣的習慣。我們更不能讓別人,改掉自己的好習慣。好吧,武翰闌,你吃菜,我們喝酒。」
「好。總捕頭,各位,請便。」武翰闌做了個「請」的手勢,拿起了筷子。
總捕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一入喉,他臉色就變了。「慢!」他左手拿起一雙筷子,打翻了兩位公差的酒杯。「酒中有毒。」說完便開始運功逼毒。他經驗豐富,知道自己吃了蒙漢藥,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解毒。他也知道,酒中下毒只是第一步,在他解毒期間生的所有事情,只能由他的三個手下應付了。
從客棧裡間,立刻衝出五個手提大刀的彪形大漢,一起向總捕頭撲來;三位公差馬上護住了他。打鬥開始了,五個歹徒的實力不容小視,他們採取聲東擊西、圍魏救趙的策略,讓三位公差陣腳大亂。不一會兒,一名公差負傷,另一名與一個歹徒同歸於盡,武翰闌奮力殺死了一個歹徒,哪知一聲慘呼,受傷的公差也死了。形勢越嚴峻。武翰闌以一敵三,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他也不能支持多久了。一個歹徒趁隙向總捕頭砍了一刀,正中大腿。第二刀眼看就要砍中脖子,總捕頭命懸一線,他吐出一口水,立刻振作起來。那吐出來的水迎面射向歹徒,擋住了他的視線。武翰闌不顧自身安危,抽刀橫掃,架住了歹徒勢在必得的一刀,而另外兩名匪徒的刀迅向他砍了過來,此時,他萬難躲閃,非受傷不可了。總捕頭身形突起,須彌之間,提刀三下五除二,割了三個歹徒的喉嚨。
武翰闌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武功。步法、身法、度和力量,對於他來說都是匪夷所思。他呆在那裡,回味著剛才生的一幕,心裡想:真是歎為觀止。武學的境界這麼高,我何時才能達到?
「壞人總是殺不絕。他們讓你時刻不能大意。」總捕頭從長衫的下擺,撕下一塊布,包住了傷口,帶著傷感的眼神,望了望那兩名公差的屍體,對武翰闌說:「你說得對,酒是穿腸毒藥,不是什麼好東西。若不是你,連我也要死。救命之恩,我一定要報答的。」
「不必了,總捕頭。我所做的,只是份內之事。若不是您,我也要死在這裡。大家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那好吧。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儘管開口。」
總捕頭扯開一名歹徒的衣服,現胸口有一片刺青,那是一隻鷹的圖騰。
武翰闌現其他歹徒也有這個刺青。「這鷹……是什麼意思?」
這鷹叫海東青,是金國的一種獵鷹,兇猛歹毒。這刺青,代表了一個組織——東青會。」
「東青會?是一個江湖組織嗎?」
「是一個由金國皇家控制的江湖組織。這個組織十分龐大,其實力,幾乎可以和金國的軍隊抗衡。但他們行事一向隱秘,在大宋,知道這個組織的人並不多。」
「他們為什麼要刺殺我們?」
「他們是衝我來的。大宋的忠義之士,不知道有多少,已經死在他們的刀下。這個組織對大宋的破壞,不亞於金國的金戈鐵馬。」
「應該剷除他們。」
「談何容易。為了這個目的,不知斷送了多少英雄豪傑。」
「擒賊先擒王。他們的領是誰?」
「大名鼎鼎,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完顏燎。聽說他的武功深不可測,有機會我倒想會會他。」
「單拳難敵四手。我們幾個打他一個……」
「這個方法已經有人用過了。聽說沒有人能夠讓他受傷。」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人?」
「我們回衙門去吧。此處不宜久留。」
武翰闌將兩位同事的屍體,固定在他們自己的坐騎上,然後扶總捕頭上馬,倆人邊走邊聊。
「你剛來刑部衙門,就遇上這樣的事,差點兒誤了性命。」
「沒有關係。我選擇了做捕快,就有了死的準備。」
「好樣的。我們辦的都是大案要案,得罪的都是些厲害角色。如果勇氣不夠,很難勝任這份差事。」
「我會以總捕頭為榜樣的。」
「不,不,不。我愛喝酒,喝酒誤事。其它方面嘛,你還是可以學我的。」
「是,是。」武翰闌笑了笑,感覺總捕頭挺自負的。
「只是,我今天受了傷,捉拿飛賊的事恐怕又要耽誤了。」
「聽說那個飛賊是個狹盜,他專門劫富濟貧。」
「他是個好人,可是做好事用錯了方法。他愛憎分明,是對的;藐視王法亂殺人,就不對了。如果他只是劫富濟貧不殺人,我還是很佩服他的。」
「我們和他立場不同,免不了要兵刃相見。」
「是呀。他的輕功十分了得,不在我之下。你不是他的對手。不如,我教你一套輕功吧。」
「可是……」武翰闌知道,總捕頭江浩然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高手。這種大師級別的人收徒一向很嚴格。武翰闌不相信自己有何能耐,可以入大師的法眼。
「可是什麼?你是不想捉拿飛賊,還是不想拜我為師?」
「屬下愚鈍,您真的願意教我?」武翰闌確信,總捕頭是要報他的救命之恩,才想收他為徒。他自己沒有信心做個好徒弟,但又不甘心錯失良機,猶豫不決,所以說出了這樣的話,想讓總捕頭替他做決定。
「假謙虛。咱們提刀混飯吃的,別學文人那一套。你若不願拜我為師,才是真愚鈍。」
「總捕頭教訓的是。我做夢都想投入您的門下。」武翰闌想:既然總捕頭是真誠的,我也應該真誠的回應他。
「好。就這麼定了。回去就行拜師禮。」江浩然突然皺著眉頭,注視著武翰闌,眼神顯得高深莫測。「你說我為何收你為徒?」
武翰闌企圖思索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除了報恩,他真的想不出其它答案。但報恩這個答案,顯然不是總捕頭想要的。他躊躇不定,不知如何回答。
「別小看了自己。你是一個有擔當的人。你這種人,能做大事。」
武翰闌心中掠過一絲得意,「謝謝師傅誇獎。」他不好意思再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