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托鎮的鎮民們趕著路,一路有說有笑的
這一帶又都是開闊平坦的荒野,眾人不像是逃命,倒像是郊遊一般。
老人婦女們口中的話題一直不離隊伍最前頭的德文,姑娘們則都偷偷看著他,眼睛都是亮閃閃的。
小伙子們則乾脆跟在德文身邊,聽著他講述著這段時間的傳奇經歷,一個個眼睛睜地大大的,時不時發出『哦』『哇』的驚歎聲。
德文都是挑揀著唬人的說,比如火魔菲爾斯,還有男爵的城堡經歷啥的,唬地這群小子一愣一愣的。
德文一直講了一個多鐘頭,才將這群好奇的小伙子們給哄走了。
隊伍前方就只剩下德文、諾蘭和神甫三人。
走了一段路,諾蘭輕聲問道:「德文,男爵的人說,你壞了男爵女兒的清白?」
這個問題在他憋在心中很久了,現在才忍不住問了出來。一邊的神甫也聽到了,豎起耳朵在偷聽著。
德文搖了搖頭,苦笑道:「大叔,你看我像那樣的人嗎?都是一場誤會。那貴族小姐是被一個暗精靈給害的,男爵硬要栽我頭上,我只能跑了。」
今時不同往日,他說起這事來,已經完全不懼了。
原因他,就因為他是三階騎士,還是教會的榮耀騎士,有了話語權,有讓人顧忌,不敢直接抹殺的力量和地位。
男爵指控他,德文完全可以為自己辯護,並要求他出示證據。
他拿不出來,那行,那就是污蔑,德文可以讓他賠償名譽損失。
名譽,尤其是一個騎士的名譽是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男爵指控一個聖騎士干苟且勾當,如果拿不出切實的證據,聖騎士可以直接砍了他,滅了他的族,再給他打上黑暗生物的標籤,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當然,德文骨子裡並不是個貴族,可不準備這麼文質彬彬處理事情。他一直在考慮著,在哪個月黑風高夜,偷偷地去把男爵給殺了。
對德文的話,諾蘭沒有絲毫懷疑,他是看著德文長大的,對他的品xing很瞭解,這小子心性堅忍,肯定不會為一時痛而自毀前途。
「真是勢大壓人啊。」諾蘭歎了口氣。
格萊恩神甫將馬拉近了些,擔憂地問道:「現在男爵的兒子費萊這幅模樣,該怎麼辦呢?男爵不見得會善罷甘休啊。」
德文轉頭瞅了瞅躺在牛車上,在昏睡中仍然發出痛苦呻吟聲的男爵之子,冷笑道:「他這是被魔物攻擊的,關我什麼事?神甫,到了倫巴城,你可要給我作證啊。」
德文亮了亮手上的銀色十字圖章,說道:「我是榮耀騎士,達特城我也是認識幾個人的。」
他一說起達特城,神甫額頭上的汗水就爆了出來,那可是伯爵的城市,那裡的拉青格大主教深受光輝之主的眷顧,他這個小神甫,只能仰望啊。
這榮耀騎士有達特城的關係,那確實不用害怕男爵了。
神甫心中十分慶幸,幸好他之前鐵了心思跟著這騎士,否則現在下場肯定比那男爵之子好不到哪裡去。
格萊恩神色肅然道:「的確,這費萊和魔物為伍,受魔物反噬,這是主對他的懲罰。」
他這幅信誓旦旦的模樣,就好像親眼見到一般,若不是周圍的人都知道真相,還真就相信他了。
德文哈哈大笑,拍了拍神甫的肩膀,說道:「你說的是實情,但到了倫巴城下,卻不能這麼說,我們得給男爵留些面子。這樣吧,到時候,我們好好演一場。」
不然惹怒了男爵,維托鎮的人就不好進城了。
神甫趕忙點頭:「一切聽大人吩咐。」
德文點了點頭,很是滿意,他輕聲問道:「你有沒有辦法,讓這費萊昏迷上十天?」
十天,這段時間足夠德文聲息地讓男爵消失了。
神甫點了點頭:「這個簡單。」只要給他施展個安眠神術,以他這麼嚴重的傷勢,可以睡上半個月。
德文呵呵一笑,說道:「去辦吧。」
神甫應了一聲,就去施展神術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就轉了回來:「騎士大人,辦好了。」
德文微微一笑,正要開口勉勵幾句,卻忽然停了下來,做側耳傾聽狀,臉色也嚴肅下來。
「怎麼了?」諾蘭大叔也是心有所感。
德文低聲道:「有東西追上來了。」
他凝眉想了一會兒,心中就有了應對,他轉頭對神甫道:「你去安撫好大家的情緒,讓大家不要慌張。」
隨後,德文又對諾蘭道:「大叔,您最有經驗,防禦的事,就靠你組織了。」
德文其實沒怎麼將追來的東西放在眼裡,但這麼安排,有備患,總是沒錯的。
諾蘭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就開始去組織村裡的壯漢好手,每人分了一把硬木弓和一壺箭。
這時,耳力稍好的人,都已經能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了,這腳步聲非常迅捷,鎮民們都很熟悉,這是狼人,大量的狼人,至少有數十隻。
小鎮裡的人時常和魔物打交道,深刻地知道狼人的可怕,這麼多的狼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這裡的人殺個精光。
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了緊張害怕的情緒。
格萊恩神甫開始起作用了,他開始在隊伍前後來回奔走,口中大聲訴說著光輝之主的榮光。
「主會和我們同在。主的騎士也和我們同在,沒什麼好害怕的……」
他一邊說,一邊施展著安撫神術,穩定著鎮民騷動的心緒。
德文拿了一把硬木弓,提了一捆鐵箭放在馬背上,隨後就撥馬轉到了隊伍後方。
他身上出現了白金色的荊棘光環,手上組合出了近兩米長的巨劍,一動不動地立著,穩若磐石,威勢凜然而現。
這副神聖肅殺的模樣,配合神甫的話和他的神術,鎮民們的心立刻安定了下來。
諾蘭大叔開始有條不紊地組織起了防禦,他對鎮裡的情況非常瞭解,誰強誰弱,都是心知肚明。
箭術好的,都分了一把硬木弓,還有一壺箭,箭術不行的,手上拿著柴刀,斧子等簡陋武器。
這些身強體壯的壯漢們們圍成一圈,將鎮裡老弱婦孺保護在中間。
眾人都是靜靜地等著狼人的出現。
幾分鐘後,不遠處的荒野開始出現了大量灰塵,灰塵中,一隻隻黑色的狼人,在一隻異常強壯的怪物帶領下,向隊伍衝鋒過來。
領頭的怪物身高足有三米,牛頭,人身,牛蹄,手上拿著一柄兩米多長的長柄狼牙戰錘。
它衝鋒起來,威勢比狼人要猛烈好幾倍,腳步聲異常沉重,就像要將大地踏穿一般。
小鎮中的人從沒見過這種怪物,一個個都是臉露驚慌之色,身體都害怕地抖了起來。
小孩子和姑娘們甚至嚇的哭出了聲,婦人們則是沉默著,有低聲祈禱的,有臉色漠然的。
在隊伍外圍的壯漢們都是滿臉凝重,臉上已經出現了決絕之色,已經準備拚命了。
安撫神術的效果一下就被這狼人軍團的威勢給打破了。
就連神甫自己都慌了,他認得最前方的怪物,這是一隻牛頭怪!
以牛頭怪的力量,面對普通人就像面對螞蟻一樣,可以在這隊伍中殺進殺出,再加上這麼多可怕的狼人了,他們此次恐怕是幸了。
要知道,德文這個榮耀騎士再強大,他也只有一個人啊。
他撥馬走到德文的身邊,焦慮地低聲道:「騎士大人,那是牛頭怪,黑暗森林深處的強大魔怪,你要小心啊。」
德文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瞇著眼睛,坐在馬背上,猶如老僧入定,就這麼看著對方衝過來。
他根本沒將這些狼人放在心上,那隻牛頭怪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在等,等對方進入戰馬的衝鋒範圍。
荒原不遠處,一直跟在隊伍後面觀察情況的艾倫看到狼人大軍,也是臉露驚色。
什麼時候,狼人竟然會成群結隊地出入,還和牛頭怪混在一起了。
這上百隻狼人集合起來,產生的攻擊力不可想像啊。
他們五個三階騎士,若是面對這種衝擊,恐怕就只有身有一身護身法器的艾倫能夠活下來,而且也只是成功逃走罷了。
那隻牛頭怪就不用說了,若單打獨鬥的話,一個二階騎士通過靈活的閃避手段,就可能殺了他。但是在集團衝鋒時,就算是三階騎士,一個照面下,也很難逃過被其直接碾死的命運。
這就是戰場的殘酷,立見生死,只講最野蠻、最狂暴的力量,技巧的作用反而不大了。
一個騎士低聲問道:「少爺,我們要上去幫忙嗎?」
艾倫搖了搖頭:「不,這太冒險了。我們在旁邊看著就行。」
艾倫想了想,感覺不保險,他又輕輕撫了撫手上的『隱身戒指』,一道透明的光暈再次散發出來,將幾人籠罩了起來。
「我們就在這裡看看,那騎士會用什麼手段解決這危局吧。」艾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