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走出城堡的時候,一早就在不遠處等著的瑪麗大嬸立刻迎了上來。
等她看清自己丈夫的悲慘模樣,只覺心痛非常,忍不住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小心地查看著諾蘭身上的傷勢。
掀開衣服後,入目就是一條條深深的鞭痕,都已經化膿了,這讓她哭的厲害了。
「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他們怎麼這麼狠心,嗚嗚。」
德文心中愧疚,只能默默言。
諾蘭大叔見了,有氣力地罵道:「你個婆娘,哭什麼哭,我這還活著呢!別哭了,讓人看了笑話。」
瑪麗大嬸立刻收聲,趕緊抹去臉上眼淚,對瑪麗來說,丈夫的話帶著很大權威。
格萊恩神甫也在山坡下等著,他心中想著即將面對的後果,又焦急又害怕,身上汗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等他見到德文在短短時間內就攻破了鎮長城堡,感覺心驚不已的同時,也稍稍放下了心。
這不愧是擁有荊棘光環的教會騎士,這武力果真強大。
他打定了主意,為了自保,只能跟著這榮耀騎士一條道走到黑了。
雖如此想,但等他見到德文手上提著的一個不成人形的『**的』面容時,卻仍舊目瞪口呆。
這可不是就是海默男爵的兒子費萊嘛,看他扭曲的手腳,竟然是徹底殘廢了。
他又不敢得罪德文,只能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問道:「騎士大人,找到了魔物了嗎?」
德文將費萊往神甫跟前一扔,說道:「魔物已經被我殺光了。這是費萊,海默男爵的兒子,他的手腳被魔物傷了,你給他喂一瓶治療聖水。」
格萊恩蹲下身,仔細檢查了下費萊的傷勢,看著那手腳上明顯的腳印,哪裡還不知道是被這人硬生生給踩出來的呀。
他將費萊的手腳擺正了,然後就準備施展法術,只希望這人不要殘地太厲害,將來見到男爵大人,也好說話一點。
德文走前一步,一腳叫費萊的身體從神甫手上撥走,冷然道:「此人與魔物為伍,不是什麼好人。你給他喂瓶聖水,別讓他死了就好,不要浪費你的治療神術。」
德文威權太盛,格萊恩言聽計從,拿出一瓶聖水給奄奄一息地費萊喝了。
他只希望這傢伙不要嚥氣才好。
等格萊恩做完了,德文又吩咐道:「好了,別管他了,你給我大叔施展個活力祝福。」
諾蘭身上傷勢很嚴重,被關在陰暗潮濕的水牢裡近一個月,傷口已經腐爛化膿了,而且關了這麼久,幾乎沒怎麼吃東西。若不是他身體底子好,這會兒可能就已經死了。
神甫應了聲,立刻乖乖地念起了光明禱文。
一道道光輝很從他手上出現,灑在諾蘭身上,融入了他的身體。
諾蘭大叔那蒼白髮青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過來,迅速恢復了血色。
他身上的創口,也因為身體活力地大量增加,開始消膿結痂,並很生出了嫩紅地鮮皮。
這活力祝福用來治療普通人的外傷,就相當於起死回生術,效果好得不行。
等格萊恩神甫的祝福施放完畢,諾蘭的身體就恢復了許多氣力,他輕輕拍了拍德文的肩膀,很不自在地說道:「德文啊,你放我下來吧。這一路背著,你也累了。」
現在的德文已經不是過去的普通少年,神甫都不敢違抗他的話。他一個平民,身上還滿是髒污,讓他這麼背著,很不成體統。
「大叔,我不累。你知道的,我天色力氣大。」德文裝傻道。
隨後,他有轉身對神甫說道:「你去看看大家的進度,催促一下,叫人一些。」
此時,格萊恩神甫唯德文馬首是瞻,聽到這話,立刻點了點頭,執行命令去了。
德文則再次將費萊提起來,堅持著將諾蘭大叔背到了家中,這才讓瑪麗大嬸帶著他去洗浴身體。
趁著空閒,德文便到街上轉了轉,想要瞭解下眾人的進度,這一看,就讓他感到哭笑不得。
小鎮居民們雖然貧窮,但要攜帶的東西卻不少,幾乎要將整個屋子都要搬空了。
他們是一樣東西都捨不得扔啊,牲畜就不說了,甚至還有人準備將街頭的石磨也給帶走。
若不是帶走木屋不現實,估計還會將屋子拆成木板也給運走。
這哪是避難,而是大遷移啊。
看這情況,到中午都不見得能收拾好,這一身東西,還要在天黑前趕到五十多公里外的倫巴城,想想都不可能。
德文對著街上一個正跑來跑去追著雞仔的小伙子喊道:「萊特,別追了,你去鎮裡喊喊,叫大家帶上些糧食和換洗衣物就行了。」
這小伙子一臉地為難:「這些畜生都金貴著呢,這些雞仔能賣一個銀幣呢,這可是大錢。」
德文直接抓出一把銀幣,塞到他手裡,說道:「你去和大家說,不用擔心這些。損失的財產,我來補上。」
看著手上一把亮閃閃的銀幣,萊特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崇拜地道:「德文,你真成大老爺啦?」
在他眼裡,能隨手拿出這麼多錢的,就是鎮長那樣的大老爺,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德文笑著催促道:「去吧,時間緊地很。」
『哎』,萊特興奮地應了一聲,收好銀幣,轉身就去各家各戶地通知起來。
鎮上也就千餘人,百餘戶人家,從街頭跑到街尾,不過十幾分鐘,就全數通知到了。
這時,諾蘭也換上乾淨衣服出來了,洗浴過後,又吃了些東西,他的氣色又好了許多。
他的兒子小萊爾正跟在他身後,滿眼好奇地看著德文。
諾蘭已經知道關於魔怪來襲的消息,此時滿臉凝重地問道:「德文,你這消息是哪來的?」
「我剛從惡魔走廊出來,見到方圓近百里的魔物都沒了,我抓了只暗精靈,逼問出來的。」德文解釋著,掩飾了薇薇安的存在。
聽到這話,諾蘭一臉不可思議:「惡魔走廊,你怎麼敢去那種地方?」
德文呵呵一笑,伸出手,指尖凝出一點濃郁冰晶,周圍空氣頓時變得涼颼颼地。
「大叔,我現在可是三階武士,教會的榮耀騎士,當然敢去了。」
看著這一幕,諾蘭驚色甚,他大抵是知道三階騎士是什麼概念的。
這就相當於,現在的德文已經可以在白馬平原上橫著走了,難怪這小子敢肆忌憚地將男爵的兒子弄成殘廢,敢情壓根沒將男爵放在眼裡。
驚訝過後,諾蘭臉上浮出了欣慰之色:「我就知道你會闖出名堂來,沒想到會這麼。」
現在離著德文離開維托鎮,也就大概一個月時間而已。
他想像從前那樣伸手去拍德文的肩膀,但手伸到半途,卻又感覺不妥,趕忙收了回來。
見此情況,德文呵呵一笑,知道諾蘭心中所想,非是顧忌他現在的身份罷了。
他也不矯情地解釋,日久見人心,對這個箭術師父,他只要一如既往地保持恭敬就行了。
德文站起身,說道:「大叔,我再去城堡一趟,牽幾匹馬出來。這一路上,你也好騎著走。」
他又伸腳撥了撥地上的費萊,道:「這個人,只要不弄死了,隨便大叔處置。」
這小子,暫時還不能死,不然進倫巴城會有些麻煩。
諾蘭看著地上深度昏迷,只剩下一口氣的費萊,心中也有些意。
這人之前還是囂張跋扈地很,現在卻成了這副慘樣,真是世事輪迴,報應不爽啊。
他現在也沒了報復地念頭,這人都成這樣了,在碰一下,命都要沒了。
「你放心去吧,大叔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會讓他死的。」
德文呵呵一笑,轉身就向城堡奔去。
他速度奇,轉瞬消失在了街角,不一會兒,遠處山坡上就出現一個速移動黑點,很就衝進了城堡。
看著這一幕,諾蘭只覺恍如夢中,他喃喃地道:「老樵夫啊,你這老夥計,撿了個有大出息的兒子啊。」
過了一會兒,德文就帶著幾匹馬奔了回來,他自己騎了一匹,後面還牽著幾匹。
每一匹馬兒身上,德文都掛了許多硬木弓,還有大量箭支,這是從城堡中拿出來的武器。
他們這是去避難,帶上這些武器是絕對有必要的,誰也不能保證路上不會有魔物偷襲。
得了戰馬後,兩人又在門口等了大半個小時,鎮裡的人也大都收拾好了行李,雖然盡量精簡了,但還是帶了一身東西。
在神甫的帶領下,千餘人都擠在諾蘭大叔的門口,一個個拿眼睛巴巴地望著德文。
德文知道,這些淳樸的鄉鄰們都在等著他兌換諾言,發錢呢,但卻又不好意思明說。
他哈哈一笑,拿出一個鼓鼓的錢袋,高聲說道:「這是兩百枚金幣,我就放在我諾蘭大叔這裡,大叔對大家的情況都瞭解,由他來分配,如何?」
兩百枚金幣,對損失的補償也差不多了,而且等魔物過去之後,他們還會回來,肯定還有東西會留下來,算來算去,還是賺了。
讓諾蘭來分配,眾人也沒意見,頓時歡呼一片,徹底放下了心。
而且,這麼一大筆錢,德文一下子就拿出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這看的眾人一愣一愣的。
就算鎮裡的幾個大戶,一口氣能拿出十個金幣就頂天了。
之前大家還沒覺得什麼,但現在這麼直觀一對比,大家都覺得德文這小子,是真的成了大老爺,說不定還是個貴族呢。
鎮裡的幾個大娘嬸子們乾脆就議論開了。
「打小我就覺得老樵夫家的小子和別人家的不一樣,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現在一看,果然!」
「你以為就你看出來了?我一直就這麼覺著呢。」
「我也是……」
對這些話,德文也是瞇眼笑笑,純粹當笑話聽了。
他翻身上馬,一揮馬鞭,指著小鎮出口說道:「時間緊迫,那我們就出發吧,錢就在路上慢慢分。」
眾人都是轟然應諾,沒有任何意見。
德文一共帶出來了五匹馬,他自己一匹,諾蘭大叔一匹,神甫一匹,剩餘兩匹,則由兩個小伙子騎了,讓他們趕去鄰鎮報信去了。
當然,其他小鎮就沒維托鎮鎮民的待遇了,德文可不會好心去補償他們的損失。
只要將消息通知到了就行,至於他們會不會相信,會不會跟隨著去倫巴城避難,德文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在德文的帶領下,全鎮千餘人,如蜿蜒長龍一般,向著倫巴城的方向行去。
小鎮外的一個隱蔽處,艾倫.菲利斯帶著他的幾個騎士看著這一幕,一個騎士奇怪地道:「這是怎麼回事,小鎮竟然搬遷了?」
艾倫笑了笑:「這倒是有趣,我們一路跟著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