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餐廳裡,舒萊又急走一步,親自給德文拉開餐桌前的椅子,等他坐下後,他自己才做到上首。
這之後,男爵夫人,還有他的女兒,兒子才一一入座。
在男爵的吩咐下,僕從們開始一道一道的上菜,都是先上德文的那一份,隨後才輪到男爵一家。
男爵夫人看著德文時的眼光越發怪異了,她可從沒見丈夫對一個少年人如此敬重過,這完全是在招待上位的貴族。
餐桌上的食物很豐盛,極精緻,大部分東西德文見都沒見過,但吃在嘴裡時,味道卻美極了。
德文舌頭上的每一個味蕾都舒張起來,他用不慣手上的刀叉,碰到難擺弄的,直接就用手抓了事,吃相十分隨意,到了粗魯的地步。
到了後來,剛才用都不用這些餐具了,全部用手,看的餐廳裡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舒萊看了也只是哈哈一笑,他竟也放下手上的刀叉,學著德文,直接用手抓著吃。
一邊吃,一邊還對他的妻兒道:「你們也放下吧,學學德文,這麼吃多方便啊!」
好吧,連男爵都不顧禮儀了,男爵夫人等人自然也不敢矜持,都改用手抓。
這麼一場貴族晚宴,也算是別開生面了。
德文嘿嘿一笑,他自顧自地很吃飽了,打了個飽嗝,拿過一旁的白巾擦了擦油手,這才道:「領主大人,多謝款待,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
「你滿意就好,滿意就好啊。」
舒萊見德文吃飽了,他看了自己的妻兒一眼,往門外打了個手勢,一邊的男爵夫人和莉莉雅立刻就停了下來。
只有小索爾仍在和食物奮鬥,對他來說,這頓晚餐的氣氛異常輕鬆,讓他感覺十分自在。
男爵夫人斜著眼瞪了他一下,嚇得這辜的小男孩立刻停了下來。
男爵這才擺了擺手,讓僕人將桌上的殘羹冷炙都撤了下去。
男爵夫人也帶著女兒和兒子識趣地走了。
僕人再次端上了漱口茶,德文也不知道這茶的功用,拿過直接喝了個乾淨,還砸了砸嘴,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這舉動看的一邊的僕人都捂著嘴直笑。
舒萊的嘴角也彎了起來,他打破沉默,說道:「年輕人,你很直率。」
「那是因為我對你所求。」德文隨意地道。
男爵搖了搖頭,說道:「但我卻從你眼裡看到了燃燒的火焰,你的心中一定充滿了野望!」
「世人都嚮往好的生活。領主大人,這到了我這裡,怎麼就成了野望呢?」德文大方地承認了。
「呵呵,因為絕大部分人最終都會屈服於現實,而你卻選擇了衝出牢籠,所以說是野望。」舒萊呵呵笑道,這才是本質區別。
頓了頓,男爵接著說道:「我和你談個條件,今夜你在我的城堡睡一晚,明早,我就給你多加一百個金幣,總共是八百金幣。」
「那應該是八百五十枚。」德文糾正道。
舒萊拍了拍腦袋,哈哈笑道:「對,對,就是八百五十,你看我這記性。怎麼樣,你答應嗎?」
德文十分奇怪,「您這是不是太好客了,如果金幣太多了,直接給我就行,我也不麻煩你了。」
「你就給個准信,住不住吧。不住的話,你就把我的風暴戰馬殺了,我一分不給你,你就算是拿著我的妻兒威脅也沒用。」舒萊異常地決絕。
他摸準了這少年的脾氣,從他在倫巴城不殺他的騎士,到後來又不殺沃倫法師,就知道這是一個理智的人。
「兩百金幣。而且你先給一半錢,否則一切免談。」德文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舒萊肉疼地只抽冷氣,他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應了下來,他揮手叫過一邊的僕從,低聲吩咐了幾句。
很,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就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個男僕,手上抱著一大袋鼓鼓的東西,看份量很是不輕。
這老者是舒萊的管家,他走到舒萊面前,低聲道:「老爺,錢拿來了。」
舒萊一指德文,說道:「交給他。」
男僕立即將這袋金幣放在德文身前桌上,德文拿起來掂了掂重量,又打開錢袋看了看,金燦燦一片,耀得餐廳中所有人都花了眼。
在這當口,舒萊又悄悄地對老管家耳邊說著什麼,只見這老人家臉漲的通紅,滿眼驚訝。
他還想提出質疑,但卻被舒萊一眼瞪了回去,最終只能乖乖地走了。
舒萊和老管家這段悄悄語看著隱蔽,卻被德文都聽在了耳朵裡。
他恍然大悟,這男爵竟然打的竟然是這破主意,也虧他想的出來。
德文也不說破,他手一揮,桌上的金幣就消失不見,他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裡歇一夜吧。」
他這舉動讓男爵心中一驚,這人竟有儲物法器,他都還沒有呢。
在他眼中,德文的形象變得越加神秘起來,讓他心頭平添了幾分敬畏。這小子絕對來歷不凡,肯定不可能是一個山村的窮少年。
他站起身,對德文說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臥室。你是城堡的貴客,我的招待絕對會讓你滿意。你在房裡碰到什麼,就直接享受,不用顧忌我的感受,我可不像海默那麼小氣。」
「慢一些,慢一些。你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德文坐在椅子上動都沒動,他看著有些猴急的男爵,感覺十分好笑。
「怎麼了?」舒萊奇怪地問道。
「如你所願,我在你這裡吃了一餐飯。你得兌現諾言,我該如何安全地逃出菲利斯伯爵的追殺?」
事要一樣一樣的來,他的忘xing可沒那麼大。
舒萊尷尬一笑,又坐了回來,拍了拍額頭說道:「你看我這記性,看來是真老了。」
他理了理思緒,正色道:「菲利斯伯爵是西部最強大的領主,他本人就是一位五階強者,是王國玫瑰騎士團的團長!他的領地裡有六大軍團,每個軍團長都是四階騎士。至於其他二階,三階的騎士那是不計其數,除此之外,還供養著幾個王國著名的法師。怎麼樣,厲害吧?」
德文聽得頭皮發麻,點頭承認道:「的確厲害!」
「知道就好。你犯的事,其實不算大,他們只是訂婚了,還沒結婚呢。伯爵一般會派幾個騎士來意思意思,你直接逃就行了,千萬別意氣用事地去對抗這幾個騎士。不能殺他們。一旦殺了,那就是真正地打了伯爵的臉,那你就真完了。」
德文認真聽著,覺得有些道理。
伯爵的長子會愁妻子嗎?絕對不會,各地的領主哭著喊著要送女兒上去呢。
想必海默男爵的女兒能被選中,應該是伯爵看重了他那位當了王妃的姐姐的關係。
想到這裡,德文豁然開朗,眉頭徹底舒展開了。
舒萊卻提醒道:「先別放鬆。菲利斯伯爵的騎士很擅長追蹤,都是長了狗鼻子的。所以你絕對不能經過城市,否則那些騎士和當地領主聯合起來,你認為自己能應付嗎?」
大陸上有的是追蹤法術,找個人還是可行的。以德文現在的力量,單單對付追蹤而來的騎士已經勉強,要加上領主的幫忙,那可真完蛋了。
「我該選擇哪條路?」德文虛心請教。
他這態度讓舒萊很滿意,他伸手捻著鬍鬚,有些得意地道:「你沿著黑暗森林外沿一直向南走,會遇見一座城,叫索納塔,那是座ziyou之城。在那裡,你花錢可以買到任何東西,包括騎士勳章,貴族紋章,古老家族史,什麼都有。先買來,然後你做幾件大事,比如參加聖戰,立下大功什麼的。再把這貴族身份一亮,你以後就是一名光榮的貴族了。」
貴族是擁有罪刑豁免權的,只要不干謀逆大事,任何事都能用金幣解決。
金幣不夠,可用領地抵押,反正身體的折磨是可以免除的。
他這番話頓時讓德文眼界頓時為之一寬,讓他連連點頭。
原來還可以這麼幹,他之前一心瞅著個小領主的騎士,這可真是太傻了。
德文情不自禁地問道:「領主大人,您祖上不會也這麼幹的吧?」
舒萊嘿嘿一笑,既不承認,也沒否認。
這世上哪有天生的貴族,可不都是這麼來的麼。當今的暴風國王,幾百年前,還是個這一帶的馬匪呢。
看看現在,人家那是一國之主,他的祖先,那是光輝帝國的騎兵統帥。
暴風王室就有這個底氣,有這個力量,他這麼說,誰敢反駁?
所謂貴族,其實就是掌握力量的一小撮人的自我吹捧,為的就是利用血統高貴論,來增加階層壁壘,鞏固自己的統治。
舒萊補充道:「黑暗森林外沿魔怪出沒,很是危險,你一路要小心行事。」
他看好德文的前途,此時是傾囊而授,也算是對德文未來的一種投資。
德文點了點頭,他站起身,對著舒萊深深施了一禮,隨後就直向城堡大門走去。
舒萊一看這情況,頓時急了,連忙喊道:「你這是去哪?不是答應了要歇一晚的嗎?剩下的那一半金幣你不要了?」
「領主大人,我怕我不是歇一晚,而是忙一晚,這我可消受不起啊。」
德文哈哈笑著,大步往外走。很,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男爵竟然想讓他當**,當**倒沒什麼,德文也算享受一番,但他聽了這傢伙的話,只感覺時間異常緊迫,一絲也浪費不得了。
正在這時,那老管家匆匆走了過來,低聲道:「老爺,小姐還有十個漂亮女僕,都準備好了。」
這是舒萊的主意,一個不中,還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第十一個,他就不信,一晚上會全都不中槍。
但這時聽來,卻讓舒萊滿心地抑鬱,他怒道:「都撤了,都撤了!人都走了,難道你去啊!」
他丟了老臉,好不容易將人騙到城堡,眼看就成功了,竟來了這麼一出,讓他白忙活了這麼一場,還白白損失了四百多枚金幣,真是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