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康的歲數並不大，也就是三十**歲的樣子，保養得很好，不僅沒有眼袋，眼角也看不到一絲魚尾紋。他的身體略微有些瘦，個子也不高，皮膚白白的，有些文氣，一看就不像北方人。
剛才吃飯之前，6康就已經現今天的菜與往常不一樣了，雖然也是用盤子裝的，但是樣子比較怪，絕對不是煮的或者蒸的，這種烹飪方式他以前絕對沒見過。
所以張濤一說吃飯，他就嘗試了一下，味道果然與眾不同。雖然他比較有教養，也知道在這種場合過度放縱不好，但是這些菜對他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他就運筷如飛，風捲殘雲般地吃了起來，當然這吃象也就不會太好看了。
跟他一樣饕餮大餐的人有不少，整個大廳裡，除了張濤、蔡邕他們幾個因為吃慣了炒菜，無所謂以外，其他人全都在努力的品嚐美味。
張濤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要讓他們看到變化，既然菜變化了以後會好吃，當然政策變化了以後也會有好處，張濤在逐步給他們確立信心。
果然在這些人吃了一氣之後，看向張濤的眼神又不對了，他們的目光中帶有一些希冀的味道了。
張濤笑著對他們說：「是不是以前沒吃過這種菜？」
「嗯。」「沒吃過。」下面這些官員士紳幾乎都是這兩種答案。
「好吃嗎？」張濤接著問。
「好吃。」不少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們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形象有些丟人。
「還想不想再吃？」張濤簡直像在誘惑人。
「想。」這可是所有人一致的呼聲。
「那就接著再上。」張濤很豪爽地一拍巴掌，叫過一個奴僕來，吩咐了一下，讓他給廚房傳話，可以繼續上菜了。
這個時候，張濤知道到火候了，所以他開始說他的構想了：「你們都覺得徭役是非常省錢的方式對吧？」
底下有不少人點頭，同意張濤的說法，也有一些人沒說話，顯然他們在思考。
張濤很嚴肅地說：「實際上你們錯了，徭役一點兒也不省錢。」
所有的官員和士紳都看向張濤，包括蔡邕他們幾個。張濤咳嗽了一聲，看著蔡邕他們幾個人：「實際上，我以前一直沒有跟你們討論過主觀能動性的問題。今天我在這裡把這個話題說出來，讓大家想一想。」
「實際上到周朝和秦朝的時候，咱們的社會裡還存在著奴隸。那麼奴隸是什麼呢？他們是全身心的為你服務，你還可以想殺就殺的人，完全不必擔心自己要負什麼法律責任，現在的異族裡還可以隨時見到這種身份的人。但是這些人幹起活來怎麼樣呢？我可以告訴你們，很差，不是一般的差，非得主人在後面用鞭子抽，他們才能幹那麼一點兒活。這種情況簡直糟透了，你們說是不是？」
張濤家的僕人們開始上菜了，但是剛才這些人已經吃了不少了，所以雖然菜很好吃，但是注意力基本還是在張濤身上：「那麼為什麼會這樣呢？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想不通。」各種回答都有，還有人直接反問張濤：「為什麼？」，但是有一個人想出來了，程昱說：「是不是因為他們幹的活，都不是為了他們自己？」
程昱的話音剛落，張濤就拍巴掌了：「恭喜你，答對了。」
張濤笑著說：「《孟子·滕文公》有這麼一篇文章。孟子曰：『民事不可緩也。』《詩》云：『晝爾於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民之為道也，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苟無恆心，放僻邪侈，無不為已。及陷乎罪，然後從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為也？是故賢君必恭儉、禮下，取於民有制。陽虎曰：『為富不仁矣，為仁不富矣。』這段話大家都知道什麼意思嗎？」這段話張濤這兩天背了好幾遍，要不是賈詡逼著他背，他早就不幹了，太繞口了。
有的人說知道，有的人說不知道。張濤擺擺手：「不管知道不知道，這段話我給大家翻譯一下，就是孟子說：「我們不能讓老百姓懈怠懶惰。《詩經》上說：『白天割取茅草，晚上絞成繩索，趕緊修繕房屋，到時播種五穀。』反正就是不能閒著。老百姓有一個很普遍的情況：有一定的財產收入的人，才有一定的道德觀念和行為準則，沒有一定的財產收入的人，便不會有一定的道德觀念和行為準則。假若沒有一定的道德觀念和行為準則，他就會胡作非為，違法亂紀，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等到他們犯了罪，然後你再加以懲罰，這等於是陷害老百姓。哪有仁愛的人坐朝，卻做出陷害百姓的事呢？所以賢明的君主一定認真辦事、節省費用、有禮貌地對待部下、尤其是徵收賦稅，要有一定的制度。陽虎（即陽貨，魯季氏家臣）曾經說過：『一心要財致富，便不能仁愛了，要仁愛，便不能聚斂錢財。』」
翻譯了一圈，張濤看底下的人都在用心聽就接茬按照他和賈詡商量好的思路繼續說：「這段話裡有對有錯，比如最後陽貨說的那段話就是錯的，我們完全可以做到又財致富，還又仁愛有加。但是它裡面的一句話你們注意了沒有，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那些奴隸之所以不幹活就是因為他們沒有財產，幹了那麼多活，他們什麼都落不下，憑什麼好好幹哪？」
說著張濤一指6康：「6大人要是你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會好好幹活嗎？」
6康一愣，他根本沒想到張濤會點到他頭上，但是他的腦子還是很快的，立刻答道：「絕對不會。」
張濤笑了：「實際上咱們的老百姓在服徭役的時候也跟奴隸一樣，他們所幹的活跟他們自身的財產關係不大，所以能偷懶時就偷懶，可是我們每天還得付給他們伙食費。我算了一下，一個服徭役的人一天的伙食費是三十錢，而我雇一個人干同樣的活，一天是八十錢到九十錢。被僱傭的人如果幹得不好了，我會辭掉他，那他就拿不到錢，這肯定是他不願意的，所以雇工一定會努力幹活的，不僅度更快，而且還會保證質量。但是服徭役的人就不一樣了，活是朝廷的，跟我無關，得過且過，能幹的好也要幹不好，這樣才能多吃幾天朝廷給的飯，多拿幾天朝廷給的錢。所以工期比僱人干同樣的活長了不止兩三倍，甚至經常出現完不成任務或者工程質量極差的情況，明年還得接著出這筆錢。最後算下來，我問你們，是繼續讓老百姓服徭役好？還是僱人幹活比較好？」
張濤這番話說出來，所有的人都傻了，因為這是傳統，從來沒有人想過這樣做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