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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六節 礪鋒初顯(二十二) 文 / 逐胡紀

    老韓轉目四顧,破碎木板夾雜期間的河灘泥沼中橫七豎八躺的全是匈奴人的屍首,幾乎鋪滿了這片土地,剩餘的匈奴人衝上山坡,此刻四面坡體上塞滿了捉對廝殺的士兵,根本看不出雙方戰線的位置。咒罵聲,吶喊聲,慘叫聲,充斥了整個血肉橫飛的戰場,血淋淋的斷肢殘臂隨處可見。

    老韓掄圓一把大刀一馬當先,衝殺到右翼攻擊線的最前面,神擋殺神,佛阻滅佛,身前幾一合之敵。

    「兄弟們,殺啊……」野利狐殺得渾身熱血沸騰,一把扯掉身上已經被敵人的鮮血濺得面目全非的黑色大氅,露出一身筋絡鼓脹的疙瘩肉,舉刀狂呼,所向披靡,手中飽飲熱血的戰刀在吞噬了十幾條鮮活的生命之後,加耀眼奪目。

    他的身後都是他過去多年中同命相連的兄弟,許多年的奴隸生涯讓他們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在任何磨難面前都彼此之間的配合非常默契。他們緊緊地抱成一團,就像一塊巨石,牢牢地擋在向衝上坡頂的匈奴人正面,堅決不退半步。

    困獸猶斗的匈奴人殺紅了眼,粗略整頓隊形重集結兵力,毫不示弱的三五成群一擁而上,再次呼喝砍殺了上來。

    野利狐不退反進,吼聲如雷中帶頭一個箭步衝入敵陣,上去一拳砸在正面一個匈奴人的鼻樑上,未待其呼痛即攔腰砍倒,又一刀劈砍掉側面一個背對自己的匈奴人頭顱,搶過他的佩刀,一個轉身雙手握刀左砍右劈。

    山坡側面。就在老韓準備一刀結果面前敵人性命時,他看見獨孤熊的身後突然出其不意的圍過來四個持刀挺矛的匈奴人,情急之下他大吼一聲將手中的大刀準確誤深深扎入其中一個偷襲者的胸膛,但只能眼睜睜看著另三把武器正要刺入來不及反應的獨孤熊身體,突然!一個伊屠人奮不顧身的搶到獨孤熊身後,登時被敵人三把武器洞穿。那個伊屠人嘴裡湧出大量血沫,臨死前的慘吟撕心裂肺,顯得痛苦之極。

    老韓頓時怒火攻心,睚眥欲裂。他搶過一把戰刀橫拖而上,奮力躍起,未理會針對自己的攻擊,左閃右避間連劈幾人,幾個騰躍間衝到執武殺死伊屠夥伴的三個匈奴人身側。「死……」老韓狂吼一聲,聲若驚雷的怒吼造成了三人片刻的致命呆滯,不待其中一人反應過來,老韓手中戰刀已經摟頭劈下,那人驚恐中躲閃不及,連人帶矛被劈得橫飛出去,胸腹被刀鋒破開,鮮血伴著內臟霎時噴瀉而出。另外二人剛緩過神來便看到老韓的凶狠逞威,夥伴慘烈死狀反而激起了他們內心深處最原始的嗜血狀態,他們嗷嗷嚎叫著兇猛撲向老韓。

    怒睜雙目的老韓反手提刀迎著兩支犀利的長矛就衝了上去。他虎目一瞇順勢一把抓住其中一支長矛,全然不顧另外一支刺向自己的長矛,將毫防備的一個匈奴人拉近後腳蹬手掰一把將他的脖子扭斷,緊接著將手中刀回挽出一個漂亮的刀花後直刺另一個執矛的敵兵,洞穿了敵人的腹部,狠狠一戳到底,直到僅餘一個刀把為止。

    就在老韓抽刀的剎那,一股寒意倏地臨頭而落,「壞了!」老韓都已從地上的影子看到一把刺向自己的長矛。說是遲,那是,從側面凌空撞來另一個伊屠人,一雙沾滿鮮血的草鞋狠狠地蹬在了敵人的胸膛上。只聽到胸骨斷裂的脆響,敵兵慘嚎著凌空倒she而去。

    此處的激烈戰況吸引了戰場上敵我雙方許多人的注意,救下老韓的伊屠戰士穩不住身形跌落地面,就在此時,幾把彎刀與長矛幾乎不分先後落在他的身上!血肉橫飛間,這位不知名的伊屠戰士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就被亂刀分屍,立時死於非命。

    老韓面表情的臉上肌肉在瘋狂的抽搐,這個素不相識的伊屠戰士竟然用他寶貴的生命周全了自己的安危。「兄弟……」喉頭有些哽咽的老韓眼睛變得血紅,他一刀剁下面前一個砍殺伊屠戰士的匈奴人的頭顱,骨碌碌冒著血泡滾出老遠,嘶啞著縱聲怒吼:「你們這些畜生,死來!」

    遠處的傲犁逐ri也看到了族人英勇犧牲的一幕,他尖利一聲嚎叫,瞳孔放大,臉色懲的發紫,眼前不由自主模糊的他一把拭去眼角的液體,渾身肌肉緊繃得像要裂開一樣,恨不能一刀砍死所有的敵人,「兄弟們,五百年,我們忍辱負重五百年了,這妄的罪名頂在我們頭頂讓不願手足相殘的我們幾乎亡族,但匈奴單于竟然直到最後都還想將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忍可忍,今天就要血債血償,殺啊……盡情的殺啊!殺盡他們……」他反手揪過一個匈奴人脖頸,自其身上搶過短戟,一個撩腿絆倒他後狠狠的將其釘在地上。彷彿所有的怒火都要在此刻發洩,數百名伊屠勇士臉紅肉鼓,霹靂火吼中刀砍槍挑,勇往直前,數百伊屠將士血性迸發,匯成一道激越的洪流,呼啦間就朝殘存的匈奴人衝殺過去。像是洶湧的洪水激流湧入,將剩餘的匈奴人分成幾塊團團圍住,數雪亮的戰刀齊齊向他們身上砍去,數鋒利的長槍帶著呼呼風聲「唰」的朝前疾刺。

    伊屠戰士們緊緊咬牙,大口喘氣,他們將所有的力氣都聚集在手中的兵刃上,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與寬恕。數被迫害死去的父母、兄弟、妻女們淒慘地面頰在他們眼前逐一浮現,熊熊怒火燃燒在所有人胸膛,邊的殺氣直衝霄漢。

    「啊!啊!」的慘叫聲中,戰場中的慘烈時光彷彿就在此刻停住了,幾十名匈奴人的身體被瞬間捅穿,紮成了馬蜂窩。他們瞪著驚恐助的雙眼拚命掙扎著,手中戰刀劇烈搖晃幾下便紛紛墜落地上,鮮血汩汩自手指間流淌。

    追來這裡的匈奴人本就只有六七百號人,其中還有大半是吃了蒙汗藥、瀉藥和春藥的,神智幾乎都在半睡半醒之間,體力與戰力還不如平日裡的五成,如何是以逸待勞的老韓他們的對手。河灘上掩藏的木板的垮塌與這幾番衝鋒,頓時將匈奴人臨時組織起來的各種隊形沖的七零八落,數百名突厥人身首異處,鮮血浸透了原本乾涸的河床,有些地方甚至汩汩流淌著鮮紅色的血水。

    最後在西北土坡上僅剩的匈奴人四目張望,絕望的發現只有自己這不足百人人還滿身帶傷活著站立在此處,自知末日將至的他們發狂了,他們面對山坡上的奴隸戰士發起了最兇猛的攻擊,身形彪悍、披頭散髮,狂叫著刀槍揮舞,休止的向上爬去。

    和勢若瘋狗的匈奴人甫一照面,清脆的刀劍撞擊聲便不絕於耳,剛才一直在後方施設冷箭百發百中的賀賴鷹殺氣騰騰衝在最前,手中戰刀疾速舞出一片雪光,手起刀落間「唰唰」連砍數名敵人,血腥四濺中,原本皮膚比較白皙的賀賴鷹完全失去了優雅的分度,沾滿了鮮血的數綹長鬚隨意地粘在臉頰上,額頭上和頭髮上,身上處不是紅褐色的鮮血,有凝固的,有濕乎乎的。「呸!」賀賴鷹臉上閃著凶光,狠狠吐了口血痰,「唰」的一聲迅速收回戰刀,一具壯碩的匈奴人屍首直挺挺摔下,撲倒在他面前已血流成河的地面上,砸得血光四濺。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匈奴人的凶悍果然名不虛傳,眼見生還望,聚集在一起的三十餘匈奴人突然整齊一聲大吼,彷彿發情的野狼般雙眼赤紅著向外衝來,若有若的將一個黑甲人護在中間,猛攻野利狐手下一幫頭裹藍巾、身穿麻布衣,只有寥寥數人裹甲的少數民族戰士。直到拼著最後一個匈奴人與最後一個少數民族戰士互相將兵刃插入對方心窩,匈奴人身後的黑甲人冷酷情的將用生命守護他的夥伴踹到一旁,幾個箭步衝上這個方向已空一人的山坡頂,大步朝下面站立著零星戰馬的方向衝去,只見他身形矯健的「蹭蹭」衝下坡後,幾步大邁猛地翻身上馬,一扯馬韁繩,那戰馬嘶嘶長鳴,便要跨蹄疾飛出去。

    「嗖!嗖!」「噗嗤!」尖嘯聲中,兩隻流矢從不同方向疾速射來,如天邊突然墜落的流星,直直往馬上黑甲人的喉嚨而去。

    「咕!」半聲慘叫也未響起,這兩支箭矢就像長了眼睛般正中黑甲人喉結,他眼睛睜得大大的雙手緊抓喉部露出來的箭體,「咚」一聲墜落馬下,脖子裡慢慢溢出股股血腥。

    面表情的賀樓豹與賀倪猴幾乎同時自背後的箭囊中摸出一支箭,重搭扣在弦上!

    戰場彷彿在這一瞬間陷入了死寂,「匡啷!匡啷!」的兵刃落地聲中,僅剩的七八個匈奴殘兵敗將彷彿行屍走肉般放棄了抵抗,眼中看不見一絲光彩。

    天色漸暗,山坡上、泥沼裡、河床中,大片大片濃稠的血跡已經染成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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