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馬隊的下一個動作讓老韓瞬間繃緊神經!又有十幾騎蒙面騎士趕了過來,他們帶著一群「嗷嗷」直叫的大型獒犬,此刻,獒群正密集的聚集在熊屍腰部的一個位置興奮的「汪汪汪」叫著,而那個地方老韓記憶很深刻,就是那個奇怪的小匣子被壓的位置!
如果殘留的氣味都能讓這群凶悍的巨獒如此騷動,那麼……老韓看了看被球球抱在懷中的蜜塊。
事不宜遲!老韓毫不猶豫的探手在熄滅的篝火堆底部抽出一根焦黑的胳膊粗木棒,眼角餘光瞥到幾匹騎士正帶著獒犬邊嗅邊往這邊趕來,他豁的一下起身,掄起右腳拚命向幾乎已熄滅的篝火堆踹去!「彭!」數的碎枝屑木和密密麻麻的髒黑灰燼撲到空中,摻雜在漫天紛落的鵝毛大雪中間,竟好似形成了一道幕牆!老韓啥都不顧抱緊景兒和球球驀地轉身撒腿狂奔!轉身時,他看到景兒眼中驚恐而憤怒的眼神。
……
跑!使勁跑!拚命的跑!發出跟拉破風箱一般呼呼喘聲的老韓感覺好像有一塊燒得通紅的木炭在炙烤著自己的喉嚨,一路逃亡中他竟然連彎腰抓把雪潤潤喉嚨都沒有機會,就是一直在跑,以至於中途被追上跟馬隊拚殺的時候才算是他休息的機會!
老韓已不知道跑向哪裡,記不清跑了多遠,也記不得跟馬隊拚命了多少次!跑了沒多久就在樹林中的一片空地被一群馬隊追上,骨子裡的凶狠勁被惹出來,拿著一根大棒耍的虎虎生威的老韓一頓閃打猛抽,地上落下一片抽搐著的蒙面騎士,就在後邊遠處的馬隊準備投射投槍時,老韓提溜起小傢伙們就閃身轉進旁邊的林子繼續拚命狂跑……就這樣一跑一追,感覺兩腿像掛著鋼板一樣愈加沉重的老韓不由自主的顫抖著超負荷的雙腿跋涉在林中厚厚的雪地裡。
蒼白慘淡的光芒在稀疏的林間虛弱力的播撒而下,老韓踉踉蹌蹌的腳步竭力保持著有規律的節奏拚命往前走。
「嘩嘩嘩!」就在精疲力竭的老韓頭都昏沉到有刺痛感覺的時候,一陣陣水聲隱約傳來,老韓眼睛一亮,身上也好像突然煥發了精神似的加速度向前衝。
沿岸冰雪覆蓋的河水流淌的奔騰湍急,不似此岸森林的稀疏空闊,河的對岸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樹林,密集茂盛的森林中一人多高的繁茂灌木叢遍處可見,肉眼可見的丘陵與山谷中
複雜的地勢上一株株粗莖壯桿且繁花密葉攢繞的高大花束群落為隱蔽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一陣陣讓老韓在此處都感到有些刺鼻的濃郁花香不斷飄來,遮擋住球球身上的蜜塊味道不成問題!游過去就安全了!老韓如是想著轉眼間就奔到了距離河沿不到十米的開闊地上。
「嗖嗖嗖!」一桿桿深插沒地的投槍桿身搖晃的斜插在剛剛老韓所在的地方,閃滾出去挺身而起的老韓把景兒和球球掩在身後,抄起木棍高高躍起把最前面一匹馬上的蒙面騎士打脫膀子掉落地面,反手把另一個打得斜飛出去,左手如鉗掐住旁邊一個的一隻綁腿,順手掄飛出去,撞得後面的四五騎七零八落!
「奶奶個熊!惹毛韓大爺了!讓你們嘗嘗俺當年叱吒龜蒙頂滴成名絕技,亂!披!風!棍!法!」
被馬隊的鉤戈劃得渾身血呼啦啦的老韓左手一撈把自己的雜亂長髮咬到嘴中,一聲野獸一樣的悶吼,不顧獠刀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恐怖傷口,迎面揮舞著棍棒一通甩砸,棍法沒有任何可觀賞性,僅是棍影繚繞,密不透風!專照頭部召喚,一團又一團血霧在空中綻放!氣力驚人的老韓恍如瘋熊一樣的拚命打法,讓被目標吸引得失去理智的蒙面騎士眼神中也出現了本能的畏懼。
持棒前蹦後跳加翻滾,連環觔斗都使出來的老韓左衝右突的把馬隊的包圍圈打散,繼而對準一個方向打開一個缺口,然後把隊形出現混亂的群騎各個擊破,對「嗷嗷」直叫的獒犬也是重點招呼,滿地的污血殘屍。
「彭!」老韓把最後一隻飛撲而來的巨獒迎頭打爆,頭的巨獒屍體落在地面不停抽搐,手中的木棍也承受不住連續的大力甩抽,同時應聲爆碎!
這一波追兵已全軍覆沒,只要趁著下一波來襲前逃到對岸,這些馬隊就追不到他們了。
老韓向球球走過去,剛想把手中茬口遍佈的殘缺木棍扔掉,兩米遠外一個胳膊被老韓砍斷躺在地上垂死掙扎的蒙面騎士突然一個大力挺身,躍至空中後抽出背後的投槍向緊緊抱住球球的景兒狠狠紮了過去!
被驚呆了的景兒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眼睜睜的看著那閃爍著綠瑩瑩致命毒素的槍尖向自己脖間插來!懷中球球驚恐悲傷的驚嚎聲在耳邊響起,瞬間絕望的感覺讓景兒閉上了眼睛。
「噗!噗!」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有些疑惑的景兒睜開了眼睛,「不!」景兒眼睛中充滿了不可置信與悲傷憤怒!
老韓的身體撲臥在景兒身前,一隻高高探出的左臂肘部上方深深插入那只劇毒的投槍,替景兒擋住了致命的一擊!一截破碎的短棍尖頭部斜插進蒙面騎士的身體,透體而出!另一端,被緊緊握在一隻青筋暴起的手裡!
替景兒擋了一擊的老韓此刻顯得痛苦異常,呼呼急喘的聲音迴盪在林間,好像肺部裂開個大口子失去正常功能一般。這種連堅韌的變態熊皮都能輕易蝕穿的霸道毒素給老韓帶來不能用言語表達的疼痛!
紅腫的像被煮熟一般的左臂自行脹大了一倍,好似隨時會爆裂一樣,全身都在本能的與毒素造成的疼痛作殊死搏鬥的老韓一口狠狠咬住舌尖!「呸」出一口舌尖血,疼痛幫助老韓恢復了一些行動意識,右手繞過左臂抓住投槍底部向後一拽!鮮血橫噴!劇烈的疼痛強逼老韓自己恢復片刻的神智。「游過前面這條河就安全了!」想法在愈加遲鈍的腦海裡一閃而過,老韓抄起眼淚汪汪的景兒與球球踉踉蹌蹌的走到河邊,摔下河去!
拚命的在湍急的河流中向對岸猛游,但傷廢了一隻手,另一隻手牢牢箍住小臉煞白的景兒和球球,老韓只能盡力穩住身形用兩腿猛蹬,被嗆得眼珠都佈滿了血絲。
毒素在老韓劇烈運動的過程中也在速的污染全身。游到半程,腿已經軟綿綿的老韓費勁的扭動了下已經冰冷僵硬的脖子向後望去,一顆顆黑點出現在遙遠的天邊,但很越變越大,老韓知道,若被馬隊現在發現,即使最後能游到對岸,這麼短的時間也會被他們再次趕上,別提自己現在已近乎失去直覺的身體。
一種歷經大起大落的自嘲笑容並沒能出現在肌肉已僵硬的老韓臉上。一滴淚水自佈滿濃濃不捨的眼中滑落,右手抱緊一直留著淚關切的看著自己的景兒和被河水打濕但仍然柔滑溫暖的球球,嘴角哆哆嗦嗦的費盡好大力氣呻吟而出:「寧安郡!找到他們!」親了親她們光滑的小額頭,老韓右手向後將景兒和球球盡可能遠的拉離自己的身體。好像意識到什麼的球球不顧怕水的本能,眼裡噙著淚水四隻小腿使勁撲騰的想要游回老韓身邊。
「走!」好像全身氣力突然被掏空,用最後一把蠻力將右手「嗚嗚」不捨的球球和眼中充滿絕望自責的景兒掄至對岸繁厚綿軟的花田灌木叢中後,「不!」在景兒悲淒的喊聲中,一下子卸力的老韓猛的被湍急的流水往下衝了出去。
河水瞬間沒過老韓的頭頂,就在那沒頂的一瞬間,老韓好像看到可愛的球球變成了一隻真正的狼,而另一個苗條輕盈的軀體滿是悲憤痛苦的臉上,一種堅強的表情在老韓的視野中似乎越來越清晰……
※※※
亂糟糟的腳步聲與低語聲讓老韓再一次從昏迷中緩緩醒來,「嘩嘩」的湍急水聲與身下濕漉漉的感覺讓他第一反應是被衝到河岸邊,警惕性很高的老韓突覺周圍環境的不妥,奮力猛睜開眼!
入目的首先是幾雙泛出汗跡並散發著刺鼻的氣味的布靴,適應了一下陽光的強度,他終於看到了靴子的主人們,幾個青黃色絡腮鬍子且身著皮甲光著胳膊的彪型大漢面色不善的圍攏在他的身邊,兩頰刻著奇異的數道血花飾紋,一把把彎刀別在他們腰間,褐色的刃面讓歷經過血場的老韓下意識的咪起了眼睛,「丫見過不少血!」
此時一個蓬髮紅面,臉上一道撕裂型疤痕的莽漢盯著老**唾沫飛濺的不斷用奇怪的語言跟他說著什麼,這讓老韓心中不禁小小羞愧了一下,「以後一定好好學習科學文化知識,爭取多學幾門外語…」
也許是察覺到老韓的迷惑,紅面大漢突然停下嘴把老韓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兩遍,老韓覺得那種眼神好像是小時候村裡老王頭過年在自家豬圈裡挑年貨似的感覺,非常不爽。
老韓的眼神突然犀利比!原來他發現周圍河岸上的林木上並沒有積雪,「靠!我在河裡泡了很長時間?」
這時,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刀疤莽漢跟周圍的人說了幾句,突然一揮手!
「我ri!」
一根凹凸不平的大棒再次光臨悲催的老韓腦門,河岸重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