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山微笑道:「這兩本騙術大全我雖未看過,但從大師所讀的那寥寥數句以及孔前輩所設這一場騙局之上,卻也可感受出上面所載的文字縱稱不上句句珠璣,但僅就『騙』之一字而言必定深刻透徹,切中要害,高明之極。孔前輩所設這場騙局雖不能說是一件極為精密細緻之事,但如果不仔細策劃,使得有些許細節之處未能顧及得到,縱不會導致這一場事件失敗,卻也不一定能使它達到孔前輩預期的效果。舉個極為明顯的例子來說,諸位認為,在這一場事件中,引咱們上當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丁嘯風道:「當然是天月門秘笈了。」
「不錯。」韓山道,「但小弟認為,還有一件東西至少和這天月門秘笈一樣重要!」
眾人都想不到是什麼,都將疑問的目光射向韓山。
「自然就是那份藏寶圖了。」韓山微微一笑,道,「我敢肯定,報名上台拚鬥之人,十個有九個半都是為了這藏寶圖而來。」
李永軍等人、丁嘯風兄弟已然有些明白了。
韓山道:「在這一場事件中,孔前輩之意咱們不甚明瞭,但從比武規則之上可以猜出他必有意挑拔咱們上台廝殺。雖不一定廝殺得越烈越好,不過對孔前輩而言,定然上台之人越多越好。吸引咱們前去參加這一場騙局的是那天月門秘笈無疑,但僅憑天月門秘笈卻並不一定能引得眾英雄上台拚殺爭搶。」
雖很多人都明白這一點,李樹生和丁貝兒卻是絲毫不知。他們都睜大了眼,李樹生問道:「為什麼?」
韓山道:「江湖中人的武功強弱雖很難分得一清二楚、絲毫不差,但因那江湖排行榜以及這所有傳奇人物那已上巔峰的聲名,誰是天下無敵或極少有人能敵還是有目共睹、眾人皆知的。這天月門秘笈既只會有最多兩人獲得,那麼在江湖排行榜上所列的武林頂尖高手就有十位,有的人就算有心想得天月門秘笈,但想到自己的武功肯定不如江湖排行榜上人物,只怕也不願上場徒勞一番。就算還有人無一點兒自知之明硬要上場,這種不知死活之人也肯定不多。」
丁嘯風等都點了點頭。若非韓山提起,他們還想不到此處。
「大概就是鑒於這一點,」韓山道,「隨著天月門秘笈一起現的那份只要過了第一關之人均可得到一份的藏寶圖便應運而生了。這藏寶圖實在是巧妙得很,正因為它是在天月門秘笈中找到的,所以大概無人敢懷疑它的真實性以及寶貴性。雖天月門秘笈自有高手去奪之,但過第一關得到一份藏寶圖卻並非難如登天。那些本就有心上擂之人總不會一點兒信心都沒有。他們知道自己肯定非江湖排行榜上人物的對手,但同樣都是在江湖排行榜外,誰高誰下、孰弱孰強就不是那麼好判斷了。你認為你夠厲害,我認為我也不弱,那麼誰敢肯定敗的就一定是自己呢?現在已經有了可以引人心動的東西以及這東西並非絕難爭之到手這兩項能夠使得事情成立的前提,那麼人們踴躍上台參加便是勢在必然的了。」
淨賺道:「韓少俠分析細緻入微,令人佩服。不過老衲卻欲從另一個方面對這件事下一個結論。」
李樹生道:「從哪個方面?」
淨賺道:「其實這一切只是兩個字在作怪罷了。」
眾人已然猜到了。
「阿彌陀佛。」淨賺合十道,「正是名利二字。」
李樹生和丁貝兒卻仍不太懂,丁貝兒道:「名利?」
淨賺道:「孔施主之所以鬧成如此模樣,不正是因為看不透武林第一之名麼?而咱們這些上台參戰之人,若非為了得到天月門秘笈或藏寶圖以獲取其中之利又是為了什麼?縱不能說是名利害人,這場事件也可算作名利和咱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由此看來,唯有那些真正視名利如無物之人,才是真正的強者,才是真正的智者!」
韓山微笑道:「別人我不敢擔保,不過此間倒是有兩個完全不知名利為何物之人。」
眾人都知是誰,已一同朝李樹生和丁貝兒望去。
「我敢擔保,」王會志向李永軍等道,「包括咱們自己在內肯定誰也料不到老暈雞原來竟是浪蕩八帥中真正的智者,懂不懂?」說罷,和眾人一起哈哈大笑。
丁佑爭含笑撫摸著女兒的秀,道:「老夫原以為這小丫頭已無藥可救了,現在才知無藥可救是咱們這一干自認聰明之人。」
看到眾人都笑得如此開心,李樹生和丁貝兒受到感染,也變得興高采烈起來。
丁貝兒笑道:「小李子哥哥,我突然很高興,你高興不高興?」
李樹生連連點頭,道:「高興高興。」他忽地一呆,道:「老闆,我們為什麼這麼高興呢?」
丁貝兒也是一呆,半晌後似猛然明白了過來,嘻嘻一笑道:「那還用問,當然是因為大家都高興,我們才高興的嘛!」
李樹生恍然大悟,與丁貝兒一起大笑起來。
眾人見此更感開懷,將一切煩惱之事盡拋腦後,與李樹生、丁貝兒一同暢笑難休!
幾天很快過去了。
丁氏一門在今日早上已然告辭離去。他們走時,李樹生和丁貝兒死活不願分開。無奈李永軍等只好聽從丁佑爭之議,讓李樹生到丁家住上些許時日,然後自己等不論誰再去將李樹生接回。
此時韓山的肩傷已好了大半、王煥旺的內傷也有了很大起色,他們七人與淨賺已決定明日一早攜孔暢踏上歸途。
吃過晚飯、給王煥旺餵過藥後,朱攀登點了孔暢的昏睡**讓他先去休息,然後和李永軍、韓山、王會志、岳海濤、杜愛國五人一起來到淨賺房中。
眾人心頭那個疑團已存了很久,現在是該解開的時候了。
淨賺到底說了什麼,使得決不肯改口的丁佑爭急轉直下一下便同意了將丁貝兒許配給李樹生?
大夥兒之所以忍到現在才問,自是因為這幾日都有外人在場不方便說的緣故。如果方便的話,當初淨賺也不會與丁佑爭去後面說了。
聽了眾人的詢問,淨賺微微一笑,道:「丁施主之所以寧可犧牲女兒一世的幸福也不願與你們聯姻,自是因為與你們間的誤會而對你們產生了不良的印象。只要能改變他對你們的看法,那麼要使這件事成功便容易多了。」
朱攀登道:「二加一已將話說到那個地步,丁老前輩卻仍不肯改變主意,大師又是如何使我們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變好了呢?」
淨賺道:「你們那只是乞求,和丁夫人的勸阻一樣,對改變你們在丁施主心中的印象並沒有用處。」
岳海濤道:「那該如何改變?」
淨賺道:「改變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中的印象有很多種方式,最常見的就是讓後者知道前者一些後者原本不知道的東西。」
李永軍道:「大師讓丁前輩知道了什麼他原本不知道的事?」
淨賺沒有回答李永軍的問題,話鋒一轉道:「幾位少施主可知道丁施主最佩服的人是誰麼?」
想起那日在爭笈會場孔暢病之前,朱攀登打敗了伊秋乾之後丁佑爭含笑說了一句「名師出高徒」,韓山已然料出什麼來了,微笑道:「是誰?」
淨賺道:「除了此人外,這世上能使丁施主佩服的人可以說已經沒有了,而且丁施主對這個人已佩服到了五體投地、願以命陪的地步!」
聽到此處,李永軍、王會志、岳海濤、朱攀登、杜愛國都猜出了什麼,杜愛國道:「這個人是……」
淨賺凝視著幾人,道:「這個人正是你們的師父,江湖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鐵血大俠王銘王施主。」
李永軍等人都笑了。
淨賺道:「你們初出江湖時,王施主再三交代你們與老衲等知道你們與他之間乃師徒關係之人,切莫將此事洩露出去,要你們憑著你們自己的本事闖蕩江湖。雖然這非王施主之本願,但到了那種關頭卻是非說不可了。否則以後丁施主知道了此事,定會遺恨終生!」
韓山微笑道:「原來大師早就知道,這件事最後肯定能成。」
「不錯。」淨賺道,「但由於王施主交代過莫讓外人知道此事,所以老衲先由你們去辦。如果依靠你們自己的能力能撮成這樁姻緣,等以後王施主肯對江湖承認他是你們的師父時,再讓丁施主知道也不算太遲。若你們實在做不到這一點,那麼只好提前將這件事說給丁施主聽了。」
雖然要說給丁佑爭聽,但能少讓一人知道就少讓一人知道。這便是淨賺為何當著那麼多人不方便說的原因。
李永軍笑道:「老暈雞真托了師父的福了。」
岳海濤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永軍一愣,瞪眼道:「你他奶奶的又是什麼意思?」
岳海濤道:「師父畢竟是師父,對於徒兒的婚姻大事莫說沾了他的光,縱然是他一手包辦而成,也是他當師父的份內之事。倒是大師,一語道破天機,一石激起千層浪,為老暈雞這件事立下了不可抹滅的功勞,你竟一點兒也不提!還好我俠名盛傳、仁義無敵的岳海濤心思縝密、顧慮周全才沒有忘記……哼!」
眾人一起大笑。
李永軍邊笑邊道:「某家非到師父那裡告你這小混蛋一狀不可,看你以後還耍不耍貧嘴。」
看著六人開心的樣子,淨賺也忍不住莞爾。
(本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