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山一笑,道:「就如孫師爺所說,這十處理由,二、三、八隻是巧合,四、九隻是他的猜測,而且第九點並無證據可證明那黑衣蒙面人就是浣心師太.另外第五和第七並未起到直接證明的作用。真正能夠作為有效證據的只有一、六、十這三點。」
孫泰年道:「韓少俠只要能推翻這三點,學生就承認確實冤枉了葉夫人和浣心師太。」
韓山微一轉身,迎著孫泰年的目光道:「要解釋清這三點並不難。先說第一點。孫師爺從那和尚一眼便看出牛總鏢頭等身上所負的盒子中放的珠寶是假的這一點推斷那和尚對此本就知情,並且孫師爺剛才還說在下也是如此認為的。接著因那和尚十分輕易便從馬鞍中找到了七巧蓮花燈,孫師爺又斷定那和尚至少有一半可能對七巧蓮花燈藏於馬鞍中也是本就知情。先在下要聲明的是,我們兄弟的確從那和尚一眼就看出牛總鏢頭等身上所背負的盒子中放的珠寶是假的推斷出了東西,不過卻並非如孫師爺所說。孫師爺由此認定那和尚本就知道牛總鏢頭等身上所負盒中的珠寶是假的,而在下卻認為那和尚是因為很清楚牛總鏢頭此番走鏢的真正目的,也就是說他深知牛總鏢頭等所保鏢物乃是七巧蓮花燈,所以才在看到盒中的珠寶後一口說這是假的。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劫寶之人先劫持了蘭州的曲公子,以此來要求葉府送寶至蘭州,他又於半路上將寶物劫去,這和他事先就知飛鶴鏢局所保的乃是七巧蓮花燈正好相符,說來要更為合理一些,孫師爺認為呢?」
孫泰年口上雖未言語,心裡卻已同意了韓山所言,同時對韓山細緻入微、比對自己更深一層的判斷不禁又是佩服,又是妒恨。
韓山道:「接著說那和尚事先就知道七巧蓮花燈藏在馬鞍這中這一點,連孫師爺也說過,你是因為那和尚十分輕易地從馬鞍之中找到了七巧蓮花燈,從而判斷那和尚至少有一半可能對此本就知情的。那麼在下要說,就按孫師爺之論,那和尚也至少有一半可能並非本就知道七巧蓮花燈藏在馬鞍之中。他能夠十分輕易地找到七巧蓮花燈,也許是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老江湖,對那些隱藏埋伏的江湖手段極有經驗,所以才會這樣。」
這樣說也確有一定的道理,牛代棠、候育江等也都是練武之人,情不自禁地暗暗讚同韓山言之有理。
孫泰年本欲反駁,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盯著韓山道:「那麼第六和第十呢?那些人確實見到了浣心師太,葉府的丫環廚娘總不可能說假話吧?就是清泉縣的何亮薛明、揚州西門的施老頭,他們也沒有理由來陷害浣心師太。另外就算這些人從中搗鬼,清河縣的縣衙難道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做假亂開公文不成?」
韓山道:「孫師爺所說的這些人都沒有說假話,他們應該確實見到了浣心師太。」
廳中人都有些不懂了,韓山明明是在替葉夫人及浣心師太辯護,怎麼會這樣說同意了孫泰年的說法?孫泰年亦不禁問道:「韓少俠總不會是贊成學生的觀點吧?」
韓山微微一笑,道:「江湖中人皆知,這世上有一種叫做易容術的技藝。用此方式可以將一個人輕易改裝成為另一個人,易容術高明者甚至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只要言語舉止上不出差錯,別人就根本無法知道此人其實是別人所扮。孫師爺對此一定有所耳聞吧?」
廳中之人這才明白,孫泰年道:「韓少俠的意思是,那賣豆腐的施老頭,葉府的丫環廚娘和清泉縣城客棧中人所見到的並不是真的浣心師太,而是別人易容裝扮的?」
韓山輕輕一點頭,道:「對了!師太她確實是去蘭州查探曲公子被劫一事而一直未歸,如她所說四天前剛剛回來。」
孫泰年不由閉上了口。韓山所講決不算說不過去,所差者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吳知府見孫泰年已不再堅持,便也順勢問道:「說了這麼多,韓少俠對於這樁劫案的幕後真兇,可有懷疑的對象麼?」
韓山道:「大人不覺得,找孫師爺以其府中不明錢財來要脅之助自己報仇的那個葉夫人仇人之子,叫做呂金鵬的出現的時間和這樁劫案太過巧合麼?」
吳知府道:「莫非韓少俠認為,這一切都是這個呂金鵬策劃為之,目的就是使葉夫人身敗名裂嗎?」
韓山點頭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雖然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但場中人都感覺得出,這場劫案的重點嫌疑人已經由葉夫人身上逐漸移到了這個無影無蹤的呂金鵬身上。葉府中人提著的心又慢慢放了下來,不知不覺都鬆了口氣。
吳知府歎氣道:「可是孫師爺已經派人打聽過,對這呂金鵬的蹤跡卻仍一無所知,咱們又該用什麼法子來證明韓少俠所講呢?」
韓山道:「在下兄弟倒掌握了一些有關這呂金鵬的線索。」
聞言廳中人皆為之一震,吳知府道:「是麼?」
韓山望了孫泰年一眼,微笑道:「呂金鵬來此做這陷害葉夫人的違法不義之舉,自要防止事情敗露而禍及自身,所以他的行蹤必然十分隱密,孫師爺打探不出也不算奇怪。在下兄弟在確定是有人在陷害葉夫人後,曾到此人的家鄉做過一些調查,僥倖現了一些事情。」
吳知府連忙道:「韓少俠快將你所知道的東西講一下。」
韓山向吳知府一抱拳,道:「是。」
廳中人都將目光聚集在韓山身上,這其中葉府之人和牛代棠與此可說有莫大之關係。前者為了洗脫嫌疑,後者為了追回失鏢,都將心思密切地放在了韓山準備講的東西上。其他人雖絕大多數和這件事並無切身利益衝突,但出於好奇,都急著要聽一下韓山到底有什麼現,迫切之心和關注之情,與葉夫人、牛代棠等並不錯多少。
韓山面色平靜,穩聲道:「在下兄弟本是八個平凡少年,只因僥倖做了一些衛道除魔、懲惡揚善之事,才博得此份薄名,為江湖中的朋友過於盛譽傳揚。此番蒙牛總鏢頭不棄,能有機會幫他調查打探這一樁巨珍之劫案,在下等自當盡心竭力,不敢怠懈,唯恐辜負了牛總鏢頭這一份見愛之心和信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