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知府又看向孫泰年,孫泰年臉色黃,滿是不安之色。吳知府從中看出了什麼,道:「來人,馬上去孫師爺家,查清他書房中的密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有兩名捕快應聲正要走時,韓山又道:「這間密室由機關控制,不找到機關,就無法開啟室門進入其中。為了節省時間,就由舍弟陪兩位捕快大哥同走一遭吧。」
不待韓山吩咐,杜愛國即和那兩名捕快一起去了。吳知府又回到座位上坐下,向韓山道:「韓少俠又如何知道孫師爺書房中有一間密室呢?」
韓山微微一笑,道:「過一會兒在下自會向大人講明一切,咱們還是先等大人所派之人回來再說吧。」說完,也回身又到座位處坐下。
場心已只剩下孫泰年一人。他臉上青一塊,紅一塊,既覺害怕,又感尷尬,一時間只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呆於廳心處猶如被剝光了衣服般,在眾目睽睽之下只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將進去。
眾人眼望剛剛還侃侃而言、自信十足的孫泰年一下子變成了這副難堪不已的樣子,越對其書房中的密室感到好奇起來。這個時候大家反倒暫時忘記了葉夫人被孫泰年指認為七巧蓮花燈劫案幕後主使一事,均在盼望杜愛國和那兩名捕快快些回來好一探究竟。
不多時,便見杜愛國和同去兩名捕快其中一人又回到了廳中。杜愛國什麼也不說徑直走到韓山身旁坐下向韓山點了點頭。韓山自明白杜愛國點頭之意表示一切正常,這也正在他預料之中。兩人連同李樹生、朱攀登齊向那名捕快望去。
那捕快向吳知府抱拳道:「稟大人,孫師爺書房中果然有一間密室,裡面存放著各種金銀珠寶共計三大箱!」
「什麼?」聞此非但是吳知府,連候育江、牛代棠、葉浩武等都嚇了一跳。
孫泰年再次向吳知府跪倒,叩不止,惶然道:「學生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吳知府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之極,冷聲道:「孫師爺,你的府中,如何會有這麼多金銀珠寶?」
孫泰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拚命地磕著頭,幾要將額頭磕破了。
韓山又站起走向廳心,向吳知府道:「不知孫師爺月俸多少?」
吳知府道:「四十五兩。」
韓山一笑,道:「對於一個月俸四十五兩的人來說,要想攢這麼大一筆財富,只怕是萬萬不能的事。那些金銀珠寶又藏得如此隱密,可見它們一定來路不正。至於孫師爺是如何得到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孫泰年仍不敢言,伏低身子只是不住地磕頭。
吳知府終於明白除了收受賄賂,孫泰年是不會有其它方式可獲得這般巨大的財物的。想到這些年來經由這個號稱鐵口神斷之人所破的多樁大案要案極有可能都是冤案假案,吳知府不禁氣得渾身抖,暗想真枉本府對你的一片信任了。他站起喝道:「來人,帶孫泰年回衙門,本府要連夜開審他家中大批不明錢財之來路!」
韓山阻止道:「可否請大人將夜審孫師爺一事稍為延遲,咱們先在此講清有關孫師爺對七巧蓮花燈劫案所做結論再行之,好麼?」
吳知稍一遲疑,猛地一甩袍袖,瞪了孫泰年一眼,罵道:「真是丟盡了本府的臉!」重重又在椅上坐下。
情況突有此變,雖則葉夫人等的嫌疑仍未洗脫,但事情畢竟已有了不小的轉機,葉府中人均感欣慰,都對韓山感激不已。尤其是葉如詩,望著韓山,淚水仍在眼眶中打轉,卻已由悲憤全然轉化成了欣喜和激動。
韓山上前扶起孫泰年,道:「孫師爺身為公門中人,自然清楚從實供述一切是犯法之人唯一的出路。在下再向你請教幾個問題,還望你如實回答。」
孫泰年不敢反駁,喏喏道:「是,是。學生決不敢有絲毫隱瞞,韓少俠請問。」
韓山直接問道:「曾於深夜潛入貴府,和閣下在書房中見面那人是誰?」
孫泰年臉色又一變,道:「這個韓少俠也知道?」
韓山微微一笑,道:「孫師爺只管說就是了。」
經此交鋒,孫泰年覺得自己實在太小看韓山了。不論以前如何虛與委蛇,假面相對,現在論機智計謀,只交手這一回合自己便被打得一敗塗地,一生全毀,孫泰年實在搞不清韓山對於自己的**到底瞭解多少,這之中還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為了避免弄巧成拙,孫泰年實實在在地道:「葉夫人學藝是為了替父母報仇大家都已知道。她殺親仇人也已死在她的師父鍾露芷老先生手裡。韓少俠所講那人,正是葉夫人的仇人之子,名叫呂金鵬。」
聞此葉夫人不禁輕輕點了點頭。當年殺她父母之人,也確實姓呂。
韓山道:「孫師爺以前可認識這呂金鵬麼?」
孫泰年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韓山道:「那孫師爺為何會和這呂金鵬有所往來呢?」
正如剛才所說,孫泰年不敢再有絲毫隱瞞,坦言道:「在葉二爺報案之前,這呂金鵬便主動找上了學生。他一來先表明了他的身份,求學生助他報了葉夫人尋人殺了父親這一大仇。當時我還不知葉夫人學藝之事,自然也不知道呂金鵬和葉夫人之間這段隔世之冤仇。本來我決不願意,可是……可是……」
韓山微笑道:「可是那呂金鵬也現了你那間密室,以此來要脅你麼?」
孫泰年驚得舌頭都差點兒被自己咬下來。韓山出言必中,使得他對韓山都產生了畏懼,想不通韓山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知道這麼多的。他道:「確如韓少俠所說,學生也是逼不得已,才答應了呂金鵬的。」
韓山道:「他要你怎麼做?」
孫泰年道:「他第一次來時,只迫得我答應了他的要求便走了。又過了兩日,葉二爺便來衙門請求查七巧蓮花燈被劫一案。當時因呂金鵬的突然出現,學生還懷疑這樁劫案和他有關。」
這時,韓山忽插話問道:「在孫師爺尋牛總鏢頭詢問七巧蓮花燈被劫的過程中,由於那和尚的異常舉措,孫師爺並未受他人影響,比如這呂金鵬的提示,而是自己推斷出那和尚本就知道寶物藏於馬鞍之中的麼?」
孫泰年點頭道:「是。這一點正是學生自己所現的。」
韓山道:「好了,孫師爺請繼續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