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這邊早就派人知會了,賈敬帶著賈珍就在岸邊等著迎棺槨。代善死得有點憋屈,賈政都沒好意思告訴賈敬,只能含糊其辭。
賈敬雖然沒實職了,但好歹也襲了爵,坻報他也有一份的,隱約的知道代善之死與賈史氏相關,不過這是宅門密辛,誰也不敢真的攤在明面上說。老老實實的把他們送回佈置好的榮府老宅,內眷也迎了賈母一行。
都是受過囑咐,代化太太身子也不好,說了兩句話,掉了幾滴淚,就回去了。敬太太看著氣色比之前好多了,顯見著離開京城,她也覺得不錯。
敬太太也不多問,帶著艾若到宅子裡逛了一下,他們回來之前代善有讓他們來幫忙看顧,接了下人快馬通告,他們也積極的在準備,所以,一切都安頓得好好的。
「真是麻煩嫂子了。」艾若真的很滿意,靈堂什麼的,之前他們都幫忙弄好了,她現在幾乎都不用做什麼。
「這是什麼話,京裡的事,你不也幫著費著心?現在你們也來了,我倒也多了個去處。」敬太太笑了笑,輕輕的按按艾若的手,表示兩家很不用客氣,看看艾若,又回頭看看賈母住的西院,想了想,「你氣色不很好,守孝雖然清苦些,卻也別難為了自己,你這麼多孩子要養,弄壞了身子,也不會有人在意。」
「是!」艾若也知道她說的不是守孝,而是指著西院的那位,卻也不好說什麼。敬太太也知道她不能說。叫來了管事,把榮府的鑰匙什麼的交了,算是正式把榮府的管家權交還了。
其實也不是管家權,畢竟這裡的管理是自成一體。他們只是幫著管管房子,交賬什麼的,也是要當家的艾若來處理。所以前期的事,銀子什麼的,都是寧府結的。艾若也不會不懂事到,馬上說,還銀子,先謝了敬太太的幫忙,兩人一塊安排後頭的事。由敬太太引著那些本家的親戚們一塊認識了,讓艾若知道,這裡雖然不是京城,但是賈氏的族人,從來就不是省心的。
金陵的祖宅和祖墳。卻也不真的是一個地方,能被稱為金陵四大家,賈家的下人都能在金陵成禍害之一,也就知道,這裡賈家的勢力了。也許來弔唁的規格不如京城,但是,人數卻一定比京城多得多。連書中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鼎鼎大名的甄家的家主都親來弔唁,顯得非常鄭重其事。
也正是這樣。讓艾若第一次正視起賈家在金陵的地位了,所以賈母在書中的自豪感不是空穴來風,她就是從這樣烈火烹油時過來的,什麼元春省親她雖然重視,卻不見得表現得多麼激動,對她來說。那不算什麼,因為更隆重的,她也見識過了。
自己雖然沒機會見識,可是從代善在金陵再次舉喪,就算賈政已經是一個很標準的封建士大夫了,一切恪守著該有的禮儀,但是外面卻不是那樣的,出殯時,看看滿街的路祭牌子,她真的被震住了。所以,就算她們儉樸了,但是人家該做的,卻一點也沒少做。
艾若輕輕的放下了簾子,但賈瑗卻還是打開了,靜靜的看著窗外,雖然不說話,但是從她的眼睛裡也看得出,她看得懂,並且,她也在思考。
請了僧道做了法事,按規矩把代善給安葬了,代善終於入土為安。各自收拾妥當,並且送了厚禮給寧府,當然順便把之前的賬目一清理,艾若可算是安生下來,可以安心的守孝了。
這一段日子賈母出奇的平靜,也沒鬧出一場什麼哭靈把戲,有客到,人不知道京裡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沒了誥命,人家也是探花郎的親媽,那些的人也要巴結的。金陵這邊儘是老親,比如甄家的老太太與賈母就是極好的朋友,但甄家能跟這些家比,他們是知道賈母的名聲,還有代善的死不簡單的,甄家老太太根本就不敢趟這渾水,派了老媽子來,送了補品,陪著說了會子話,就老實的退了出來。若是平時,老太太不拉著人家說七說八那是鬼變的,她竟然也沒留。
艾若可是很關注甄家的,畢竟紅樓說是說金陵四大家,可是甄家總是似有若無的成了一條隱線,有人說甄家與賈家其實是一明一暗的相互影射,此時艾若卻已經不想深究,她只知道,甄家的命運和後來賈家一樣,而且他們是最早滅亡的,心裡暗暗地就客套起來,不敢與之太過靠近。
但甄家看完賈母,也竟然過來給她請了安,送了禮,看著東西自然比賈母少幾樣,但是問題是,不比數量,要比質量,艾若又不是剛來的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主了。客氣的謝了甄家老太太,太太,就不再多說什麼,金陵這邊,也知道賈家的二太太是個鋸了嘴葫蘆,平日裡沒什麼話,於是也沒多說什麼,便告了辭。艾若讓人把禮物的攤在炕桌上,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賈瑗坐在邊上,拿起那個白玉珮,細細的舉著看著。這是甄家說,送給二太太賞玩的。這不是奠儀,奠儀已經送過了,這個只是喪事之後,平常的往來。不過,甄家平時往來就送這個?
果然哪裡都不是好待的,想想敬大嫂子怎麼也沒說提醒一二,不過想想,拍拍腦袋,自己又傻了,寧府現在還有什麼?甄家腦殼壞掉了,才會這麼幹,所以寧府是真的來守孝的,除了本家,根本就沒人可來往。而榮府不同,擺明了聖人另眼相看,三個子女各有歸屬,前途光明,這些人當然不會放過結交下去的機會。老太太那邊顯然已經不成了,於是,自己算是新一任的當家太太了,他們這是在鋪路了。
想到這兒,艾若可不敢掉以輕心,特別囑咐,從此關緊門戶,他們是來守孝的,就要有守孝的樣子。至於說老太太那兒,關注著點。大家也明白她是啥意思,不用多說。
但也鬱悶,因為這是祖宅,分家時,是傳給長房長子的。所以他們只是來借住,這裡的下人,很多都是賈母當家那會派出來的,好些人還是賈母的心腹,艾若再怎麼折騰,還真沒想過把金陵的人折騰著去受訓,這回就瞎了,也不可能真的一下子全換乾淨了,只能慢慢的觀察。
當然在金陵也不全是壞處,艾若終於看到青春版的薛姨媽了。原本想著讓她趁著王老太壽誕回京城一趟,大家見見面。現在她沒去,自己倒是過來了,省了不少事。
而且最好的是,她可以親自幫薛姨媽調養身子了,之前只能遠遠的,寫些調養的方子,但是那是隔靴搔癢,作用總讓她覺得有點不放心,現在好了,她終於可以親自號脈了。
她雖然不記得薛蟠的歲數,但想著跟王熙鳳差不多,那麼怎麼算,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她可不想讓薛姨媽等那麼久,然後生下個呆霸王,最後落個晚景淒涼。再說,早點生,她老公就算是按書裡的時間死,孩子也比那會大不是。所以之前薛家來弔唁時,她就趁沒人時,讓薛姨媽過了百日再來一次,她給她好好看看。
代善死時,本就在京裡停了四十九日,然後路上走了一個多月,到了地方上,又是做法事,又是點穴看地,等弄完了,早過了熱孝期了。薛姨媽挑了一天,就上門了。他們骨肉至親,也沒那麼多講究,到賈母那兒應了一個卯,薛姨媽就坐到了艾若屋裡來了。
薛姨媽比王氏小兩歲,此時,其實剛剛十九,但許是本為庶女,又嫁到商家,還掉了孩子,臉上便有了幾分苦像,但細看看,其實她的容顏比王氏秀美一些。也對,能給人當妾的,顏色都不會差,生的孩子,能差得了嗎?
賈瑚、賈珠在外頭跟賈政讀書,屋裡就賈瑗和賈璉。艾若扶著她坐下,讓賈瑗和賈璉上前見禮,還解釋了一下。
「瑚哥兒和珠兒跟你姐夫在外頭書房讀書,每日不到午時不許出來,過會吃飯再見,望妹妹見諒一二。」
賈瑗上前,得體的給薛姨媽行了一禮,賈璉現在已經說話很好了,雖說走路還有點歪歪倒倒,但是站得挺直,上前甜甜的叫了一聲姨媽。就歪進了艾若的懷裡。
薛姨媽看艾若這子女雙全的,一下子眼眶就紅了。給了重重的表禮,真恨不得把賈璉抱在懷裡好生揉搓一翻才好,不過也是知道,賈璉是大房的,賈瑗才是姐姐親生的,抱過賈瑗,細細打量了一下,很是歡喜的讚了又贊。
艾若之前就搜過記憶,薛姨媽親娘走得走,一直是王老太跟前養大的,王老太這人厲害點,但是還真不是那小器人,對她倒真沒刻薄過。不過嫡庶有別,王氏卻是那小器的,雖然面上不顯,至小卻跟這妹妹並不很親近。
不過是各自嫁了,王氏嫁公候之家,喜歡跟妹妹顯擺。這兩年,艾若換了芯,倒是對她真心實意起來,當然,這份真心,還是有水份的,不過是怕真的跟劇情走,她上哪說理去。本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則,努力讓壞事的,都好了,她才能過好自己的日子不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