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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七回 神功大成(6) 文 / 簪花紅袍傳

    小雲繼續前行,十干神駕雲跟隨,前行三百餘里,前方出現了一片面積極大的原始叢林,一條羊腸小路直入林間,入口處豎有石碑,上書「屍陀林」三字。小雲見四周再無去路,便移步走入叢林,沿羊腸小路前行。

    林間草木繁盛,荊棘叢生,籐蘿纏繞,隨處可見黃土堆起的墳頭和散碎的白骨,不見半點陽光,渺無人煙,一片死氣沉沉。每走出幾步,就能看見幾具並未腐爛的屍體,有的懸掛在林木的枝丫上,像是自縊而死;有的喉管開裂,有的腹破腸流,每一人都是手持刀劍,也像是自戕而亡。從服飾和穿戴推測,死亡的人皆是江湖人,並非「幽冥神教」的教徒,他們像是誤入「屍陀林」,以致喪失了生命。但為什麼所有人都是自殺?莫非林內藏有能導致人混亂的東西?

    小雲明知林內必有古怪,但藝高膽大,毫不理會,繼續前行。走出七八里,林內更加黑暗,一個**女人出現在正前方。她大約二十多歲,肌膚毫無血色,猶如白紙,但光澤滑膩,絕無一絲瑕疵,就像是嬰兒的肌膚,竟使人忍不住想伸手撫摸一番。身姿纖美,**只是微微墳起,像是處子之身。相貌極為美麗,只是雙眼周圍的皮膚泛起一層青色,嘴唇紫,不太像是活人。一頭長烏黑油亮,筆直垂至腰間,如飛瀑激流,美不勝收。

    此時,她側身坐在一方岩石上,手拿一把雕花木梳,正在緩緩梳理長,姿勢優美雅致。雙眼望向小雲,目光淒絕哀婉,神色悲苦,雙唇一開一合,低聲吟唱道:「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事如春夢了無痕,癡心化作淚眼蒙」聲音極具穿透力和感染力,悠揚婉轉,猶如大雪紛飛,竟是無所不在,只是曲調十分哀傷和悲涼。她渾身上下絕無一絲暖意,既像一個痛失愛侶的大家閨秀,又像一個獨守空閨、很少得到丈夫關愛的怨婦,神色間儘是怨毒和哀傷。

    小雲和她的目光乍一接觸,心裡馬上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竟感到人活著其實毫無意義,只有死亡才是人生最好最完美的歸宿,一時間心神一陣混亂,竟有了尋死之念。好在他眼下已企及道法的最高境界,靈台如鏡,已是纖塵不染,此等不良情緒才一生出,緊接泯滅,情緒又恢復了正常。饒是如此,他仍禁不住起了一身寒慄,心想「以我眼下的功力仍不免心神受制,其他人又怎能抵擋得住?此女大不尋常,她究竟是誰?」念頭不等轉完,從一旁的草叢裡走出三名青年男子,向**女子注視了一會,竟各自掣出兵刃,用力在頸間一勒,自刎而死。三人一身黑色衣褲,正是十二夜叉的麾下。方才十二夜叉先後戰死,隊伍潰散,三人為了盡快趕回老巢「幽冥宮」匯報情況,就準備抄近路偷偷穿越一向被列為禁區的「屍陀林」,不想竟被此女控制了神智,以致無辜喪命,可謂十分倒霉。

    **女子名叫「花魄」,和「女魃」「蠶馬鬼女」「夜行遊女」並列為四大女凶神。她原是一棵生長在長安郊外的白玉蘭樹,因十分美麗夭矯,甚得百姓喜愛。長安城裡的文人雅士和王孫公子經常攜帶女眷和歌伎,在此樹前賞花飲酒,乃至尋歡作樂。貧窮人家的少男少女,一旦私定終身,也喜歡在此樹前海誓山盟一番。久而久之,此樹就成了純潔愛情的象徵。但古代社會,男女並不平等,結婚後很多女子經常受到丈夫的虐待,公婆的欺壓,有的甚至被丈夫拋棄;未婚女子有的被男子始亂終棄;有的已至適婚年齡,但家貧出不起嫁妝,乃至無法出嫁;有的私定終身,但雙方長輩極力反對,乃至鴛夢難圓。種種不幸和不如意,無處申訴,於是此樹就變成了所有不幸女子的洩對象。經常有女子在此樹前嚎啕終日,或是暗傷身世,默默垂淚;或是喃喃自語,傾訴不幸;或是腹誹暗罵,控告黑暗的社會和不良的制度;有的自感生存毫無意義,就在此樹上投繯自縊而死。

    從女人心裡宣洩出的無窮怨毒和悲憤冤屈,臨死之際散出體外的精氣神,無一例外,皆被此樹一一吸收。千年之後,歷經風霜雪雨的磨礪,歷經日月精華的哺育,此樹竟具有了靈性,幻化成了一個姿容絕世的妙齡女子,成了一個魔神。她從未主動害人,也無意害人,但積存在她身體裡的怨毒太多,每至午夜前後,她情不自禁就會在繁華都市的郊外,吟唱悲歌,面露戚容,借此散體內的怨毒,以便早日成仙。但她的歌聲和形貌極具感染力,並具有強魔力,引起許多不幸之人的共鳴,竟如飛蛾投火,紛紛上吊自縊或自戕性命。不出幾年,她的凶名大振,引起了「幽冥神教」上一代掌教的注意,隨即外出緝拿她。前後用了三年的時間,終於在「樂游原」上用「五陰縛妖索」將她擒獲。從此之後,她就成了「幽冥神教」的護教神魔,一直鎮守「屍陀林」,號稱「屍陀林主」。

    她並無主觀害人之心,所以「元始太極輪」也就無法察覺敵意,一直未曾起攻擊。十干神雖是神靈,但也有感情,更有傷心往事,此時在「花魄」的影響下,先後從空中墜下,面色變幻不停,顯是心神受制,已無能力起攻擊。

    小雲見情勢不妙,仔細注視了「花魄」一會兒,現她和初見之時的彭秀婕有幾分相像。彭秀婕心裡存的是自卑,而眼前的裸女心裡存的則是自怨和自艾,二人皆因心理失常,導致一個行為乖張,變得不男不女;一個想將怨恨轉嫁他人,以便使自己得到解脫。心念及此,緩步上前,緊緊盯著「花魄」充滿怨恨和悲傷的眼睛,緩緩說道:「你何必如此?就是有人對不起你,或是曾傷害了你,原諒他要比忌恨他來的幸福和無所牽掛!如果你想修成正果,就必須放棄心裡的怨恨,學會寬恕和原諒!你說是嗎?」一番話裹挾著強大無比的太極之氣,直入「花魄」和十干神的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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