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和翥凰飛行片刻,掠入山谷,不禁愕然止步。前方出現了一片面積約有幾百畝的大型廣場,此時廣場上聚集了最少數萬頭猛獸。獅虎豹狼,熊猿蛇蟒,乃至鱷魚犀牛,竟是一應俱全。它們靜靜的趴伏在地,綠油油的眼睛,忽明忽暗,猶如萬點鬼火,千盞冥燈。即不起攻擊,也不亂咆哮,唯有粗重的喘息聲,不時響起,使氣氛更顯恐怖。腥風瀰漫,景象詭異之極。
小雲微微冷笑,神秘組織想憑幾萬頭畜牲攔住自己,無異於白日做夢!拉起翥凰緩緩向前走去。群獸紛紛起立,咆哮聲此起彼伏,已準備起攻擊。小雲不為所動,心靈保持清明澄澈,猶如明鏡光潔,一塵不染,絕無半點雜念。十股真氣遊走全身,如百川歸海,奔流不息,體表泛起五色氤氳,面含微笑,全身放鬆,不顯絲毫敵意,依舊緩步前行。奇事生了,一頭體型異常龐大的黑色雄獅,走至近前,嗅了嗅二人,似乎沒有現任何異常,掉頭返回原處。趴伏下來,閉起雙眼,過了一會兒,鼾聲大作,竟已睡著。它是群獸的領,既無反應,其它野獸也隨之放鬆起來。紛紛臥倒,就像受了傳染,鼾聲如雷,全部酣睡過去。二人毫不費力,穿過了獸群,抵達對面的一片密林。
此事如此奇異,使翥凰大惑不解,其實原因並不複雜。小雲初下崑崙之際,道心稚嫩,神功雖成,稜角未盡,猶如鋼刀出鞘,霸道無比,可謂鋒芒盡顯。所以沿途登高作嘯,每每使百獸震恐,宿鳥驚飛;經歷幾次戰鬥,目睹人間喪亂,待抵達「太和山」,道心已趨於穩固。五行神功稜角漸失,從容不迫,如水流婉轉,任意行之,再無絲毫霸氣。於「無為堂」再次引吭嘯,已能使百鳥來朝,與之為友;此後,又經「真無觀」「龍遊觀」二戰,拯黎民於水火,解蒼生之倒懸,道心已如金湯之固,再無半點破綻。即無善惡之心,也無敵友之念,中正平和,雍雍穆穆,如風行天下,絕無一絲阻礙,已是圓融無比。絕谷築堤,順利抵達「以意御劍」境界,五行神功稜角盡去,如龍游大海,鷹擊長空,和諧自然,再無半分隔閡。
此時穿越獸群,他已和自然完全融為一體,對群獸即無敵意,也無慈愛憐憫之心,以獸心為心,恍如已是群獸中的一員。即不高高在上,也不屈居下位,和群獸已無任何分別。群獸即不與之為敵,也不與之為友,即不惶恐奔逃,也不刻意親熱,恍如遇見的是一個同類,再無絲毫提防之心,才使他得以輕鬆通過。此時他已啟獲「天心」,縱使身入百萬軍中,就算漫步荊棘叢中,已是一刃不能加身,半刺難以及體,如入虛空,再難使他受到絲毫損害。但「大道」化生天地,「天心」只是「道心」的中級階段,他距最終的圓滿境界仍有一段距離。
二人在密林中轉了近半個時辰,仍未走出,小雲已知林內布有迷陣。神秘組織的勢力決不可能強於魔教,但行事狠辣,手段狡猾詭異,尤有過之,竟耽誤了自己許多時間。心裡稍感惱怒,祭起「元始渾天輪」,五方神劍頭前開路。所經之處,樹木紛紛斷折,「砰砰」聲連成一片,硬生生在林內砍出了一條筆直的通道。待聲音停下,二人攜手飛行,眨眼間就已飛出密林,順利脫困。
正前方是一座莊園,面積極大,院牆高約三丈,綿延無盡,猶如一座城堡,盤踞在山谷中央。此時有八人堵住了莊園大門,一男七女,正是簡伯文和他的妻子。小雲微微苦笑,此人陰魂不散纏定了自己,不知究竟想做什麼?緩步上前,拱手抱拳,道:「簡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你再次攔住去路,意欲何為?」簡伯文哈哈一笑,道:「我大約已有十年沒有和人動手了,今日有點技癢,想領教一下道門掌教的無敵神功!不知道兄有無興趣陪我走兩招?」
小雲道:「你出手吧!」簡伯文道:「我夫妻八人一體,從不分離,過會兒將一同出手應敵,道兄如認為不公平,我也毫無辦法!」小雲微笑道:「無妨!就請簡先生和尊夫人一起賜教!」翥凰曲起手指,刮著自己的面頰,道:「羞、羞、羞,明明想以多為勝,竟說的冠冕堂皇!」簡伯文多少有點尷尬,面孔一紅,咳了一聲,道:「胡說八道!小姑娘知道什麼?」目光轉向小雲,道:「我的『奪魄蝕魂曲』唯有夫妻八人一起出手才具威力,既然要向道兄討教,怎可藏私?並非我存心要占道兄便宜!」
小雲道:「我理會的!請出手吧!」向翥凰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後撤。簡伯文緩緩點頭,右手一揮,七名女子各自從背後解下一具金色琵琶。緩步上前,素手或彈或按,音樂頓起,朱唇輕啟,合唱道:「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斤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音樂疾如狂風暴雨,歌喉婉轉,聲調鏗鏘有力。歌詞幾乎皆為三字一句,吐字極快,密如連珠,直如排山倒海,氣勢無與倫比,雄壯非常。
小雲心臟隨音樂節拍,激烈跳動,「砰、砰」作響,如敲巨鼓,一顆心似乎馬上就要跳出胸腔。頭腦眩暈,真氣紊亂,感到胸口煩惡,直想嘔吐。聽音樂裡夾有輕微的破空聲,心知不妙,雙臂一振,衣袖奮力擊出。「嗤、嗤」聲不停,兩隻衣袖登時多出了幾十個拇指粗細的孔洞,密密麻麻,猶如蜂窩。不等低頭察看,幾十股巨力如驚濤駭浪,一股一股次第湧至,力量足以摧毀一切。小雲飛身後撤,掄起「裁雲帚」轉了一圈,金光大盛,撞擊聲如悶雷炸響,將對手的輪攻擊化解。七名女子的招式無跡可尋,使他頗感震驚。音樂聲乍一響起,翥凰便已抵受不住,伸手掩起了雙耳。但聲音就似有形之物,仍是直刺耳鼓,她感到氣血翻湧,臉上已無半分血色。一連後退了幾十丈,方才感覺稍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