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無色精舍」的月洞門,小雲抵達「忘憂小室」。房門洞開,清雅坐在門口,手拿一方絲帕正在刺繡。涼風習習,她鬢角絲輕輕飄揚,神情專注,人淡如菊,使人俗念頓消。小雲暗暗點頭,清雅為人聰慧恬靜,難怪木榮春喜歡她。上前和清雅見禮,之後二人步入房中,相對而坐。
小雲道:「『太乙神珠』用起來是否順手?」清雅抿嘴微笑,道:「經過幾天練習,弟子已能駕馭純熟!」小雲點頭道:「如此就好!」一指清雅手中的絲帕,道:「數月前,我偶然得到了一張火浣鼠皮,你的女工手藝如此精湛,不知能否將它裁剪成一件衣服?」清雅道:「弟子並無十足把握,但師叔有命,弟子自當勉力一試!」小雲從「須彌芥子壺」中取出火浣鼠皮遞了過去。
清雅將鼠皮展開,扯起一角,仔細觀看。半晌沒有講話,過了一會兒,道:「師叔,以弟子的手藝,將它裁剪成一件衣服也不是不可能。但其中有一個環節,如果得不到解決,弟子也將無能為力。」小雲喜憂參半,道:「需要解決哪個環節?」
清雅道:「火浣鼠皮入火柔軟,遇水則僵,在正常溫度下,根本無法加工。必須借助烈火烘烤,使它復歸柔軟,才能施以剪裁。但人工之火,溫度難以達到要求。本教的火系神功,雖然溫度不成問題,但『丙火太陽功』陽極無陰,失之柔和;『丁火少陰功』,又陰極無陽,失之威猛,二者都有所偏失。只有借助介於兩者之間的中性之火,才能使火浣鼠皮復歸柔軟。至今為止,除了太上祖師,本教中還沒有哪個人有此能力!所以,此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說完,雙眉微皺,緩緩搖頭。
小雲聽罷,哈哈大笑,道:「我當是什麼難題!我在歷經『奪體換胎』之術改造後,體內真氣陰陽平衡,解決這個問題不費吹灰之力!」清雅恍然大悟,兩年前她曾聽榮浩說起過此事,剛才只是未曾想起。微笑道:「既然師叔有此能力,那麼將這張皮毛做成衣服也只是舉手之勞!」轉身回到裡屋,取了幾件應用的物品,返回後將火浣鼠皮挾在腋下,道:「師叔咱們走吧!」
二人離開「忘憂小室」,片刻抵達「無色精舍」的練功場。此時已過練功時間,廣場中空無一人。清雅將火浣鼠皮鋪在地上,從隨身攜帶的物品中,找出一塊專門用以劃線的淺藍色粉餅,道:「師叔,您要做的這件衣服是男式還是女式?」小雲道:「女式!」見他神情不太自然,清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微笑道:「她身材如何?」小雲頗為忸怩,低聲道:「此人身高和你相仿,或許稍矮一點,但她比你多少豐腴一點!」說完雙頰火紅,猶如醉酒,神情稍顯可笑。
清雅強忍笑意,一本正經道:「弟子知道了!」言罷,心中默想了一下這件服裝的款式和尺寸,隨後就用藍色粉餅在皮毛上勾畫起來。她成竹在胸,動作極為嫻熟,片刻工夫完成畫線工作。將粉餅收起,雙手一拍,笑道:「師叔,該您上場了!」小雲同時運起丙、丁火神功,雙掌輪流拍出,灼熱炎風噴湧而出。數十掌之後,廣場中熱風鼓蕩,濕度驟然升高。火紅色濃霧翻捲瀰漫,將火浣鼠皮包裹起來。
清雅功力較低,感到高溫難耐,大滴的汗珠沿鬢角、面頰緩緩滴落。衣服早已濕透,緊緊貼在身上,身材浮凸玲瓏,頗具攝魂蕩魄之力。在紅光映襯下,她猶如水滌芙蓉,清新亮麗。過了一刻鐘,火浣鼠皮由白轉紅,看上去柔軟潤澤。清雅估計火候已到,脆生生的道:「師叔,您可以停下來了!」小雲停止行功,後退數尺。
清雅找出一把剪刀,沿畫好的線條將火浣鼠皮剪成數塊,然後開始細部加工。小雲無事可做,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饒有興致側頭觀看。此時火浣鼠皮仍然十分灼熱,清雅既要運功相抗,裁剪時又不能偏離畫好的線條,絲毫不敢分神,神情專注,無暇理會小雲在做些什麼。高溫烘烤之下,長盡濕,更顯黑亮。儘管汗流如注,神情氣度卻一如既往,不失淡雅從容。小雲為之癡迷不已,由衷讚道:「清雅,你真的十分美麗!」話一出口,立刻感到後悔,連忙把目光移往它處。
女子的敏感程度,決非男子所及,更何況清雅聰慧細膩,又遠在尋常女子之上。聽小雲語調柔和,話語中隱含愛慕之意,清雅雙腮染紅,心如鹿撞,神情慌亂。稍一走神,忘記運功相抗,被火浣鼠皮灼傷手指。驚呼一聲,迅放脫雙手。小雲嚇了一跳,拉過她的右手仔細察看。清雅大感羞澀,脖頸俱紅,垂下眼瞼,目光不敢和小雲接觸。
見她右手拇指、食指,已被燙起數個水泡,小雲估計定是疼痛非常。催動壬水真氣,伸出左手兩指,從清雅指尖輕輕抹過。水泡立刻平復,肌膚完好如初,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小雲深感滿意,見清雅五指纖纖,如筍尖玉管,不禁情動。將她右手舉至唇邊,輕輕一吻。清雅尖叫一聲,迅將手抽回,臉上儘是驚惶之色。
小雲大為後悔,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起身就走。心神慌亂,竟被地面的石子絆了一個趔趄,不等站穩,快步離開。行色匆匆,就似喪家之犬,落荒而逃。清雅將小雲吻過的手指舉至唇邊,輕輕一觸,又立刻拿開。神情嫵媚,如花之嬌艷,似春草輕柔,雙目之中水光蕩漾,嘴角浮起一抹微笑。遙望小雲背影,心中亂作一團。
走出數里,小雲放慢腳步,手撫仍在燙的面頰,微微苦笑。自己的潛意識裡,是否認為自己是教主,清雅只是屬下,就算自己對她施以輕薄,她也不敢反對呢?自己真要有此念,則權力是摧生**和墮落的溫床,當真是半點不錯!想到這裡,猛然一驚,仔細回憶剛才生的一幕。思索良久,也不能肯定自己當時到底有沒有這樣的念頭。搖了搖頭,加快腳步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