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長歎一口氣,目光呆滯露出一絲絕望,忽然扭頭看了看我,臉上雖然掛著一絲哀怨,卻沒有責備我把她拖進來,也許她本來就是想跟來的。「怎麼辦?」她有氣無力地向我問道。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但我是這船上唯一的男人,是唯一可以給她們希望和安慰的人,是她們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我崩潰了,那她們就得瘋掉。好在老子在鬼門關前已經轉悠過幾個來回了,現在又不是刀架脖子上那麼危險,所以我還沉得住氣。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先吃飯!」
這姐姐畢竟也是見過些風浪的人,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垮掉,見我一臉輕鬆,不禁也微微舒展了愁容,點了點頭,忽又問:「那燕如飛怎麼辦?還做戲嗎?」
聽她的話,我就知道她已經開始絕望了,我必須要給她重樹信心。「當然要做,我還沒拿到她的藍劍呢,現在是天賜良機,我想她很快就會傾心於我的!只是你別總拿她尋開心,對她稍微好一點兒,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就別再為難她了,我們現在必須要同舟共濟,共渡難關。」
「好吧,該怎麼做你安排吧!」她說著,有意地往我身邊靠了靠。
我刻意佈置了一下廳艙,一張方桌擺在中央,四周點燃了八支大紅燭,把整個廳艙照得亮堂堂的。我將飯菜重新熱了一遍,熱氣騰騰地端上來,又特意拎了兩罈酒,燕如飛那小酒鬼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酒香了,該讓她解解饞了。
我來到燕如飛的房間,她正老老實實地坐在床邊,目光呆滯滿面愁容,我進來她都沒有一點反應。我走到她面前,輕聲道:「燕姑娘,出去吃飯吧。」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小嘴一咧悲嚎起來,那不是正經的哭,那是一種洩,看來船上所生的一切她都已經知道了。我伸手在她的小臉上摸了一下,她立刻將我的開,揚起頭怨怒地瞪著我。
我闊起肩,拍了拍胸膛,微笑著向她道:「想哭的話就到這兒來哭。」
她默默地看了我片刻,突然站起身,兩隻小拳頭捶著我的前胸,又放聲悲嚎起來:「我被你們害死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是啊,我也想回家,雖然我不知道哪裡是我真正的家,是楊柳鎮,還是蓮花庵(我乾爹乾媽那兒),抑或是紫荊園,哪裡都好,我不要飄泊在這無際的大海上。我張開雙臂將她摟在懷中,任她在我胸前恣意地掙扎。
「把嘴閉上!」門口突然傳來清影極為暴戾的一聲,只嚇得我和燕如飛都渾身一抖,燕如飛馬上就啞聲了,但她只是稍稍一停,然後便又放聲大哭:「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殺了我吧,反正早晚都是一死!」
一說到這個『死』字,我的心頭不禁一陣淒涼,不覺地將抱住燕如飛的雙手放了下來,是啊,死亡已經籠罩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頭,比刀架脖子上還要難受,那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你再鬧,我現在就把你扔到海裡去!」清影更加暴戾的一聲。
但燕如飛沒有再理會她,反而哭得更凶了。清影突然飛身過來,一把抓住燕如飛的胳膊,轉身就向門外拉去。燕如飛不鬧了,使勁地拉著我,我一伸手抓住清影的手腕,「放開她。」我平靜地對她道。
「你給我把手拿開!」清影向我大聲吼道。
我愣愣地看著她,這才現她的情緒真的很激動,並不是在裝相,我忽然間明白,我們的理智正在一點點地喪失,每個人都心煩意亂,任何一絲波動都可能導致精神上的崩潰,我是男人,我有責任保護她們,保護她們不被自己打倒。
「放開她,天還沒有塌,地還沒有陷,我們都還活著!天無絕人之路,等明天出海打漁的漁船一出來,我們就沒事兒了!」
她們都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但她們都冷靜了下來,清影使勁甩開燕如飛的手,燕如飛馬上藏到了我的身後。我回身向她放出堅毅的笑容,對她道:「沒事了,我們出去吃飯,我都餓壞了!」
我推著燕如飛向門口走去,回手悄悄地拉了一下清影,向她微微一笑。
我坐在中央,左邊大辣椒,右邊小辣椒,我不禁露出一絲笑容,紅燭搖影,美酒佳餚,左擁右抱,假如沒有死亡的威脅該有多好!我給她們倒滿酒,端起碗向她們示意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小酒鬼見了酒果然不要命,一碗一碗地喝個不停,她的神智也是越來越朦朧,哭哭嘰嘰嘟嘟囔囔地車轱轆話說個不停,我和清影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喝著酒吃著菜,有這麼一個小活寶在桌上鬧騰,氣氛倒輕鬆了許多。
小酒鬼雖然嗜酒,但卻不勝酒力,我和清影還沒怎麼樣,她就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了,漸漸地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她睡著了!我沒有去理她,又給清影倒滿一碗酒,端起碗向她道:「乾姐姐,來,咱姐弟干一個!」
「你想把我也灌醉了?」她雖是這麼說,還是端起了碗,與我輕輕一碰。
這姐姐看出了我的意圖,是啊,醉了多好,睡著了就可以暫時忘卻所有煩惱!我倆相對一飲而盡,她竟然露出一絲微笑,但她的眼角卻落下兩滴大大的淚珠。「你還是把她送回房間吧,免得我們說話被她聽到。」她輕聲對我道。
我點點頭,走過去雙手托起燕如飛,當著清影的面在燕如飛的小嘴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然後扭頭看了一眼清影,她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沒有好氣地道:「你不要乘人之危好不好?」
我向她一笑,「你不讓我親,我就只好親她了。」
我將燕如飛送回房間,把她輕輕地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看著她沉靜的小臉,我忽然為她感到悲哀,自從她跟我從淺草閣出來,便再也沒有過上好日子。我忽然又開始恨起華叔,都是那老傢伙出的餿主意,要不我們也不會落到這地步。我又在她的小嘴上親了一下,轉身退出了她的房間。
清影不再說話,一口口地細品慢飲,我看出來她的心情很沉重。「乾姐姐,我給你講一個笑話吧。」我說道。她瞟了我一眼,輕輕地點點頭。
「有一次,我和張倩在楊河邊上的樹林裡**,我們正在親熱的時候,下邊又來了一男一女,我和張倩在樹上接吻,那一男一女在下邊親嘴兒。」
清影沒有反應過來我在講她,不屑地道:「兩對狗男女!」
我只微微一笑,接著道:「後來他們親熱夠了,那女的就回去了,那男的又跑到楊河裡去洗澡。我便悄悄地跟過去把他的衣服給拿走了。」
清影露出一絲笑意,「你幹嘛那麼缺德啊,人家招你惹你了?」看來趙逸並沒有把他當時出醜的事告訴清影,也難怪,那麼沒面子的事兒他又怎麼能說。
「當然惹我了,誰讓她親我老婆!」藉著酒勁兒,我又開始口無遮攔了。
「你是說林玉蓉和李月?」她驚異道,但馬上又不解地問:「你當時就忍了?」
林玉蓉,我非常不願意聽到的一個名字!我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接著道:「當我到家的時候,正好看見李月在糾纏林玉蓉。」
清影眼珠轉動了一下,馬上露出警疑的眼神,但她沒有說話,等著我講下去。我接著道:「於是我就騙李月,說那女的正在楊河裡洗澡,那色鬼果然急忙就去了,不大一會兒,那男的就穿著李月的衣服回來了。」
清影突然伸手向我腰間襲來,我急忙一躲讓她抓了個空,她又氣又急地嗔道:「過來!讓我掐一下!」
難得她現在有如此好心情,我無奈地笑了笑,欺身向她靠過去,她探手在我腰裡狠狠地掐了一下,只疼得我齜牙咧嘴連聲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