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著楊松,雖然誰都沒有說話,但目光裡卻都露出鄙夷和嘲笑,這老傢伙剛才表演得太投入了,被岳冰瑩這麼一攪,現在有點演不下去了,他凝著眉,漲紅了一張老臉,左看看右看看,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短毛,猶豫片刻才道:「姜衡是我送來的不假,我楊松做事光明磊落,我可以替他抵罪,但絕不會縱容包庇,直到現在,我楊松仍然肯請替他一死!但姜衡只此一個,絕不有假。」
岳海天也替楊松圓場,向岳冰瑩喝叱道:「放肆,還不退到一旁?!你再這麼胡鬧,別說我不要你這個女兒!」然後向眾子女吩咐道:「把她給我拉走!」
還未等別人上來,夫人先一把拉住岳冰瑩,急道:「冰瑩,我知道你哥哥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真相就是如此,你不要再胡亂猜疑了,跟娘回去!」
岳冰瑩居然流下兩行熱淚,她咬了咬牙轉身對姜衡道:「對不起,我救不了你了,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我無能為力!希望你不要恨我爹,他也是無奈的,他雖然違心地把你認做兇手,但他真的沒有派過一兵一卒去抓你,只是楊松把你送來了,他也是不得不殺你;你要恨就恨楊松那個小人吧,一切都是他維前維後,非要把你抓來頂罪,為了能給他的同盟一個交待,他還要在這兒虛情假義的為你求情;對了,還有那個假冒你的人,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呢吧,我這就告訴你,他就是」
這姐姐到底還是把我遞出來了,我想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其實她說不說我本來也沒什麼,只是我已經想出了一個救姜衡的法子——我再次扮成姜衡,把那老兄給換出來,岳海天和楊松都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也許他們畏懼柳青,不敢把我怎麼樣。但這樣一來,我的義舉必然流傳江湖,這是我不想看到的!
但岳冰瑩忽然又改口了,「算了,其實他也不是有意要陷害你,也許他的傷還未好,也許他並不知道你被抓了,要不他也許會來救你的。」謝天謝地,這姐姐還沒有把我想得那麼壞,看來我還有希望!
岳冰瑩忽然一轉身,向岳海天道:「爹,恕女兒不孝,您真的令我非常失望,您永遠都是我爹,我永遠都是您的女兒,但我一輩子都會感到恥辱,這個家我不想再呆下去了,女兒走了!」說完,她跪在地上鄭鄭重重地給岳海天磕了三個頭。
滿院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注視著岳冰瑩,我想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已經有了答案,因為他們都向她投去讚許而同情的目光。岳海天和楊松此時顯得極為尷尬,他們都想說話,嘴唇動著卻是沒有出一聲。
岳冰瑩又向母親磕了三個頭,夫人不禁淚下,「冰瑩,你不要走,你哥沒了,娘不能再沒有你啊!」說罷,抱著女兒痛哭起來。
「她要走就讓她走!」岳海天終於大聲道,「把她給我哄出去!」看來女兒給他的難堪已經讓他惱羞成怒了。話落,他的幾個兒子便上前來拉岳冰瑩。
「不用拉我,我自己會走!」岳冰瑩離開母親懷抱,對母親道,「娘,女兒不孝!」說完,站起身就向大門走去。
我不能讓這姐姐失望,把我看扁了!我急忙運功變成姜衡的模樣,大喊一聲,「姐姐慢走,我來了!」說著,我甩開清影的手,縱身一躍,飛過眾人的頭頂,落在岳冰瑩身前。
「你!」看到我,她果然露出滿臉的驚喜,「你真的來了!」但她隨即便又表情凝重地四下看了看,憂慮地問道:「就你一個人嗎?」
我扭頭看了看,沒想到清影居然沒有跟出來,這姐姐也真夠意思,動真格的時候,她倒藏起來了!她不出來就不出來吧,我堅毅地向岳冰瑩點點頭,道:「就我一個人,我惹的禍我來承擔!」
我的出現等於在楊松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大耳光,也令所有人都感到萬分驚訝,人群馬上一陣騷動,岳海天和楊松相視一眼,楊松向我問道:「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假冒姜衡?」
我冷冷地看了楊松一眼,然後拱手向眾人行了一個圈禮,大聲道:「諸位,自我介紹一下,我的確不是姜衡,我是他的孿生兄弟,我叫姜平(能與『衡』字組成詞的,我也就能想到『平』字了)!岳十三之事,我是當事人,和我哥哥姜衡無關!」
我對岳海天道:「岳老幫主,這件事情由我來承擔,請你把我哥哥放了。」
岳海天一聲冷笑,「你當我岳海天是什麼人?你說放就放了?」他對左右喝道:「來人,把他給我拿下!」聽他吩付,他的手下及眾子立刻向我圍了過來。
我雙手一展,急道:「慢著!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走,你把我哥哥先放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等我把你拿下,自然會把姜衡放了!」
媽的,他倒不傻,不過老子也不傻,看這老傢伙的意思為了面子什麼都不顧了,也想給老子來一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我的命也是命,一命換一命的傻事我才不會幹!我忙道:「那也得等我把話說完,是非曲直自有公正!」
「有什麼話等一會兒再說吧!」他又對左右喝道:「把他給我拿下!」
河海幫眾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岳冰瑩不知所措,面目焦急地看著我,我知道她左右為難,她不會向我攻擊,也不可能幫我抵擋他的兄弟,我一掌將她推開,還是讓她在一邊旁觀吧。
人多未必管用,人多手雜倒施展不開,我腳尖滑動,將身法施展到最快,在他們中間往來穿梭,倒像我把他們圍上一樣,將他們個個逼得手忙腳亂。他們的武功也實在不怎麼樣,都跟岳十三一個水平,跟他們在一起,只能把我的信心越打越暴。
但這幫小子實在難纏,仗著人多勢眾,對我糾纏不休,我如果對他們下殺手,估計這會兒也能把他們解決得差不多了,可是現在我不能再傷到他們,這一波未平不能一波又起,而且就衝著岳冰瑩的份上,我也不能下重手。
可這麼打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我不是來陪他們玩的,我是來救姜衡的!久久不能脫身,我的心不禁越來越急。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嬌叱:「住手!你們再動我就殺了她!」
河海幫眾人聽到聲音急忙退後,我也急忙定住身形順聲音看去,只見清影懷中摟著一個十五六的姑娘,右手正鎖在她的喉嚨上,原來這姐姐是幫我劫持人質去了,看那小姑娘的裝束,應該也是岳海天的女兒。
眾人都扭頭向岳海天看去,岳海天喝道:「看我幹什麼?趕緊把他給我拿下!」有他吩咐,眾人馬上又向我圍了上來。看來岳海天是個極要面子的人,臉他只有一張,兒子女兒他卻有一大群,這時候,他是要面子不要女兒了!
「慢!」楊松突然高起一聲,向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後,然後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了過來。媽的,這老傢伙終於要出手了,既然我未表明身份,他也就順勢跟我裝糊塗了!
楊松突然單掌一揮,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我急忙舉掌一迎,不禁被他震退幾步,他乘勢跟進,右手變爪劃出四道指鋒直抓我的肩頭。我急忙旋轉身體放過他的指鋒,抬手就是一記寒冰掌。
如果我不是大傷初癒,也許還能跟他較量較量,但現在卻是不行,我的功力只能使出七八成,剛一交手便感吃力,沒多大一會兒功夫,我便滿身是汗,被他逼得連連後退,堪堪不支。
突然,一聲淒厲的笑聲傳遍整個大院,那聲音陰森恐怖,讓我一下子便想起了那大魔頭笑天王。所有人都大驚失色,楊松急忙暴退兩丈,我也順著笑聲向人群後尋去,只見人群乍分,晾出一條微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