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氣氛不對,這頓火鍋宴比平常要早得多。裡屋幾人都沒吃好,不過外屋幾人倒是吃得,嗯,喝得興高采烈。到結束時,幾人基本上都已經有八分醉了。趙業借口要安排外屋的幾人,最先離開。兩個小丫頭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迅收拾了一下也趕緊出去了。屋裡也就只剩下了兩人。
雖然趙永泰擺明了要同舒雅單獨談談,但舒雅如此乾脆的留下了,也讓趙永泰很是意外了一下。要是以前,就算是趙永泰明確表示出來,舒雅也會裝著不明白地想離開。這算是舒雅的一點兒小特權,也是兩人之間的小遊戲。當然,最開始的時候是舒雅還小,確實不懂這種太隱蔽的提示。
舒雅的這種異常讓趙永泰明白,她確實是有事。不過她從剛才的躲躲閃閃到現在的默認,這種轉變倒是讓趙永泰詫異之餘又感到一點兒欣喜:她敢於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古代,特別是在明朝,由於理學佔據儒家主導,因此他們也就控制了上層輿論。他們不但從身體上,還從思想上禁錮女子,希望讓她們都成為沒有思想的應聲蟲。這讓從後世那個信息爆炸的網絡時代而來的趙永泰很不適應。一開始的時候,趙永泰還覺得身邊的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讓人很有一種意氣風的感覺。但時間長了,這讓本來就對這個時代很陌生的他更覺孤獨。人類社會是一個群體社會,而交流正是構成這個社會的支架,也是個人存在感的體現。趙永泰經常去工坊,去營地,也正是想更多的體現自己在這個時代的存在。前世清晰的記憶讓他時常會想,到底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如果是在做夢,那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哪一個才是夢境。
獨處的時候,趙永泰經常會陷入迷茫,甚至是恐懼。因此他非常討厭獨處,經常跑來跑去,做著做那,所有的一切,其實最大的目的就是想體現自己的存在。不過工坊也好,營地也罷,都不可能佔據全部的時間。真正長時間陪伴他的還是身邊這幾個朝夕相處的人。而與他們交流也是趙永泰排除孤獨的重要方法。因此,如果他身邊的人都是些應聲蟲的話,他又如何與他們交流。好在趙業和舒雅都是從小跟著他,在他長時間的影響下,他們也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其他同類人,多了一些自己的思想。
其實這也是趙永泰在那九個女孩子中相對來說更喜歡錢婉瑩和宋佳雯的原因,因為她們兩個有自己的思想。當然,並不是說其他的女孩子就是木頭,她們也會書畫、女紅。但是她們缺少獨立思考的能力或者想法,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靈氣。想想如果朝夕需要面對的都是這樣的人,這對於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存在與定位的,內心深處無比孤獨的趙永泰來說,將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說吧!」等其他人都離開了,趙永泰開口道。雖然他並沒有生氣,但語氣裡還是帶了一點兒怒氣。
「我害怕。」舒雅這次沒有再隱瞞或者找借口。
不過說出來的理由卻讓趙永泰錯愕不已:害怕?在台州,在趙府,有什麼需要害怕的?在趙府裡還有人敢威脅她?
「害怕什麼?」趙永泰的語氣緩了下來,同時伸手拉住了舒雅的左手。也許是沒有其他的原因,這次小丫頭出奇地沒有掙脫。連象徵性的掙扎都沒有。
「我怕你不要我了?嗚嗚~!」舒雅抬起了低垂好一會兒的頭,大大的眼睛裡已飽含淚水。說完就忍不住哭起來,並且第一次主動伏進了趙永泰懷裡。
不過此時趙永泰根本沒在意這個小小的艷福,只覺得滿腦袋的不可思議和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自己才回來兩天,也沒跟她說過什麼啊?還是說之前有什麼人跟她說過什麼?不過也不可能啊,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這麼做?
不過此時舒雅一直在哭,趙永泰只好先把她安撫住再問了。這個時候他倒是想把趙業再拎進來問一遍,就算問不出什麼,也可以再出出氣:你小子先回來這麼久就是這麼看家的?不過看看現在的氣氛,再想想舒雅的害羞性格,趙永泰也就作罷了。反正想出氣以後有的是時間。
正在外屋聽牆角的趙業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了一劫,還在暗自竊笑不已。看看沒什麼事兒,也就真的退出去了。
安撫了好一會兒,小舒雅才停止了哭泣,不過卻死都不肯把頭抬起來,搞得趙永泰很是莫名其妙,卻也忍不住浮想聯翩:這算不算是投懷送抱啊?貌似小舒雅今年也有十六歲了。嗯,也算是半成年了。
不過趙永泰還是決定先把剛才的疑問先解決了,心裡有疙瘩就不好了:「舒雅,你怎麼會這麼想?是誰跟你說了什麼了?」
「沒有。」其實舒雅哭完也反應過來了:少爺對自己沒有變,不然不會讓自己這麼放肆的在他懷裡哭。反應過來後她又開始難為情了:自己胡思亂想也就罷了,還在少爺面前這樣出醜。所以這時打死也不起來了,一方面是怕自己哭花了的臉太難看了,另一方面經過這次的胡思亂想後,她格外依戀少爺的懷抱。現在屋裡就兩人,反正已經出過一回丑了,她也就豁出去了。
在趙永泰好一番勸誘下,舒雅才說出了實情:原來她下午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了幾個北院的丫鬟婆子的談話,大意就是這次少爺一次就帶回來兩個漂亮的朝鮮女子,看來這以後西院裡的主子數量肯定不會少了。這也就罷了,之前舒雅也聽過少爺帶兩名朝鮮女子回來的消息。就算是她現在有思想,會思考,也不會認為趙永泰帶這兩個女孩子回來有什麼不妥。畢竟社會大環境是這樣的,而且她的身份還是丫鬟,雖然是貼身丫鬟,但這些事兒也是管不著,也不應該管的。但是隨後,幾嚼舌根的人就把話題引到了舒雅身上。要麼是說她仗著是少爺的貼身丫鬟怎麼驕傲了,或者是一個丫鬟也妄想著飛上枝頭什麼的。反正是葡萄怎麼酸,這些人就怎麼說。
其實這種現象是很平常,也很普遍的。不說是在古代,這時大家沒什麼娛樂活動,也就以此為樂,隨便編排一下自己比不上或者看不順眼的人。就算是在現代,娛樂活動空前繁榮的情況下,這種胡亂編排的現象也是很普遍的。如果換做是趙永泰當時在那兒,那他肯定會跳出去回擊一句更狠的:拜託!長得醜也就算了,畢竟這是天生的;但還養出一張臭嘴,那就是人品問題了。不想幹就明說嘛,用這個辦法來辭工可不是一個好方法。
不過舒雅雖然小時候受過一些苦,但那時畢竟年齡太小,記憶不會很深。而她自從跟了趙永泰後,也算是倍受呵護了。不說在西院,就是在整個趙府,也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這些,那真是不想好了。所以她也算是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雨的溫室花朵了,對這些東西也就沒有什麼免疫力和分辨能力。乍一聽到這些,也就相信了。而她正好又被趙永泰培養成了一個有思想的小女孩兒,這種事情又不可能跟別人說,就算是她的母親也不行,再說她母親也不在趙府裡。因此她也就只能自己想了。但是這些本來就是編排出來的東西除了讓她胡思亂想外,又能想出什麼?最後只能是越想越傷心。
聽完舒雅的話,趙永泰真是哭笑不得:培養出一個有思想的小丫頭,頭一次獨立思考居然會想這種問題,而且還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還真是有點兒失敗啊!
「舒雅。」趙永泰覺得應該給這朵溫室的小花打點兒疫苗,要不以後被人一句話就騙跑了那就虧大了。
「嗯?」舒雅的聲音聽起來有精神了許多。
「你覺得少爺會不要你嗎?」趙永泰覺得舒雅既然現在能將事情講出來,那她也應該對此有了答案了。
「不會。」舒雅停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這個她心中期望的答案。雖然心中已經比較肯定,但趙永泰沒有確定,她心裡還是有點兒緊張。
「雖然我不能給你妻子的身份,但妾室的身份我還是可以保證的。你願意嗎?」趙永泰說這話時心中帶著小小的遺憾。經歷過後世的生活,戀愛婚娶也就成為了他的一種在潛意識。不過在這個年代,他也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雖然他在趙家很多事情都可以說一不二,但在這件事情上,卻沒有自主性。長輩們給了他選擇的權力,已經算是很優待了。因此,舒雅在他心中也算是戀愛的對象。
「嗯!」小丫頭又停了好一會兒,才小聲應了一聲。
「嗯?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不同意?那只好算了。」趙永泰故意刺激著舒雅。
「沒有啊!我同意了!」舒雅一聽趙永泰要反悔,趕緊抬起頭來分辨道。等看到趙永泰臉上邪邪的笑容時才知道上當了,不過對此她又不能抗辯什麼,只好紅著臉又要躲起來。
這次趙永泰沒讓她得逞,用雙手捧住了她的小臉,然後跟她對視著。慢慢地,兩張臉越來越近,舒雅的呼吸也急促起來,小臉更紅了,不過卻沒有掙扎,只是大眼睛裡有點兒疑惑,也有點兒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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