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日,大衛的艦隊終於回到了台灣安平港。與以往不同,這次回港後,不少人都先跑去教堂祈禱而不是衝進酒館裡去尋歡作樂。
而大衛艦長也選擇了第一時間參見總督普特曼斯,為了讓自己能夠獲得更多的同情分,他下船前還讓醫護兵在他身上綁了幾處繃帶。其實這次戰鬥雖然很激烈,但是大衛身上也就被飛濺的木屑擦傷了點兒皮,其它什麼事兒都沒有,完全印證了中國禍害遺千年這句名言。
「噢~!大衛!連你都受了這麼多傷,那些可憐的西班牙人現在居然敢主動攻擊我荷蘭艦隊了?看來前幾次我們的攻擊失利讓他們得意忘形了,應該給他們一些深刻的教訓才行。」普特斯曼在大衛們還沒有靠岸的時候就收到了他們經歷了惡戰的消息,畢竟船身上那些孔洞是很容易看到的。不過所有人都以為大衛他們都是遭遇了西班牙人,畢竟他們為了搶奪東亞的海上霸權已經交手了幾次。
對於這位日薄西山的昔日海上霸主,荷蘭人現在是一點兒恭敬的心都沒有。不但如此,荷蘭人還主動對西班牙在台灣的基地動了數次進攻。在他們眼裡,此時的西班牙只是一隻老得牙齒都快掉了的老狼,而且是一隻妄想與荷蘭搶奪東亞海上財富的老狼。
只是由於西班牙人與他們傳承一脈的港口基地防禦強大,而他們此時主要的精力又都放在了與鄭芝龍的戰爭上,所以幾次小規模的交戰雙方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而且西班牙人在台灣也主要是想保護他們自己的商船的安全,並沒有參與海上霸權的爭奪,所以荷蘭人暫時將西班牙人的威脅排在了第二位,現在專心進行與鄭芝龍的戰鬥。
不過已經逐漸取得全球海上主導權的荷蘭人此時虛榮心極度膨脹,在大衛來之前,普特斯曼已經做出了要對西班牙人動一次大規模進攻的決定。不管是對於荷蘭還是他自己,此時他都要以此來維護自身的權益。
「這個···總督閣下,我的艦隊確實在海上遇到了強敵,不過他們不是西班牙人,是明國人。」聽到普特斯曼的話,大衛臉上出現了一種既尷尬又無奈的怪異神色。
「明國人?」普特斯曼一開始聽到大衛說他們遇到了強敵還滿臉微笑地看著大衛,結果後面聽到說他們遇到的不是西班牙人而是明國人,紳士式的微笑面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大衛。
本來他聽到說大衛他們四艘戰艦都受到了重創,還為大衛他們的努力奮戰而高興。其實他正在等著大衛給他上報好消息。在他以及基地的其他人看來,大衛他們都遭受了如此嚴重的創傷,那西班牙人應該會有幾艘戰艦被擊沉才對。
但是大衛的話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大衛遇到的不是西班牙人而是明國人。在吃驚之後,普特斯曼心裡出現了一種憤怒的情緒。要知道,在此之前,荷蘭的戰艦在與鄭芝龍及明國水師的戰鬥中基本上沒有受到過什麼重創,而且多是因為被火燒。而剛才他接到的報告是大衛他們受到了嚴重的炮擊,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生過的。
普特斯曼的憤怒一是為大衛的蠢笨行為。要被明國的水師造成嚴重的炮擊傷害,那只能是被明國水師圍困之後才有可能生。而憑著荷蘭戰艦的優良性能,如果不是大衛指揮失誤,基本上是沒有可能被明國水師圍困的。二是為明國人的挑釁行為感到憤怒。自從荷蘭從澎湖退出後,因為大明水師缺少大型戰艦,所以在之後與荷蘭人的幾次交戰中大明水師都有不小的損傷,所以大明又重新執行海禁,退守沿岸軍港。現在一般都是荷蘭人率領劉香等海盜集團,主動對鄭芝龍及大明水師動攻擊。而這次大衛的艦隊受到襲擊,說明明國水師又開始了主動出擊。普特斯曼覺得這是對荷蘭及他本人的嚴重挑釁。
「他們有多少艦船?」普特斯曼滿臉陰沉的問道。在他想來,可能是這段時間明國人又集中了大量的戰船,所以才敢主動出擊。他現在心裡甚至有些高興了:這次如果能夠一舉擊敗這支明國人重新集中起來的船隊,說不定就能夠打開明國的商貿大門了。這是荷蘭人進入東亞以來的最大夢想了。
「七···七艘。」大衛很有些底氣不足的回答道。
「七,什麼?!七艘?!」一開始普特斯曼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毫不顧忌形象地驚叫起來。這個數字確實把他驚到了,別說七艘,就算是七十艘都不在普特斯曼的考慮範圍,要是說七百艘他還可以接受。要知道,在之前與鄭芝龍及明國水師的戰鬥中,對方很少有艦船數量下一百艘的。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些中小艦船,但是正是這些中小艦船對他們的威脅更大一些,所以他們對明國水師的艦船進行統計時都會把這些中小艦船計算在內。
「蘭斯!蘭斯!」受到刺激的總督大人此時再也不再顧及形象了,大聲的叫著自己的侍從官。
聽到了總督大人的呼喊聲,蘭斯立刻撞開了門衝了進去。不過裡邊並沒有他所預想的狀況,所以他一臉尷尬地收回了自己手中的手槍。「咳!咳!總督閣下,召喚我有什麼事?」
不過嚴重受刺激的總督大人現在對自己所造成的誤會毫不關心,繼續大聲的說道:「蘭斯!你剛才跟我報告說大衛他們受到了嚴重的炮擊傷害?」
「是的,總督閣下。」蘭斯很奇怪總督大人為什麼會再次確認這個問題,以總督對他的信任及瞭解,是不應該懷疑他所匯報的內容的。再說這個消息並不只是自己上報的,而是自己轉達的衛隊上報的消息,對於這種消息,下面的人應該都是核實後才上報的。而且這種只要看一眼就能夠核查的消息,不可能有人敢謊報。不過跟隨普特斯曼多年的他還是很認真地回答了總督的問話,他知道總督大人也不是一個喜歡懷疑的人,這麼問肯定是有什麼原因。
「好吧!大衛,你的艦隊受到了重創,還是因為炮擊?」普特斯曼確定自己剛才沒有聽錯,再次向大衛求證這個消息的準確性。
「是的,總督閣下。」大衛知道現在總督大人在吃驚什麼,所以他回答時臉上的表情也很認真。
「你剛才說對方只有七艘船?還是明國人的船?」普特斯曼確信自己的聽力確實沒有問題之後,激動的心情平復了很多。
不過聽到他們的對話,蘭斯侍從官又一臉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大衛。他現在也明白了總督大人為什麼會再次向他確認剛才那個消息了,現在他自己也很想去找衛隊長再確認一遍消息的可靠性。
「總督閣下,我們遇到了七艘從來沒有見過的戰艦,它們都懸掛著明國的旗幟和鄭一官的旗幟,上面的船員也都是明國人的樣貌。它們不但外形與我們以前見過的明國艦船不同,而且火炮數量也多了許多,跟我們一樣,它們主要使用火炮作為攻擊手段。」大衛知道總督大人現在心裡肯定很憤怒,所以直接將關鍵的信息都說了出來。不過他這次沒有明確說對方就是明國的戰艦,只是點明了自己判定對方身份時所看到的主要特徵。
「你是說明國人建造了新式的戰艦?」普特斯曼此時已經恢復了總督該有的姿態。他知道大衛既然敢來,就應該有說得過去的理由,他肯定不會跟個傻子似的來自找苦吃。現在聽到大衛的話,普特斯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不過他對於大衛所說的明國的新式戰艦很是有些懷疑。畢竟與明國水師作戰已經多年,但之前從來沒有見過明國有新的艦船出現,而且明國人的戰法也一直沒有什麼改變。
作為總督的他也知道海軍並不是只靠更換艦船,戰力就可以大幅提高的。而且據他所知明國這個龐大的帝國已經停止建造新船多年,同時還禁止除官軍以外的船隻下海。這種情況下要在幾年內建造出一種全新的戰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說現在出現的還是已經形成了戰力的艦隊。
另外,根據之前艦隊的報告,明國艦船上的火炮不論是威力還是準頭都毫無威脅可言。現在大衛說對方同自己的艦隊一樣也是靠火炮攻擊作為主要的攻擊手段,這讓他更加感到荒謬。如果說明國的艦船還有可能在幾年之內出現重大改進的話,那火炮及炮擊技術短時間內出現大幅提高就完全是天方夜譚了。要知道,明國人現在大量使用的火炮還是跟他們及葡萄牙人買的,其仿製品怎麼樣從之前艦隊的作戰報告上就完全可以看出來。
不過已經完全恢復平靜的總督大人並沒有再次失態,只是很平靜地吩咐自己的侍從官道:「蘭斯,通知克倫威爾他們馬上過來,現在要召開一個臨時的緊急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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