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試驗明軍開花彈的時候,因為要炮手掌握比較精確的時間,讓趙永泰想起了一個他一直應該做而沒有做的東西——時鐘.
在為老爺子配眼鏡後,趙永泰就全情投入到了時鐘的研製中,這次他選擇了鐵器廠的精工坊。這個坊專門製作彈簧、軸承和齒輪,算是比較核心的工坊。工坊裡工作的都是各家比較可靠的工匠。
因為合併後新建的工坊很多,為了管理又多在一個區域,也就逐漸成為了各種產業的廠區。經趙永泰建議,現在都以各個廠區為管理單位,所以現在各個工坊區都是稱為廠。
時鐘原理很簡單,以渦旋彈簧為動力,帶動各個齒輪轉動,齒輪帶動指針轉動,指針在表盤上指示時間。但是如何讓指針轉動時反映出正確的時間,則需要各種機構協調控制。
當趙永泰正在為時鐘內部結構抓狂時,一個好消息傳來。明末著名科學家徐光啟接受了仙台書院的邀請,成為書院第一位正式教授。
原來徐光啟在天啟四年惹怒了魏忠賢,被革職,後一直在家。這幾年他一直專心寫作《農政全書》,直至今年年初(崇禎元年)才得以完成。這幾年江浙地區富戶大量加入永和,使得新式農具和農作方法在江浙地區廣泛應用。在參觀了朋友的農場後,徐光啟對永和農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再詳細瞭解了各種新式農具結構後,又仔細觀看農場的新式管理方式,還經常請教農場工人。
在完全瞭解後,永和農場讓徐光啟既興奮又擔心:農場的田地產量也非常高,這就使得糧價比較平穩,百姓的生活得到了保障。近幾年,雖然時有天災,但江浙地區的糧價反而有所下降就是明證。而且農場生產效率非常高,同樣面積的田地所需要的耕作人員少了很多,所以農場工人的待遇比佃農好很多。但也因為如此,部分原來在這片田地上生活的人被迫離開,他們的生活怎麼辦?他這個問題被他的農場朋友解開:他們都去了合興泰做工人。
此時,因為與勳貴家族的合併已經開始,所以合興泰也放棄了往日的低調原則,開始逐漸在市面上展示自己的存在。徐光啟不算很難地打聽到了合興泰許多消息。這些消息讓徐光啟無比興奮:新式建築材料、新式馬車、新式馬桶、鏡子、香皂。原來大明已經有人精通西方的自然科學了,還出了這麼多的成果。懷著一顆無比虔誠的心,徐光啟找到了合興泰杭州分行的總管事,希望能夠引薦一下這位高人。
其實早在一年多以前,這位總管事就去拜訪過徐光啟,希望他能夠到仙台書院任職。不過此時徐光啟正在專注於自己的著作,聽說只是一個商行的管事,就沒有見他。徐光啟是趙永泰點名要找的人,非常的重視,所以這位管事也沒有糾纏,只是留話說希望貴主人方便的時候能夠見一見。不過徐家的管家看主人不願意搭理商人,也就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本來總管事聽說徐光啟徐大人來了(徐光啟是帶冠閒住),還以為他想通了,願意接受書院的邀請了,結果徐光啟居然說要自己引薦他見趙家少爺,還稱之為前輩。想了想,總管事就簡單給徐光啟介紹了一下趙永泰。並強調,趙少爺才虛歲十四,當然,這些東西確實是趙少爺做出來的,他可以保證。
聽完總管事的話,徐光啟驚愕之餘,對趙永泰更是好奇:一個不到十四歲的孩童,居然能有如此的成就。如才天才的人物,不見一見太不甘心了。所以還是提出希望能夠見一見這位趙少爺。
總管事看徐光啟沒有什麼負面的情緒,直接又將邀請提了出來,並說明這是趙少爺的吩咐。同時將明智學堂和仙台書院的一些情況給徐光啟介紹了一下。仙台書院還好說,畢竟那裡聚集的還是一些傳統的士子。反而明智學堂讓徐光啟更感興趣。既然徐光啟感興趣,總管事又將學堂的畢業生在商行混得如何如何好說了一下。在聽說學堂的學生都能夠參與工坊的技術改進,現在不少人都已經是技術骨幹了,徐光啟完全確定了趙永泰就是那個精通西方自然科學的人,要不然他的學生不可能做得到如此程度。
已經對朝廷很失望的徐光啟最終決定接受邀請,成為書院的教授。此時他還不知道他是仙台書院的第一名教授。到現在,書院還只有幾十名講習,其中十幾名是從客座講師轉職而成的。剩下的都是明智學堂的一期生在數學和術理分院的兼職。此時,書院的教員已經有了正式的職稱:講席、座師、教授三階,每階又分三級。等階的晉陞由書院年終評審結果而定。講席一年一評,座師兩年一評,教授三年一評。並且規定無研究成果或書院認可的出版著作不得升任教授。以前的客座講師則被分為客座講習、客座講師和客座教授,講資與同階一級正式教員相同。
接受邀請之後,徐光啟簡單安排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趕往了台州。他乘坐的是杭州分行專門給他安排的四輪馬,此時馬車側門和相對的窗戶上都裝上了玻璃,上面有窗簾遮蔽。感受著馬車的舒適,徐光啟的心已經飛到了台州。他不知道,他剛好與朝廷的復職令錯身而過。
接到消息的趙永泰幾天的時間都一直處在一種莫名的興奮與不安中。他自己也很奇怪,就算以前見徐文爵這樣的勳貴時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最後,他總結為徐大大是歷史名人,而徐文爵只是歷史長河中的一支小蝦米,而歷史告訴我們,能在史書上留下重筆的都是牛人,所以他現在比較緊張。
半個多月後,徐光啟的馬車才到達台州。以至於趙永泰不住抱怨馬路修得太遲太慢。台州平整寬闊的路面,兩旁林立的商舖,街上笑容滿面的行人都讓徐光啟覺得自己的決定很正確:這可能是全大明最富庶的城市了,它的富庶在於百姓的富足。只看行人滿面的笑容和沒有補丁的衣服,就可以知道這個城市百姓生活的富足。
兩人第一次的見面卻沒有兩人想像中的激動場面。在兩人見到對方後,幾乎同時在心裡說了一句:長得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隨後,兩人表現得都很矜持,一副正統文人的做派。不過在開始談到數學物理等方面的內容後,兩人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雖然有不少術語不同,卻不妨礙雙方的熱切交流。最後趙永泰留徐光啟吃晚飯,徐光啟也很乾脆地答應了。看得兩家的隨從一陣咂舌:這兩位年歲差距這麼大,而且才認識半天,怎麼現在跟多年老友似的?
徐光啟確實有一種想見恨晚的感覺,雖然他認識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特別是教會的教友。但是同他們的交流沒有與趙永泰交流時這樣的暢快感覺。就像是他以前與利瑪竇交流時的感覺,甚至還要好。很多以前的疑問都很容易在趙永泰這裡得到答案。
趙永泰也有一種舒暢的感覺。多年來,大家雖然對他的行為很支持,但卻無法理解,更不能與他溝通交流。在學堂一期生升為三級生以前,幾乎所有計算的東西都需要他去推導計算,所有的原理結構也需要他來闡明。還好這時的工匠們能夠將他分解後的東西想辦法製出來,要不然他可能已經累趴下了。現在學堂的一期生們可以與他少量交流了,但他作為少爺加老師,他們無法以平等的姿態來與他交流。這種交流總缺少一些東西,讓他沒有與徐光啟交流時的暢快感覺。
兩位忘年之交在痛快的交流了兩天後,不顧已經臨近新年,直接投入到了時鐘的研製中。
其實此時西方的原始鐘錶已經傳到了大明,但是只有很少的人見到,見到的人又不認識上面的洋文也就是阿拉伯數字和羅馬字母,所以沒有傳開。
徐光啟精通天文曆法,對渾天儀等器械結構都很清楚,對宋朝的水運儀象台也有過研究。在聽完趙永泰的原理結構闡述後,結合自己的經驗對趙永泰提出的機構進行細化,然後由工匠製作出來進行試驗。精工坊的設備、工具讓徐光啟很是感歎了一番,不過此時全情投入到了時鐘的研製中,暫時沒有時間和心情對這些器械進行研究。
徐光啟的到來開啟了中國天主教會教友和歐洲耶穌會傳教士進入台州的大門。隨後,經過徐光啟的邀請,大量的中國天主教徒和耶穌會傳教士來到台州,這個讓他們驚奇的地方。這些人都是這個時代中國的自然科學倡導者和先驅。
為了加大對這些人的吸引力度,趙永泰提請董事會批准在台州城外修建一座大型教堂,並同時其在台州傳教。當然,這個對朝廷是保密的,至少對北京是保密的。
聽到這個消息後,徐光啟立刻給天主教中國總會寫信說明了這個情況,並介紹了台州的所見所聞,邀請各位教友及傳教士前來。
徐光啟所介紹的台州的情況對天主教中國教徒們產生了莫大的吸引力,也讓耶穌會傳教士看到了在這個古老的東方帝國大量傳教的希望。傳教士們一方面派出了大量的教徒前往台州,一方面寫信給梵蒂岡,大教堂需要教會任命一位主教。
大教堂對天主教會的誘惑力過了趙永泰的預計。因為徐光啟的信件趙永泰要求加急,所以教會在一月底就收到了。而教會派出的第一批人員在三月中就到了台州,而此時趙永泰和徐光啟還在與時鐘搏鬥著。他已經忘記了這個事情,因為在他看來,教會應該會先與梵蒂岡聯繫,然後再派出人員,怎麼的也要到六月以後去了。
這次帶隊而來的是鄧玉函,他甚至已經辭去了在北京的司職。在徐光啟的推薦下,鄧玉函也加入了時鐘的研製中。鄧玉函是一位出色的機械師,而且在歐洲就已經接觸過時鐘,雖然趙永泰他們製作的更複雜些,但基本的機構是差不多的。他的加入使得時鐘的研製度大為提高,在四月中即完成了樣機的製作。
當鄧玉函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趙永泰他們所遇到的一些難題後,鄧玉函就現趙永泰經常用一種餓狼般的眼神瞅他,讓他心裡一陣毛,不知道怎麼惹到了這位據說在這裡擁有很高地位的孩子。他現在已經知道正是這個孩子承諾並有足夠的能力實現為他們建造教堂,並允許他們在這裡傳教。因此趙永泰在他眼裡甚至比大明的皇子還要尊貴,大明的皇子也不能跟他們承諾為他們建造教堂。趙永泰的眼神讓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地對應,深怕惹惱了趙永泰讓教會上下都無比重視的大教堂突然不翼而飛。在大明呆了不短時間的他很明白,很多事情一些人只要一句話就可以徹底改變這件事的走向。更何況這件事的起者就是趙永泰本人,在台州呆了一段時間,他已經深深瞭解到這個少年在這裡崇高的地位。甚至如果這個少年願意的話,他們可以很快地在這裡展出大量信徒。
為此他還特意詢問了徐光啟,當然徐光啟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他至少可以肯定趙永泰沒有惡意,因為趙永泰現在還專門為他們安排了一個獨院居住。要知道現在台州城內的房價之高已經過了杭州,直追南京,在城內擁有一個獨院無一不是大富之家。同時在他看來,趙永泰本身的能力已經非常強了,趙永泰對教會和傳教士的善意應該是出於同樣的研究興趣,而不會對傳教士非常的看重,所以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
鄧玉函不知道,此時他在趙永泰眼中已經從洋人變成了人才,並決定一定要將他留在台州,甚至有必要的話趙永泰不惜威脅教會任命他為新教堂的主教。趙永泰有限的歷史知識讓他一開始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牛人,只是想著什麼湯若望啊,南懷仁什麼的,都是被後世鋪天蓋地的清宮戲害的。
其實台州寬敞的街道,奔馳的馬車也讓幾位傳教士非常吃驚和著迷,這裡讓他們感覺多了一些家鄉的氣息。當然,這裡比他們家鄉的小城鎮繁華了許多。此時台州的外城牆已經完成,寬敞的馬路,奔馳的馬車確實讓人覺得這裡不太像是大明的城市。要知道此時南京城裡只有少量的馬車,大街上還是轎子橫行。而在台州,是絕對看不見轎子的,坐著轎子你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家裡沒輛馬車你都不好意思告訴別人自家是大戶。所以大街上看見的人要嘛是走路,要嘛坐著馬車。
同時合興泰各個工坊的設備和實驗工具也讓他們非常喜歡,這裡的度量精度比歐洲還高,可以讓他們做一些以前無法完成的試驗。趙永泰在承諾大教堂的時候也提出了條件:所有傳教士和教徒必須在台州工坊、學堂、書院獲得任職,任何無法在上述地方獲得任職的教會人員將被驅逐。得了好處總要有相應的付出。這也是為了杜絕教會派出一些純粹的傳教人員過來,在後世聽到的那些教會醜聞趙永泰可不想在自己的地盤上出現。獲得任職的教士除了傳教還要為商行工作,也就沒有時間去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而且這種人往往更多的興趣是在學術研究上。
在與教會達成了基本協議之後,趙永泰又提出:如果中國教會能將梵蒂岡宗教裁判所判定的異端學說者弄到大明來,他就會為教會提供部分展資金,資金數量以送來的人數核定。在這個時代,雖然大明沒有限制教會人員傳教,但他們展信徒還是很緩慢。教會資金除了少量的教徒捐獻,主要還是往來船隻的貨物貿易以及梵蒂岡的部分支持。相比於歐洲教會的富有,他們可以說是相當貧困。但他們既然選擇遠渡叢洋來到東方宣揚主的福音,則都是具有較高品德和毅力的人。當然,他們也不會拒絕有人給他們提供大量的展資金,這樣他們可以更好的展教徒,宣揚主的福音。而趙永泰所承諾的數字又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而且他們大多都算是半個科研人員,對那些異端學說者也抱有一些同情。因此,天主教中國教會同意了趙永泰的提議,開始了長達百年的異端學說者東輸行動,也被後世稱為科學大拯救行動。對於梵蒂岡來說,他們之所以要處死這些異端學說者,無非是為了穩固他們的宗教統治。現在既然有人花大價錢來要走這些麻煩,他們也樂意這麼做。甚至到了後來,他們還加大了對異端學說者的搜索範圍和審定標準,以便能夠向東方輸送更多的人換取更多的財富。
可以說台州天主教會為以後台州的展做出了重大貢獻,也為大明自然科學的展做出了重大貢獻。有了趙永泰的支持,天主教很快就成為了台州及附近地區最大的宗教,甚至在相當長的時間裡壓制了天台山佛教禪宗的展,使得禪宗不得不修改自己的教義來迎合台州百姓的需求。
在趙永泰看來,時鐘的研製成功除了計時方便外,最大的好處是大幅提升了工坊的傳動、制動技術,為以後的大型機械研製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不過在商行看來,時鐘無疑是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最好詮釋。一個普通時鐘就要上千兩,豪華型的一萬兩都打不住,就這樣還被富豪們瘋搶。看得商行董事們也一陣瞠目結舌,大為後悔:價格定得太便宜了啊!
崇禎元年四月十一日,南贛(今江西省南部)生暴動並攻破安遠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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