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兩米高的大鐘將聶雲罩在了下面,聽不到裡面的一絲動靜,蒲牢開心地坐在鍾上,哈哈地笑著,好似得了一百分的孩子。
林宇一抹額頭上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表情沉默。
一團黑霧飄到林宇的肩頭,幻化作一隻小黑貓,依舊慵懶的偎在林宇的臉頰邊。由於已經學會了和陶俑建立聯繫,所以林宇知道了阿虎,也就是狴犴的能力,『所謂貓有九條命,狴犴從開始弱小的黑貓,經歷岩漿焚身後,涅槃成插翅黑虎,如今再次險些喪命,便又進化成了邪骨狴犴,九次死亡,可以讓阿虎獲得九次新生,九轉輪迴,越強大!』
一場完勝,但是林宇沒有絲毫的開心。
「林兄弟!好厲害!!」格迪斯大步跑了過來,豎起大拇指。
林宇緩緩地轉過頭,卻是沒有吭聲。
現在該怎麼辦?林宇問自己,如果將阿龍和聶雲放走,一旦至尊天龍得知了這次事情,林宇恐怕每天都要活得提心吊膽了,難道……要殺了他們?
林宇有些不知所措,決不能殺,這是林宇的底線,但是不殺的話,絕對是個天大的麻煩。
蒲牢一眼看出了林宇的心思,臉上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這個時候可不能心軟啊。」
「呼……」林宇歎了口氣,顫動著嘴唇,「放了。」
蒲牢愣住了,就連阿虎都愣住了。
「這個鐘可以把人震暈對吧,把他弄暈了,我們離開。」林宇對蒲牢說道。
「……」蒲牢瞇著眼睛,「仁慈是會招來禍端的,我們搶了人家的影珠!」
林宇抬起右手,一道橘色的光芒飄到他的手上,凝聚成一顆珠子,林宇輕輕合上手,抬頭看向蒲牢,「如果他們想來拿的話,我絕無二話,只要殺了我!」
這一刻,林宇的身上散出絲絲霸氣,蒲牢、阿虎、格迪斯還有子桑雪都看向這個不知是自信還是自負的男孩,但是無論怎樣,這樣的神情都不是一個十六歲男孩該有的威嚴。
「唉……」蒲牢輕歎一聲,從鍾上跳了下來,伸手虛空一握,一柄鯨頭鼓槌落在了手上,「把耳朵摀住。」
「鐺!!!!!!!」
鯨頭鼓槌砸在大鐘上面,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然後又是一錘。蒲牢的手停在半空,如果再敲下一錘的話,困在裡面的聶雲就會被震出魂魄,死定了,但是依舊和林宇意識相連的蒲牢卻是拗不過林宇。
最後看了一眼依舊呆滯的阿龍,林宇的臉上更是佈滿了陰霾,的確,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林宇不去搶奪別人的影珠,只怕自己會後悔半生,只能怪這阿龍不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
推開屋子的大門,外面冷冽的寒風風吹來,林宇像是經過了一次洗禮,感覺世界都變了。這裡雖然偏僻,但是由於剛剛的巨響,依舊引來了很多的圍觀百姓,看到有人出來了,百姓們紛紛退後。
一個子桑雪,一個影珠時間,林宇頗感壓力巨大,草木皆兵,不禁往人群中多看了幾眼。
沒敢回去工會,林宇三人到街角一個冷清的驛站買了馬匹,決定立刻到長武國去,算是逃難吧。
子桑雪算是同路,畢竟是一起共患難過,而現在子桑雪的處境又實在是有些危險,畢竟那樣的大家族,出了這等醜聞,只怕死都是輕的了。
而林宇現在所想的,是格迪斯的處境,剛剛已經和很多傭兵鬧翻了,而且只怕由於林宇身上的麻煩而波及到格迪斯,所以林宇試探性地問了他一句,是否要一起離開。
格迪斯聽後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林宇會這樣為他著想,「呵呵,林兄弟,我還要留在這裡,也順便看看你惹下了多大的麻煩,那天說不定你就被懸賞了,哥哥我會去捉你哦,盡量跑遠點!」格迪斯的一隻大手拍在了林宇的肩上,「心裡不用難受,哪個大型傭兵團裡沒點貓膩,這樣的地主老財就應該打劫!仗著後台硬就目中無人,敢跟他們結仇,你也是曠古爍今了!」
林宇實在不知道這話算不算是在安慰自己,「那你一定要小心些。」
「哈哈,放心吧,好歹在這裡混了十幾年,還能找不到活路?」格迪斯嘿嘿笑道,臉上沒有一絲憂愁之色。
「好,有緣再見。」說完,林宇和子桑雪紛紛跨上馬,絕塵而去。此時已是夕陽漫天,落日的餘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望著遠去的駿馬,格迪斯憨笑的臉孔忽然冰冷下來。
一馬當先的林宇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縈繞心頭,就像一團解不開的麻繩,讓林宇很不自在。
自從離開冬梅村,林宇在大青鎮中了武劍辰的化屍粉之毒開始,僅僅為了求藥,便是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雖然有些是不情願的,但也都讓自己獲得了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成長。
紅鳳城,解開身上的毒之後呢,該去哪裡?回去閃靈嗎?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那裡有豪邁的沈天覺,調皮的小溪,刀子嘴的閻老,害羞的龍離。但是林宇總覺得那並不是自己的歸宿,路,還是在前方,也許永遠沒有盡頭……
林宇放慢了度,對子桑雪說道,「有什麼打算?你想回去看你的未婚夫,正好也是去百里家,我此行的目的也是那裡,但你現在身價是五千兩,我覺得把你綁回去對我比較合適。」
子桑雪的臉上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你變了。」
林宇一愣,急忙問道,「好似我們才認識一天而已,你怎麼知道我從前是什麼樣子?」
「呵呵。」子桑雪嬌笑一聲,「我娘說這話對哪個男人說了都會讓他當時愣住,看來是真的。」
林宇的臉上頓時出現三道黑線,「你娘還真是厲害啊,有空得見見。」
「哼!」子桑雪道,「不過你真的是變了,雖然只有一天時間,但我可是見證了你的轉變。」
林宇仔細品味著子桑雪的話,自己真的變了嗎?變了就變了吧,人不都是在變的嘛。
「我覺得你還是比較聰明的,應該知道自己的立場。」林宇立刻轉移了話題,「這樣吧,我知道你也不是個窮人,如果你付我五千兩銀子,我就當任務把你送回去。」
子桑雪的臉色刷地暗了下來,「你果然是變了。」
「那就這麼定了,錢我不著急要,但是你得一切聽從我的安排,不論讓你做什麼……」林宇的臉上露出少有的邪惡之色。
子桑雪感覺像是被人調戲了一般,臉上火辣辣的,反手就要抽出青芒劍,報廢了眼前這個嘴裡不乾淨的傢伙。
林宇見狀立刻策馬飛奔,而子桑雪依舊不肯饒恕,一路追來,兩個的身影被夕陽的光輝鍍上了一層金邊,顯得格外耀眼。
從楚國的邊境,天藍小鎮前往長武國,要穿越一片廣闊的草原,因為連年的戰爭,無數的靈魂飄蕩在這裡,所以又被成為燃燒草原,意味燃燒生命之地,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破舊的戰場和鎧甲兵器。白天還好,兩人打打鬧鬧的時間飛逝,頗為悠哉,如今到了晚上,整個草原都顯出死一般的寂靜,就連草吹來的風都有種陰森森的味道,讓子桑雪不寒而慄,緊貼在林宇的身邊,由於走得太近,兩匹馬險些互相絆到。
「喂,有這麼害怕嗎?」林宇回想起在大雁山那熔岩山洞中的場景,那可是白花花的骷髏架子擺在眼前啊,而且還沒辦法逃跑,跟那比起來,如今這環境根本是天堂。
「我是個女孩子啊!怎麼可能不害怕,你難道就沒有點憐香惜玉的品質嗎?」子桑雪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那你要我怎麼辦?」林宇無奈地說道。
子桑雪想了想,勒住了胯下的馬,跳了下來,纖細的美腿一觸到地面,子桑雪便是打了個寒戰,左右望去,一望無際的草原,足有半人高的牧草讓子桑雪總覺得下面有什麼東西,好似下一秒就要撲出來一般。
林宇正等著子桑雪下面的動作,忽然感覺馬鞍上面一緊,其實林宇學會騎馬沒有多久,這一下險些將林宇拽下馬去,好不容易抱住了馬的脖子,但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向四周看去,竟是沒有了子桑雪的身影,正再遲疑的林宇緩緩直起腰來,卻感覺身後好似有什麼東西抵住了自己的背,而且還軟軟的……
「啊!!不要再往後靠了!!」林宇的身後傳來一聲嬌喝,同時還有一雙手將自己猛的向前退去,毫無防備的林宇啃了一嘴的馬鬃,這時才知道自己剛剛抵到了什麼……昨晚在浴室走廊中的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子桑雪的身材還真是嬌好啊……
就這樣,林宇只好一隻手牽著另外一匹馬,但是度不由得慢了下來,這一晚上都這麼走的話,至少要耽誤兩三個時辰,而且被子桑雪用手頂著,林宇只能彎著腰騎馬十分彆扭。
好在沒多久以後,子桑雪便睡著了,那柔軟的胸部又一次貼在了林宇的身上,讓林宇頓時感覺好似過點一般,不禁熱血澎湃。
馬兒踱步走過一片廢墟,林宇看出,那裡可能是一個臨時搭建的要塞,不知裡面被困著多少個士兵的靈魂。
在臨走的時候,格迪斯和林宇說過,燃燒草原上擁有長武國和楚國各自的駐紮軍隊,但是都被稱為燃燒軍,因為被『放逐』到這裡的士兵,都是那些得罪了上級或是死心眼的彆扭傢伙,只怕所有的生命都會在這裡被燃燒乾淨。而在這草原之中,有兩座十分隱蔽的堡壘,兩方燃燒軍每天都會廝殺,這看似平靜的草原上,其實時時刻刻都在上演著死亡遊戲,所以橫跨草原還是要時刻警惕著,不然一旦被當做了敵軍,燃燒軍可不是吃素的。
滿目的殘垣斷壁,風中飄搖的腐爛旗幟已經看不出圖案,不難想像當年的浴血廝殺。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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