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街之上
錘子扛著雷霆之怒,身穿無畏甲,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
無畏甲反射的陽光,映花了人的雙眼,那新奇且充滿了視覺衝擊力的鎧甲造型,立即引起了無數民眾的圍觀。
一直沒看出來,錘子這個表面憨厚的老實人,骨子裡竟也是悶騷型的男人。
他看上去非常享受被人圍觀,追捧的感覺,拿著雷霆之怒一路上不停的擺造型,炫耀。
霍子候也由他去了。
這點囂張的本錢,他霍子候還是有的,誰要不服,儘管拉開架勢來就是了。
當年,霍子候的老爸霍去病功成名就之前,幹過的囂張事情和荒唐事情數都數不清楚,人稱長安小霸王。
少年人兒,不張揚一點,囂張一點,如何算的上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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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張揚啊……」長安的某個酒樓之上,李廣利把腦袋輕輕探出窗外,遠遠的就看到了霍子候的馬車從街道上駛過,冠軍候的旗幟,在馬車之上迎風飄揚,除此之外,李廣利的眼中就只剩下了錘子身上鎧甲反射出來的那些耀眼奪目的光芒。
「不過,冠軍候確實有囂張的本錢!」李廣利微笑著將窗戶關上,然後轉過身子,看向正一臉笑容的巴結著他的一個中年男人。
「好了,田先生,蒙您盛情招待,廣利實在誠惶誠恐,無以為報,唯盡心盡力,完成君之托付,以謝君恩!」李廣利非常客氣的說道,語氣也顯得非常真誠。
他當然有理由很真誠了。
因為眼前這個田姓男子,剛剛送給了他黃金三千斤!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即使身為外戚成員,三千斤黃金對於李廣利來說,依然是一個天文數字。
甚至,很可能是他這輩子的最大一筆收入。
有了這筆財富,他李家就可以招兵買馬,擴充起在朝堂中的勢力。進而與衛霍爭鋒,甚至取而代之!
況且,對方還答應,一旦事成,還會重謝!
對於對方的承諾,李廣利毫不懷疑。
因為,對方姓田。
田杜這兩個姓氏,在關中地區名聲顯赫,特別是田家,是做高利貸生意的,所謂利滾利,驢打滾,這幾十年來,田家的財富早就達到了一個外人根本無法猜測的高度。
三千斤黃金,對於大多數大漢公侯來說,毫無疑問,就是被家產全部賣掉很可能也湊不起來的天文數字。
可是田家,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來出來。
不僅僅如此,李廣利還瞭解到,這些日子以來,田家的人到處奔走,遊說一切他們可以遊說到的帝國權貴。
就連太子據的工作,他們都做的相當到位。
包括太子據的太子妃史良娣的家族的關係都被他們打通了。
果真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何必呢!」李廣利摸了摸手心,他心中也感到非常好笑。對方拜託他卻辦的事情,是要請求他遊說他的姐姐,當今天子劉徹的寵妃李姬,專門撿的壞處和新任大農令兼搜粟都尉桑弘羊的壞話給天子聽。
可問題的關鍵卻是,告緡令出現的根源,就是這幫吝嗇的商人,捨不得向天子劉徹意思意思,支援一點軍費。
沒有軍費的劉徹非常生氣,於是就開始對商人徵收重稅。
可是,這幫傢伙卻想方設法的偷稅漏稅。
於是,沒有辦法的劉徹才頒佈告緡令,狠狠的打擊這幫只顧自己不顧國家的商人。
若這些商人早一點大方起來,別說告緡令了,當今天子高興之餘,可能還會放鬆對他們進入鹽鐵業的監控。
「不過,若非如此,我到那裡去得這筆巨額財富?」李廣利想到這裡,也感激起這幫商人的吝嗇了。
「今日時候已經不早了,鄙人府上還有些瑣事,若君沒有其他的事情,那麼鄙人就先告辭了!」李廣利微微作了一揖,告辭而去。
等李廣利離開,那個方纔還滿臉笑容的田姓男子的臉上,立刻浮現了苦笑的神色。
「原來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最貪婪的莫過於我們這些高利貸商人,可誰成想,這些做官的更狠!」田姓男子心有餘悸的感歎道。
「三千斤黃金啊,我們田家,用盡一切手段,強取豪奪,數年都未必可以賺回來……」
「不過,只要能夠取消,把那個該死的桑弘羊送上斷頭台,這一切就值得了,若能夠讓朝廷重新解除江湖山澤的禁令,那就更好了!」
在大漢國歷史上,太祖劉邦曾經親自下詔書,明文確認了允許百姓自由開礦,自由買賣的權利。
在那個時期,商人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所謂限制他們的戶籍政策,頂多是限制了他們向官場經營而已。
在其他方面,完全沒有影響。
那時候,是商人的黃金時代,大漢帝國的商界興旺達。
太宗皇帝時期,太宗採納晁錯的建議,向商人們出售關內侯之下的爵位,一年之內,就賣出了數以萬計的爵位,少府登記爵位的官員的手都忙到抽筋。
而作為取得爵位的代價,商人們運來的粟米,在一個月之內就把邊郡的軍糧倉庫填滿。
可惜,那個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現在,告緡令之下,能夠生存下來,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再命人去準備兩千斤黃金……」田姓男子回過頭對一直跟隨著他左右的老家丞吩咐道:「去給任,卓兩位公子送去,讓他們務必將這兩千斤黃金送到冠軍候手中!」
「我就不相信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是黃金都解決不了的!」田姓男子下定決心道:「兩千斤不行就三千,三千不行就五千,冠軍候,必須站到我們這邊……冠軍候支持我們,就意味著大將軍衛青,也會支持我們!」
「另外,再托人去南陽,拜託南陽的楊世兄,務必要爭取到南陽大姓汲氏的支持……」田姓男子堅毅的吩咐道:「汲氏的頂樑柱汲黯雖然不在了,但汲家世代與朝中貴人聯姻,汲黯的兒子就娶了隴右李氏女為妻,而隴右李氏的另外一女,現在頗得太子喜愛……且,當朝太子太傅卜式的老家也是南陽的,這個工作也要做到位,我想,卜式乃商人出身,應該也會支持我們的!」
這些大漢盤根錯節的相互聯姻關係,就是一般的大漢貴族都不大清楚,可這個田姓男子卻一清二楚,看的出來,他確實下了不少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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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長安,大農令官邸。
剛剛上任大農令,終於醜媳婦熬成婆,躋身進大漢帝國最高決策圈,成為三公九卿之一的桑弘羊,端坐於自己的官邸衙門正座之上。
來自大漢帝國各個鹽鐵專營地的鹽鐵官員,一一坐他左右兩側。
人人表情肅穆,嚴正以待。
事關生死存亡,切身利益,由不得他們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注意。
「諸君,形勢不妙啊……」桑弘羊那雙精明的眼睛中也顯露了一些謹慎,自他豈商從官以來,終於遇到了最大的挑戰。
這些天,桑弘羊明顯的感覺到了,其他部門的官員看自己的眼神已經變了。
在這之前,這些官員用過同樣的眼神看過顏異,看過張湯,看過李蔡,看過主父偃。
這意味著,風向變了,有人要孤立他桑弘羊,最終打倒他。
桑弘羊當然不傻,他收到了風聲,那些有錢有到麻木的商人,終於再也忍不了他了。
那些商人,想要把他以及他一手經營,展起來的鹽鐵系統全部打到,然後再在他們的屍體上踩上一萬腳。
儒家那幫書獃子,也不知道什麼瘋,跟著這幫商人一起鬧騰起來。
下個月月初的大朝,相信就會是最終的決戰。
雖然桑弘羊相信,天子劉徹會站在自己這邊,毫無保留的支持自己。
然,前車之鑒,不得不防啊。
當年張湯,不也是深得聖眷,可是一朝被人圍攻,最終還不是落得一個自殺的下場?
在政治上面,有一個原則,叫做眾怒難犯。
即使是天子,也需要爭取文武百官的支持與團結。
為了維護百官的團結,維持穩定,大漢天子是不會在乎犧牲掉一個大臣的,頂多事後幫他桑弘羊找回公道,把那些帶頭鬧事的傢伙送到九泉之下來陪他桑某人。
就像先帝對晁錯干的那樣,就像,當今天子對張湯那樣。
可是這樣的結果,桑弘羊絕對絕對不會想要!
所以,他才在得到風聲之後,立刻就召回了所有外派在各地的鹽鐵官員,命令他們帶上全部的鹽鐵收入,趕來長安。
你們商人不是很有錢嗎?
那我們就來比劃比劃,看看誰的財富更多!
你們只能賄賂大臣,外戚,我直接賄賂天子!
事關生死存亡,鹽鐵官員系統空前的團結起來,許多鹽鐵官員甚至變賣家產,帶上全家積蓄趕來了長安。
因為,他們這個系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桑弘羊這個頂樑柱一旦倒了,他們將會失去最大的依靠,休想再在鹽鐵官的位置上呆下去了!
「我等誓死團結一致,共渡時艱!」左右鹽鐵官員轟然應諾.
「好!」桑弘羊站起身來,他明白,這個時候一鼓作氣,奮向前的氣勢絕對不能丟!
「諸君,我等齊心協力,必定可渡過這次難關!」桑弘羊舉起酒樽道:「諸君,我們從今天開始,各司其職,君等迅詳細的計算出去歲鹽鐵收入,下月大朝,本官就當朝將鹽鐵收入奉獻給天子,讓天下人看看,我們鹽鐵官的能力和手段!」
「諾!」眾人齊聲應和:「職等必鞠躬盡瘁,以報大人知遇之恩!」
「今天晚上,本官就去拜訪大將軍衛青,冠軍候霍嬗,只要這兩位支持我等,甚至,這兩位只需要中立,那麼,這一次,那些商人必定一敗塗地,血本無歸!」桑弘羊非常自信的道。
確實,衛霍外戚集團,是大漢朝堂中最強大的政治勢力,最可怕的是這個龐大的集團,還是有著軍隊為依仗,手裡面拿著槍桿子。
衛霍聯手,足夠影響帝國的一切政策與決議。
只是,冠軍候年少,未到成年之歲,向來不參與什麼國家大事,要參與也是悄悄的,不讓人知道。
至於大將軍衛青,從來是一個老好人。
只要別人不主動侵犯他,他一般也懶得去管別人打生打死,自己獨自一人穩坐釣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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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悶∼收藏一直只降不升,實在讓我感覺很難受啊,現在降到了348o,昨天還有3485捏∼∼∼∼
恩,鋪墊基本上完成了。
寫完桑弘羊跟商人的戰爭,基本上就完成了前期的鋪墊。
霍子候要做將軍了。
我計劃把主角的第一戰的目標選擇在大宛。
征服大宛,獲取汗血寶馬,從中亞逼近匈奴的西域勢力,開闢出第二戰場,大約就是這麼一個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