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侯很快表現的就跟一個正常的小孩子一樣,把才纔的事情忘個一乾二淨.
對陳掌催促道:「陳祖父,子侯要吃烤牛肉,放了胡椒的那種!」
此時,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香料花椒已經進入了宮廷貴族的調料單中,人們稱這種辛辣的調料為胡椒。
物以稀為貴,此時胡椒毫無疑問是只要少數貴族才吃的起的奢侈調料。
「好!好!」陳也笑呵呵的站起身來,道:「陳祖父這就給子侯去做!」
「好耶!」陳掌幾個孫子一聽今天可以吃到放了胡椒的烤牛肉,一個個嘴中口水直流,拍著手叫好。
看樣子,即使是以陳家這種跟皇室沾親帶故的貴戚家族,胡椒也不是經常可以吃到。
「對了,子侯,你這次跟陛下去泰山封禪,有沒有見到神仙啊?」陳家長孫陳亮湊過來對霍子侯問道。
「呵呵……」霍子侯搖搖頭,並不回答。
「亮兒穩重一點!」他老爸陳中雲連忙呵斥道。這種事情,豈是臣子所可以問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陳中雲垂下了頭,本來他還打算拜託霍子侯在天子面前說些好話,把這個兒子弄到天子身邊去封個郎官,好為將來打算。
現在看著兒子這樣不穩重,陳中雲徹底的放棄了那個打算。
伴君如伴虎,天子身邊,容不得懈怠,陳中雲知道,若是在天子面前,他兒子也這樣說話不經過考慮,那麼遲早要禍及家人。
「做個田舍翁也不錯……」陳中雲看著霍子侯,心中也放鬆了:「何必強求一定要做官呢?我們陳家緊緊跟著子侯就是了,反正天塌下來,還有子侯撐著!」
便徹底放棄了為子侄謀求官職的打算。
這樣一想,陳中雲頓時現自己的心態變得非常好了。無慾無求,心靜自然涼,便連說話也變得輕快了許多。
「老主母安!」這時候霍忠忽然急匆匆的進來,先是給衛少兒問了一句問安,然後皺著眉頭對霍子侯說:「少主,常侍郎來找您來了,看樣子是有什麼急事求您,不知道您是不是?」
「常融?」霍子侯搖了搖頭,嘀咕一句:「他有什麼事情找我?」
一般情況下,常融跟霍子侯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老死不相往求。
沒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情,那個傢伙應該是不可能拉下面子過來求霍子侯的。
「不知道……」霍忠也感到很奇怪:「不過看侍郎的樣子,老奴以為少主還是去見一見的好,許是出現了什麼大事!」
「嗯!」霍子侯點點頭。
便起身對衛少兒道:「祖母大人,嬗兒去去就來!」
「去吧……公事要緊,祖母能看到嬗兒就很高興了!」衛少兒雖然有些不樂意被人打擾自己享受天倫之樂,但還是勉強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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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客廳。
常融就像燒紅的鐵板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不時把腦袋朝屋裡面看,臉上六神無主,嘴中念叨有詞:「冠軍侯,我的都尉大人,您老人家快些來吧……」
老實說,若非今天忽然知道了那個事情,常融是打死也不願意來求霍子侯的。
常融一向覺得,雖然自個是宦官,外朝內朝的人都用有色眼鏡來看他。但,他常融常侍郎,那也是國朝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高高在上的大太監。
別人看不起他,他還看不起別人呢!
一般的三公九卿,見他常侍郎,還不得恭謹的問安,獻上珍寶?
但今天,當他知道了那個事情之後,他覺得打死也得來見霍子侯了,要不,天子知道了以後,指不定他得遭多大罪!
當常融第n次從坐位上站起來,朝裡面看的時候,他的眼睛終於看到了霍子侯。
「哎呀!君侯大人,都尉大人,您這次一定要拉奴婢一把啊!」霍子侯剛出現在走廊中,常融就跑了上去,可憐兮兮的就要跪下,對霍子侯幾乎是用哀求到極點的語氣道。
「侍郎快快請起!」霍子侯那裡敢受這個傢伙一跪?李禹前車之鑒,可還不遠!趕緊扶起他問道:「侍郎別急,有什麼事情,進屋再說!」
「恩……」常融見到霍子侯並未對他有什麼冷言冷語,也更未有什麼看不起的神色以及其他鄙夷的目光,頓時心中大感溫暖,心道:「看樣子,冠軍侯還是看得起我常某人的嘛……好!我常融也不是什麼忘恩負義的傢伙,只要冠軍侯這次能幫我,那麼下次,我常融定湧泉相報!」
進了客廳,霍子侯讓小蠶豆把門窗關上,然後才好奇的問道:「常侍郎,究竟何事,您慢慢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君侯大人啊……」常融苦著臉,一臉沮喪的道:「您是不知道哇,壽宮的那位大師他……他……」
「壽宮中那位大師那怎麼了?」霍子侯一聽,記憶中的某些敏感的東西頓時受到刺激,一下甦醒了過來,他也像被針紮了一樣跳了起來,緊張的看向常融問道。
記憶中的事情一一出現了。
壽宮那位,大漢宮廷中最隱秘的存在,一般的大臣,壓根連壽宮都沒聽說過,能知道這個人的,全部都是當今天子身邊最親密,最貼己的大臣侍從和形影不離,記載天子言行與起居的史官。
即使是霍子侯,對他也所知甚少。
只知道這個人住在天子為他專門蓋的壽宮之中,專門為天子祈求上天賜福,以得長生之道。
這個人非常非常的神秘,他常年住在壽宮中,藏在帷帳之內,輕易不露面。
記憶中,霍子侯就經常跟隨天子去壽宮問那位大師一些關於神仙的事情,現在想想,那個人即使是在現代,也是一教主級別的神棍,忽悠大師,心理專家。
他把壽宮佈置的異常神秘,自己藏在帷帳中,有的時候,壽宮中還會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那些聲音忽遠忽近,就好像一個人在瞬息中移動了幾十丈之遠一般。
那些聲音說話的時候,也完全沒有規律,有時候是晚上,有時候是白天。
但通常,整個壽宮是安安靜靜的,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在壽宮,只供奉了一位神仙,那就是最高天帝太一神。而天子劉徹似乎也認定,壽宮中那位乃是太一神在俗世的代表,經常向之請求讓他幫自己向太一神祈福,以得到神祐。
每次詢問之後,那位都不會說話,只是讓一個童子,把一塊寫了有奇怪圖案和一些誇張的字,揉捏在一起的布帛送出來給天子劉徹看。
老實說,霍子侯實在不知那些圖案與亂七八糟的字,到底是個意思,有什麼用。
但是不怕,當今天子劉徹想像力乎常人,他每次都能夠從那些外人根本看不懂的東西上找到自己的答案,然後心滿意足的離開。還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命名為,專門命人好生收藏起來。
而壽宮中的那位,即使是在霍子侯現在來看,也完全不明白,他搞那些神神秘秘的東西想要幹什麼?
他一不為自己謀求富貴,二不干涉朝政,甚至就連出現在人前,他也不樂意!
他似乎就滿足於住在壽宮中,享受天子的尊崇,有事就給天子當當心理醫生,安慰安慰,沒事就一個人躲在帷帳中,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天子劉徹賞給他黃金。
通常天子劉徹前腳剛走,後腳,他就把黃金給搬到壽宮外面,誰愛要誰要。
天子劉徹賞賜給他美人,他卻讓美人去擦拭太一神的神像,完了,就讓美人回去。
天子劉徹曾經打算封他為侯,他卻反問,公侯利祿與他有用?
這樣一個不要錢,不要女人,不要爵位的方士,在天子劉徹看來,簡直就是一個真正的世外高人,有真正的仙人風範。
於是信任尊崇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現在朝中方士們最得寵的那位公孫卿,根本不要在這位面前顯擺。
甚至可以說,即使是霍子侯,也沒那位對天子的影響力大。
「難道說這位寂寞了十幾年,終於耐不住了,想要威了?」霍子侯非常疑惑:「不過不像啊,以那位的性格,想要出名,想要爵位,早就得到了!」
「壽宮那位大師他死了!」常融哭喪著臉道:「上個月壽宮中的童子進去打掃房間的時候,現大師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伸手一摸,身體都涼了……」
常融說:「下面的奴才那裡敢把這個事情跟陛下說啊,一個個都瞞著,現在眼看著陛下回來了,說不準哪天就要去見那位大師,這下,知道瞞不住了,才來跟奴婢說……」
「那些奴才可把奴婢我害死了!」常融一臉無助的道:「他們掉了腦袋不要緊,可連累奴婢也要掉腦袋啊!」
「君侯大人,這次只有您才可以救奴婢的一條賤命了啊……」常融說著就又要跪下來哀求:「只有您才可以在陛下面前幫奴婢說話啊!君侯大人,奴婢知道,以前奴婢是得罪過您,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幫奴婢這一回吧!」
「侍郎萬勿這樣說!」霍子侯趕緊拉起常融道:「同殿為臣,伺候陛下,那裡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事情……」
「這件事情容我想想,明天定給侍郎一個說法!」霍子侯安慰道。
其實,他也覺得很沒轍啊。常融這次擺明了被下面的太監陰了一把。
身為天子身邊最得寵,身份最高的大太監,這一次壽宮那位出事,常融卻沒稟報天子,儘管常融先前也並不知道,但無論如何,當今天子劉徹在暴怒與極度失望之下,常融一個欺君瀆職是跑不掉的!
在這件事情上,狡辯是沒有用的,推脫是不可能的。
身為總管所有宮廷太監的大太監,常融沒罪,誰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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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壽宮那位方士,史書上確有其人,封禪書中有記載。算是方士中很奇葩的一個了。但是史書並未記載他什麼時候掛掉的……我這裡是劇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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