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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那兩個大漢中的一個,見霍子侯似乎來頭不小,喝道:「這是我等的家事,外人管不了!小孩子一邊玩去,別妨礙我們……」
臨了,他還得意的道:「誰都管不了,看到沒,長安市令,早知道這事情,但他就是不來!」
這話,他不是對霍子侯說的,而是對周圍面帶期待的人說的。
「有意思!」霍子侯看著他,笑嘻嘻的說道:「真的管不了嗎?」
「笑死我了!」霍子侯看向圍觀的眾人道:「諸位都聽見了吧,方才此人說,是不是這話?」
「沒錯!」人群轟然叫道,此時戰國時期留下來的豪俠之風仍然存在於民間,要不,當今天子也不用費那麼多力氣去查禁民間的遊俠了。
「別管閒事!」一個中年婦女從院子中走出來,她見到霍子侯小小年紀,竟然就敢插手她的事情,不禁大怒,插腰罵道:「小孩子,別給自己惹禍!」
「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給自己惹禍了?」霍子侯感覺有意思了,像今天這種事情,在現代他也就只能網絡上聽說聽說而已,親臨其境,加上自己的身份,他感覺實在太歡樂了。
走到那雖然還在抽泣,但見到有人出手,明顯鎮定了許多的女子面前。
霍子侯朝那女子一揖,輕聲問道:「您是終先生的家屬嗎?」
「奴是終大人的小妾……」那女子把凌亂的頭微微整理一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把抱在懷中的小女孩放到地上,朝霍子侯一禮道:「這位貴人認識奴的夫君?」
霍子侯伸手捏了捏那小女孩有些饑黃的小臉,道:「終先生與我曾有一面之緣,在下對先生的高風亮節,佩服的緊呢!」
「屁的小妾!」那中年婦人潑道:「我家叔叔可從沒給過她名分,族譜中也沒這個人,不過一個下人罷了,仗著的主人生前的寵愛,霸佔了許多遺產……」
許是見到霍子侯對她的威脅根本不放在心上,那中年婦人感覺到霍子侯似乎有點身份,也有了些顧及,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許多。
不過想想這裡是柳巷,真正的貴人根本不屑於到這裡來,她膽子又大了些,道:「小孩子,快走開,別管閒事……不怕告訴你,右內史李信成,與我是親家關係……」
「嘖嘖……」霍子侯現在感覺實在太歡樂了,他拿出手絹,把小女孩臉上的灰塵擦去,看都不看那婦人一眼,只是對終童的小妾道:「我先前聽人說過一句話:唯腦殘者無藥可救,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這時候,小蠶豆已經依命把霍子侯的奉車都尉兩千石符印拿了過來。
霍子侯接過符印,將之佩在身上,笑道:「很好,長安市令,長安市丞還有右內史統統有罪!」
事情到了這一步,多說無益了。
他將地上的女子扶起來,對她道:「夫人請放心,以前我是不知道終先生在世上竟還留有血脈,現在既然知道了,夫人與終先生之女,小子會照顧好的!」
霍子侯說:「終先生死社稷,他的血不會白流,現在南越已是大漢領土,他的名字也不會被人忘記,青史必書其名!」
終童就是那個死在南越的大漢使者終軍,因為死的時候年紀太輕,才華太高,所以人們哀悼他的故去,稱他為。
後世人所說的一詞,就是來源於終軍主動要求出使南越,勸服南越王臣服大漢,入貢長安的故事。
而終軍也確實做到了他出使前的承諾,南越王被他一張嘴巴說服了,同意舉國併入大漢,可惜南越相呂嘉謀反,終軍血灑南國,死時年僅二十三歲。
霍子侯對終軍還是有印象的,記憶中霍子侯還特意在終軍死後打聽他有沒有後代,得到的回答是終軍的妻子沒有生下子女,便作罷了。
誰成想,終軍到底還是在這個世界留下了他的血脈。
雖是小妾甚至是婢女所出,但,母憑子貴,作為終軍的唯一子嗣,那個小女孩確實有權力繼承終軍的一切財產和賞賜,而她母親自然也可以成為終軍夫人了。
不過現在看來,因為這樣或那樣的願意,終軍的這個小妾與女兒非但沒有得到該得到的,反而連眼前這個小房子都保不住了。
這就難怪圍觀的人感覺憤憤不平了。
「你……你……你是何人?」那婦人看到霍子侯的符印,她還沒蠢到家,自然認得千石以上官員的官印。
「你還不配知道……」霍子侯看了她一眼道。
「夫人,請跟我走!」霍子侯對那個終軍小妾道。
「去那裡……」
「在下去給您討回公道!」霍子侯笑著道:「我素來聽說廷尉趙禹剛直不阿,就去廷尉府吧!」
其實,就在方纔那一瞬間,霍子侯還真想當眾就命兵士把那婦人打死。
但冷靜下來,還是只能作罷。
無論如何,此事都是屬於民事糾紛,是歸右內史,歸長安市令管的。
即使是右內史不作為,甚至包庇別人,霍子侯也不能逾越,只能去上告到廷尉府。
這無關正義邪惡,法律道義,而是遊戲規則。
遊戲規則無論現代還是古代,都凌駕於一切之上,即使當今天子,也不能破壞遊戲規則。
不過話又說回來,同樣的遊戲規則,在對不同的人的時候,效果是完全相反的,譬如說今天假如霍子侯不在這裡,那麼即使是終軍這個小妾後來也告上廷尉,很可能她連廷尉的面都不見到……更別說請廷尉出來做主了。
因為現在,廷尉趙禹已經垂垂老矣,白蒼蒼,精力大不如前了,廷尉的許多工作在實際上已經交給下面的官吏去辦理了。
不過,既然霍子侯出面了。那麼自然是一路綠燈,很快廷尉趙禹就出來接待霍子侯了。
廷尉趙禹是兩朝元老了,當年做過丞相周亞夫的屬官,年輕的時候趙禹是酷吏中聲名顯赫的一員,做事衝勁十足,但等他老了,特別是當了廷尉之後,他的行事風格就立刻變了,從年輕時的激進張揚,變成了寬和鬆弛。
這些年,若非必要,趙禹已經不再去嚴厲的監督官吏了。
總之,霍子侯現在見到的廷尉趙禹不大像是一個曾經用法嚴苛的法家大臣,倒像黃老無為派的那些老人一樣,慈祥,溫和,平易近人。
「見過廷尉大人!」雖然趙禹看起來已經從吃羊的狼,變成了吃草的羊,但是,作為一個曾經叱吒風雲,讓無數公卿晚上嚇的連覺都睡不好的酷吏,霍子侯可不敢有絲毫的慢待,他先是長揖一禮鄭重的道。
「君侯大人大駕光臨,本官實在榮幸!」趙禹自坐上,不緊不慢的道。
他看了看跟在霍子侯身後的一個女子與小孩,問道:「聽說君侯大人要替人申冤?」
此時,終軍的那個小妾與女兒已經穿戴整齊,霍子侯也知道了她們的名字。
母親姓王,是柳巷中一個**所生,所以沒有名字,只是叫王姬。
小女孩的名字倒是取的很好,單名一個嫣字,看樣子還是終軍給取的。
「是的!」霍子侯把手一招,將王姬叫上前來,然後對趙禹道:「大人明鑒,此女子乃前漢使終軍先生之妻,小女孩乃終軍之女,終先生雖然不幸死於國事,但,按照大漢律,其女當繼承其家業,然,小人貪圖家產,竟然勾結一些官員,企圖顛倒黑白,幸虧本侯撞見了,否則,若傳揚出去,天下人必會非議朝庭!」
王姬連忙拉著女兒,對廷尉趙禹拜道:「未亡人王氏拜見廷尉大人!」
按照程序,趙禹對王姬問道:「君侯所說可是屬實?」
王姬點點頭道:「回大人,君侯所言皆實!」
然後便詳細的將自己與終軍認識到嫁他為妾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
趙禹聽完,皺了皺眉頭道:「這樣啊……照你所說,當初終軍還沒來得及給你定下名分,就出使南越去了,雖然女兒在那之前就出生了,但若沒有人證明或者有證據證明你就是終軍的小妾,這件事情很難辦呢!」
「有的大人!」王姬從身上拿出一塊折疊在一起的布帛,遞交給趙禹道:「大人,這便是先夫當初出使前,寫下的遺書,遺書中說,若有不測,便將柳巷並長安東城的兩棟宅院與陛下賞賜的三百金黃金,十頃良田,留與我們母女!」
趙禹接過那布帛,仔細看了看,道:「你們先且回去,此事,本官還要詳細查證,待確認此書為終軍所留,本官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謝謝大人……」王姬聽到此話,抱著女兒嗚嗚的哭了起來,然後又對霍子侯磕了幾個頭道:「謝謝君侯……」
「夫人請不要這樣……」霍子侯連忙扶起她說:「我只是做些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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