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地獄的島嶼,在藍天白雲的襯托下,不但並不顯得恐怖,反而更像是一座人間仙境,遠遠地望著這座島,柳陌不由感慨起來:「物的本身本來無所謂善惡,善惡,都是人強加上去的.」
「就像槍的本身本無所謂善惡。」陳恪站在她身旁,輕聲說:「放在警察手裡就是用來保護人的武器,放在匪徒手裡就是用來殺人的武器。」
「說來有趣。」柳陌一笑,「我們現在就站在政府與警察的對立面上。」
「是啊。」陳恪點了點頭,「我們不是正義的朋友,但我們所做的事,卻是應該做的。你的研究所在什麼位置?在舊地獄城中嗎?」
「之前你說他們建立了新地獄城,那麼研究所可能也已經搬走了。」柳陌說,「你想拋下我們,獨自一個人面對遊戲方?」
「這次行動太過危險。」陳恪點了點頭,「先不說那些擁有異能的人造人,光是我之前見過的幾個擁有精神能量的明星玩家,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我是在成為三生者後,才懂得了如何隱藏自己氣場,但那些人遠在我還未突破第二重境界前,就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氣,我現在最怕的,就是他們同我一樣也是三生者,或者更強。」
「那倒不一定。」柳陌一笑,「說出來,你可別不高興,根據我多年的研究現,有百分之八十的精神能量者,在成為渡劫者之前就能學會控制氣場的方法,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中,有九成在成為渡劫者之後不久,就能學會控制氣場。你……在這方面其實很笨拙。」
「是啊。」陳恪自嘲地一笑,「我明白。當初風震還未突破第四重境界,就將身為雙生者的我逼入險境,進入了戰鬥進化,而且我也早就現了,風震在成為渡劫者不久,就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氣場了。可見我在修煉上,的確不具天才,甚至比別人笨得多。」
「那也不一定。」柳陌搖了搖頭,「每個人的特質都不相同,修煉時的進展也不一樣。有人甚至在成為渡劫者之前,就先練出了領域力量;也有人成為了恐怖之極的六生者後,才練出第一重領域力量。而且風震確實是一個戰鬥天才,很少人能與他相比。」
柳陌的話引起了陳恪極大的興趣,忍不住追問:「你見過六生者?」
柳陌緩緩點了點頭,望著地獄島,陷入了沉思,緩緩說道:「那是當初我進行研究時,遊戲方派來協助我研究的精神能量者。我現在還忘不了第一次見他時的感覺,那種壓迫感,好像完全可以把人逼瘋。當時我不自覺地產生了一種步入神聖教堂的感覺,只覺自己卑微無比,越看那人,越覺得他像神。」
「遊戲方竟然有這麼恐怖的成員?」陳恪吸了一口冷氣,「就算我和風震加在一起,也絕不是六生者的對手……」
「我想他並不在島上。」柳陌說,「他似乎是一個大人物,連遊戲方的頭腦見了他,也畢恭畢敬的。似乎是專門為了供我研究頂級的精神能量者,才特意從遠方趕過來的。我想遊戲方除了在生物武器研究為借口外,絕請不動他。或者……他才是控制遊戲的真正大人物。」
渡劫者已經是人一般的存在,三生者更是力量強大到可以與整支軍隊為敵的地步,那麼遠遠越三生者力量的六生者,又會有怎樣恐怖的力量?又會產生出怎樣厲害的領域力量?陳恪不敢想像。但不論如何,哪怕是會死,他也一樣要堅持自己的想法--毀滅這遊戲。
「強者似乎並沒能嚇退你哦。」看著一臉堅定的陳恪,柳陌笑了。
「我不害怕強者。」陳恪緩緩說道:「遠在我還是個普通人時,我就不曾怕過比我更強的人。強者有什麼可怕?他能帶給你的,至多也不過就是死亡而已。人只要不懼怕死亡,就可以變得強大。而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死亡就更沒什麼可怕了。我本就是該死的人,現在應該早就在地獄受刑才對。」
「你是個有趣的人。」柳陌看著陳恪,「不要說是三生者,就算是普通的街邊乞丐,也沒有不貪生怕死的。就算覺得生命再痛苦,也很少有人不掙扎求存,你卻不把生命當成了回事。要知道你可是擁有人一樣力量的強者啊,憑著這力量,你完全可以成為大富翁、成為脫於俗世束縛之外的人。你真的甘心輕易捨棄這一切?」
「人生的價值,在於實現理想。」陳恪看了看柳陌,「而不在於活到無疾而終。」
「你的理想是什麼?只是毀滅這遊戲?」
「不知道。」陳恪搖了搖頭,「人生的每一階段裡,都有不同的理想。過去,我的理想是找到妹妹,然後我的理想是成為世界一流的畫家,再接著,我的理想就是……」
痛苦的過去湧上了盡頭,陳恪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轉身走回駕駛艙,對正在駕船的梅欣欣說:「欣欣,你和柳陌留在這裡等我們,天黑後我和風震一起上島。如果天亮時我們沒有回來,你就開船離開。」
梅欣欣沒有要求陳恪帶上自己,只是懂事地點了點頭。她知道以自己那點微薄的力量,除了要陳恪費心照顧自己而分神外,幫不了他一點忙。
「帶上我吧。」柳陌跟了進來,「對於地獄島,沒人比我更熟。雖然這樣一來你們要分神照顧我,但總比你們沒頭蒼蠅似的亂撞要好得多。」
「好吧。」思索了片刻後,陳恪終於點了點頭。梅欣欣看了看柳陌,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由暗自下定決心,今後一定要努力修煉精神能量,再碰上這樣的事時,就可以和哥哥一起並肩戰鬥了。
「繞到東南面,那樣再向前些也無妨。」柳陌指著地獄島的方向,「東南面全是數百米高的峭壁,下面只有一條狹窄海灘,一漲潮時就會被埋沒,是天然的屏障,所以防備力量十分薄弱。過去我在那附近潛水時,曾現那裡有一個岩石形成的天然屏風,我們只要將遊艇泊到屏風巖裡,就不會被現。」
陳恪一點頭,梅欣欣立刻按柳陌的指示,繞了個大彎後,來到島的東南面。風震眺望海面,皺眉說:「遊戲方也太大意了,如此一來,不是誰都能輕易侵入地獄島?」
「當然不是。」柳陌說道,「如果不是有熟悉地形的人幫忙,誰也不會知道島上有這個死角。而且如果你們不是力量強的渡劫者,即使到了這裡,也沒辦法爬得上幾百米高的峭壁。島上的防禦力量,可不是為陳恪這樣的三生者設的。如果三生者要強闖這島,再強的防衛也沒有多少用。」
在柳陌的指揮下,梅欣欣很快找到了那個天然屏風巖,將船駛進其中,放下錨固定住船身。這裡就像是個岩石的洞**,陽光被擋得嚴嚴實實,根本射不到裡面來,所以這裡大多數地方都比較昏暗,柳陌看了看陳恪,微微一笑:「你放心把欣欣一個人放在這裡嗎?」梅欣欣聽到這話,立刻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滿眼期待地看著陳恪,陳恪只好搖頭苦笑一聲:「一起來吧。」
於是陳恪抱著梅欣欣,風震背著柳陌,離開了船,順著陡峭的峭壁向上而去。陳恪身為三生者,精神力量之強,足可令他垂直行走於峭壁,像在地面行走一般自如,而風震卻沒陳恪那麼瀟灑,多少要借助手的力量,才能與峭壁保持緊密連接,高下立判。
幾百米的高度令人望而生畏,但如果從高度變成長度,就並不起眼了。沒多久,四人就來到山崖頂上,站在峭壁之上,陳恪不由想起了在遊戲中的那幾場搏殺,如今看來,恍如一夢。
「我彷彿又想起了那幾輪廝殺。」風震與陳恪感同身受,不由感歎起來。柳陌向前走了幾步,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後,指著左前方說:「舊城大致在這個方向。我們入夜再行動?」
正當陳恪想要回答的時候,在他們身後的峭壁下方,突然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梅欣欣和柳陌都被嚇了一跳,一個立刻躲進了陳恪的懷裡,另一個手捂胸口,緊張地望向後方,然後立刻與風震一起奔到峭壁邊上,向下望去。
一股濃煙自那天然屏風巖的位置升騰而起,夾雜著濃烈的汽油味道,撲面而來,向天空中慢慢散去,那艘將眾人載來的遊艇,此刻成了海面上飄浮、空中飄落的無數碎片,不遠處,一艘黑色的潛艇慢慢浮起,如同嘲笑眾人一般地停了一會兒後,又慢慢地沉入水中。
「該死!」風震用力一跺腳,「原來我們早就被遊戲方盯上了!可我一直很小心地感應著周圍,並沒現有什麼異常啊?」
「海水的原因。」柳陌皺眉說道,「如果在空氣中你的感應力範圍是十米,在海水中恐怕連一米都不到。一般來說渡劫者的第六感感應力半徑有六百米,聽力感應半徑有五百米,陳恪這樣的三生者,第六感感應力則增至七百米,但就算如此,對廣闊而深邃的大海來說,也太短太短了,再加上他們散出的敵意還有厚厚的潛艇壁阻擋,感應不到一點也不奇怪。」
「我們現在怎麼辦?」梅欣欣焦急地問。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