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週五,多雲
用過午餐,南宮夢的職員們66續續地回到公司，向著自己的坐位走去.
還沒有開始工作，就聽見清脆而快的腳步聲迴響在走廊中，然後是一股煞氣撲面而來，離辦公室較遠躲避不及的眾人紛紛站到走廊兩側。
南宮夢最佳恐怖片女主角，技術部經理，南宮笑女士，如同在戰場上收割生命的死神，陰風陣陣地從兩側都是以驚恐的職員為主題的浮雕牆走廊通過。
而且這個死神看起來收穫還不錯，至少有一半裝浮雕的職員都感覺到了跟隨在她身後的那些磅礡的幽靈大軍從身體中穿過——耳朵好一些的還能聽見自己血管中血液凍結時候出的喀嚓喀嚓聲。
我走進電梯，無視掉旁邊努力把自己往牆縫裡鑽的手下，抬了抬平光眼鏡，努力想擠出一個微笑，但是從身邊更加驚恐的員工反映來看，失敗了。
不由咬牙切齒想到讓我忙了一周都沒空上線而今天好不容易休息卻在上午還在睡懶覺時跑到家裡喊我來主持實習員工最後考試的老爸，而且，我整整身上粉紅的西裝，看看筆挺的粉色西褲和大紅尖頭皮鞋，再按按把一頭長盤在腦後插上一根簪子做成的高高髻。
這種造型就是「非常具有親和力的老闆形象」？可以安撫新員工們「因為要在新地方工作而產生的不安？」算了，嚇跑員工也是他的，不是我的。
我清了清嗓子，鬱悶地現在實習區電腦旁拚命看電子文檔的實習生們渾身顫抖了一下——我有這麼可怕嗎？
然後徐徐地開始說話：「各位既然能夠參加最後的考試，那麼就說明你們都被錄用了，因為不合格者在前幾次測試中已經全部被淘汰。」然後我滿意地看到了這些實習生眼中升起的點點星光。
「但是，這次的考試也不能說完全是形式，最後還是要根據你們的成績來決定你們的『作用』」我試圖微笑來緩和氣氛，周圍接近零度的氣溫表明再次失敗了。
「現在打開你們的飛鴿，我會把考試內容到你們的機器上，按平時的分組，以小組為單位選擇題目，做完後把源文件和題目以及誰分別負責什麼部分傳到主機的『實習考試』文件夾裡，先做完的可以先回家過年，正月初七來公司會得到最終通知。」
我扶了扶眼鏡，「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
「撲哧！」一個小女生笑出聲來，很好，能聽懂我的笑話，我朝她挑挑眉表示讚賞，見她一下子變的噤若寒蟬，無趣的走回我的辦公室。
儘管是非常簡單的幾種程序，稍微學過vb的人閉著眼睛都可以把代碼敲出來。
但是時間卻很緊，現在已經是週五下午兩點，如果他們不停的出bug，或者最後檢查的時候現需要全部推翻重做就麻煩了，我可不想明天加班，特別還是沒有工資的白工。
所以我在實習生們考試的四排電腦之間來回走動，糾正所有瞄一眼就能現的錯誤——無關大局的bug就隨他們去，快過年了人心都比較浮躁。
這個時候我現了一個女孩子……就是剛才笑出來的，竟然完全不需要和小組的同伴討論便一直在飛快的敲代碼，而且屏幕上滾動的代碼，近乎……不，可以去掉這兩個字，就是完美。
身材矮小，看上去比旁邊的實習生小了好幾歲，格外惹人憐愛，微微歪著頭，齊肩的黑隨著屏幕上代碼的滾動而輕輕左右搖擺。
白嫩的臉上充滿著違和的嚴肅感，顯得有一種特異的可愛，如同樂章中出現的不按節奏的切分音，敲擊在心弦上，讓人幾乎忍不住想要去捏——當然我身為部門經理是不會這樣幹的。
在眾多忙著翻書的實習生之間，只有她把教學用的幾本教程疊放在電腦桌上，我踱過去，仔細觀察她屏幕上飛快上翻的代碼。
沒有提前寫終結句，到該收段的時候終結句自然地跳了出來，可以不寫的拋棄句——這只是考試，不像正式編程需要照顧機器的內存——一個都沒有漏。
正巧她似乎想放鬆一下地轉頭四看，和我目光相接，我給他一個鼓勵的目光，她好像看到鬼怪一樣地慌忙把頭轉了回去，急急地敲代碼，只是原本如春風細雨的節奏變成了潰敗軍隊的腳步。
似乎我又莫名其妙地嚇到了人，不過她的名字還是要記住，這樣的人不能被老爸隨手一劃拉扔到哪個偏遠分公司去——這次考試只有成績沒有表現。
「那麼，你的名字？小妞。」我用溫和的聲音問道，結果現因為許久不溫習這種語氣，出來的效果更像是威脅。
更鬱悶的是不知腦袋裡正在播放哪部電影，**了奇怪的後綴，旁邊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表明效果很不錯，但是我並不想做糾正口誤這種沒意義的事，仍然和藹地看著小女生。
「我，我叫劉綺。」她連忙站起來轉過身，擺出一個彆扭的立正姿勢。
劉琦？劉表的兒子？身後不合時宜的低笑聲證明了這點，我向後掃視一圈，所有人都在乖乖的敲代碼或者做構架。
「劉小姐，」我努力讓自己顯的平易近人，「你對外的接口為什麼完全沒有調用？對內的接口卻有幾種不同的調用？」
「我，我……」劉綺咬著嘴唇，目光在我和電腦之間游離，「我們組的封裝不能從外部調用，但是內部組件的調用函數可能用的不是同一種，為了方便最後修改……」
現在幾乎成了流水線工作的軟件開業，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同的程序員或者工作組之間的模塊不能兼容，這個技巧在大型軟件開裡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應付小小的考試就有寫殺雞用牛刀了。
不過還是應該提醒她，軟件工程裡合作是重要的，即使有很高的天賦可以自行領會實用的技巧，也要注意配合同伴的工作內容，畢竟某些大型軟件一個人是做不完。
「那麼……你那聰明的頭腦認為，你一時的靈感要比很多人以前所得到的經驗更有價值了？是什麼讓你認為自己如此偉大呢？睿智的女士？可以不和分工合作的同伴們商量公用接口類型而自行寫出『萬能』的代碼？那麼……讓我們看看結果如何吧。」
我拿起她的鼠標，保存後點了「調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