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弗森和科恩把弗蘭克參贊單獨領到屋子裡面,為的就是希望對方能夠幫助他們,拒絕給周克辦理護照等相關證件。可是現在,弗蘭克竟然拒絕幫他們這個忙,雖然在把事情拋還給他們的同時,也給他們出了一個主意,但是讓他們把這件事告訴大使和公使,這著實讓他們覺得非常的難辦。
喬伊大使和萊斯公使可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員,他們代表著整個加國,除了要管理大使館內的事物之外,還要與兩國政府都要保持聯繫,促進兩國正常關係的發展,研究中方國內外情況政策,保護本國權益。所以,又怎麼能麻煩他們這種『小事』呢?
當然,如果這真是一件小事,傑弗森自己就能夠解決,關鍵就在於這件事的另一端牽扯到了龐貝克公司。龐貝克生物製藥公司在加國國內影響力非比尋常,既然求上門了,又怎麼好意思推脫呢?
見到弗蘭克不想參與到這件事來,科恩很受傷,因為他從弗蘭克參贊的臉上看出,這件事真的很棘手,帶周克來的那個人在中方國內也有著非同尋常的背景,即使有龐貝克做後盾,也不一定能夠惹得起。連參贊都不敢得罪,那麼他一個小小的研究員,能得罪起這樣的人嗎?科恩頓時又沒了主意。
「科恩,你動搖什麼?不要忘記,你的背後是龐貝克,而龐貝克的背後就是加政府,也就是說,你的背後有加政府撐腰,你怕什麼?我還真就不信,中方會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取消商業代表團的訪問,畢竟那是雙贏的事,沒人和錢有仇。對吧?」傑弗森從科恩的臉上看出了什麼,於是說了這些話。反正現在他看起來,比科恩還要激動,典型的好戰分子。
「也對!」科恩想了想說道。
看到科恩同意了自己的說法,傑弗森很高興,看著弗蘭克參贊說道,「弗蘭克,那你就負責拖延一下時間,我和科恩立即去找喬伊大使和萊斯公使,正好他們今天都在館內。」說完。他拉著科恩的手,向外面走了出去。
「祝你們成功。」弗蘭克淡淡的說道。等科恩和傑弗森消失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他笑傑弗森根本就不瞭解中國的情況,以為從書本裡面看了一些就成中國通了,幼稚。還去找大使和公使?這件事就算那兩位,恐怕也不會輕易的給出答案,中方不是好惹的,中方的子弟更不是好惹的。
剛才傑弗森的得意神情被弗蘭克看在眼中。對方似乎忘記了身份,剛來這裡多久就上躥下跳?看來,應該通過這件事給他一些教訓才是。
想到燕南還在外面等著,弗蘭克趕忙走了出來。
「燕南先生。抱歉,讓你等久了。」弗蘭克一邊走向燕南一邊說道。
「沒關係,我知道弗蘭克參贊很忙。」燕南微笑著說道,「那麼現在。可以為我這位朋友辦理護照了嗎?」
「燕南先生,你是瞭解我的,按理說這種小事我是絕對不會推脫的。但是你這位朋友好像得罪了什麼人。」
「這個我知道。」燕南聽見後說道,「所以我才來找弗蘭克參贊的。弗蘭克參贊在中國這麼多年,我想我們之間的友誼,絕對要比那個新來沒多久的傑弗森要長,對嗎?」
「是的,我和燕南先生是老朋友了,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我是拒絕幫他們這個忙的,畢竟周克先生是我們加國人,為本國公民服務也是我們大使館的工作。只是,周克先生得罪的公司在加國勢力很大,傑弗森和另一個人已經一起找喬伊大使和萊斯公使去了。所以,在兩位主事人沒有發話之前,我實在是……!」弗蘭克沒有把話說完,但是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那麼麻煩?」燕南聽見後微微皺起了眉頭。周克的事情,在來的路上,他已經聽吳天說過了,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小事一樁,所以他在吳天面前是打了包票了,一定把這件事辦好。可是沒想到,事情比他想像的要複雜,竟然要驚動到大使和公使,那一個小小的使館秘書到底哪裡來的膽量?難道僅僅是有龐貝克公司的支持嗎?這也太胡來了吧?竟然為了一家製藥公司,得罪一個有著顯赫背景的人,在燕南看來,這實在不是一個什麼好的判斷。
「嗯!」弗蘭克說道,「我拒絕了他們,所以他們去找更上一級的人了。」弗蘭克雙手一攤,露出一副無能為力的表情,「燕南先生,你要知道,如果是在我的權力範圍內,我是一定會幫助你的。可是現在,希望你能夠理解。」
弗蘭克並不想得罪燕南,事實上,他十分的看好眼前這個年輕人。相反,對於傑弗森,他並不看好。不要說大使和公使是什麼態度,反正今後對方在他這裡,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想攀附龐貝克?那也要看對手是什麼人。現在大家可都是在中國,說句不好聽的,他們能不能回到加國,除了要看國內的安排之外,中方的態度也是很關鍵的。
「我明白。」燕南聽見後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不知道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
「最多半個小時。」弗蘭克說道,「燕南先生,周克先生,你們請坐。」
「半個小時?」燕南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倒是可以等,今天部裡面沒有什麼事,早回去晚回去一些都沒有問題。可關鍵是吳天在外面,他又怎麼能讓吳少在外面等太久呢?「這樣吧,你直接帶我去見萊斯公使或者喬伊大使,怎麼樣?」
「這個,似乎不符合規矩。」弗蘭克為難的說道。
其實燕南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見大使和公使確實有些難,自己剛才也只不過那麼一說罷了,他還沒有與大使直接對話的資本。
難道真的要在這裡一直等下去嗎?
過去大概十幾分鐘,走廊裡面傳出腳步聲,接著就看見傑弗森和科恩從樓上走了下來。傑弗森面色紅紅的。顯然是興奮造成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科恩也在笑,不過奇怪的是,他笑的很勉強。
恩?
看到此景,弗蘭克心裡咯登一下,難道喬伊和萊斯接受了傑弗森的建議?
「弗蘭克參贊。」傑弗森看見弗蘭克和燕南、周克站在一起,便笑著說道,「剛才我找到萊斯公使,他的意思是,暫緩辦理周克的護照。同時還要對周克個人進行調查,看他是否又出賣本國情報的行為。」
什麼?
不會吧?
這怎麼可能?
弗蘭克愣住了,過了一會兒,問道,「這真的是萊斯公使的意思?」
「是的。不信的話,你可以直接去問。」
看到傑弗森臉上得意的表情,弗蘭克就知道,對方說的絕對是真的,這個使館秘書不敢冒著公使的名頭來欺騙他。好歹他也是對方的上司。
「你跟萊斯公使說了什麼?」弗蘭克衝著傑弗森問道。
「這個,涉及到加國的一些機密,越少人知道的越好。」傑弗森說道,他說的很委婉。但事實上,他就是不想把事情告訴弗蘭克。
一旁的科恩聽見後,後背開始冒汗。剛才他跟著傑弗森見到了萊斯公使,也親耳聽到了傑弗森對萊斯公使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誇大了,他自己都覺得汗顏。而且,他也跟著說了一些慌。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現在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一面是龐貝克的重視,代表著光明的未來。一面是黑暗的死胡同。為了在老闆面前體現出自己的能力,他也只能這樣做,最終編造了謊言。和傑弗森不同的是,他不僅欺騙了萊斯公使,連傑弗森也欺騙了。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他根本就沒有去詢問老闆。
他沒敢。
弗蘭克聽見後頓時急了,他知道,傑弗森肯定沒把燕南的身份告訴萊斯公使,而萊斯公使聽信了傑弗森那些極度誇張的話,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很想去找公使,好好的談談這件事,但是他又十分的清楚,如果自己去找了,會讓人認為他和中方人太親近,甚至頂上叛國的大帽子。因為從這件事上就能夠看到,這個傑弗森,絕對是一個小人。
弗蘭克轉頭看向燕南,能做的他已經做了,能說的他也已經說了,現在只能靠對方自己了。只是不知道傑弗森對萊斯公使說了什麼,難道就不怕把過些日子的商業代表團的事情攪黃嗎?
在聽見傑弗森的話後,燕南的臉色就已是一片鐵青。竟然不給他辦?這嘴巴扇的也太響了吧?最重要的是,吳少還在外面等著呢,如果是他自己的事情,拖個一兩天也行,可這是吳少拜託他的事情啊,怎麼能拖呢?如果自己今天就這麼出去了,那麼辦事不利的名聲,恐怕就要傳出去了,以後自己在圈子裡面還怎麼混?圈子裡面不需要辦不成事的人。
「我要見你們的萊斯公使!」燕南沉聲說道,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補辦護照,這對他來說並不算事,一個人通過正常手續也能夠辦理,可是今天,在他出面的情況下,竟然沒把事情辦成,他能不生氣嗎?
「呵呵,萊斯公使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傑弗森冷笑著說道,「換你們部長來了,或許會好一些。」
這話說的,聽在燕南的耳朵裡,比當面打他嘴巴還要難受。
燕南咬了咬牙,突然大聲的喊道,「萊斯公使,萊斯公使!我是外交部的燕南,有話對你說。」
「喊什麼喊,你以為這是哪裡?這裡是加國大使館!」傑弗森衝著燕南大聲的說道,「難道你想引發外交事件嗎?中方外交官員擅闖加國大使館,我想這很快就會成為國際政治新聞頭條的。你說呢,燕南先生?」
「燕南先生,請你冷靜。」弗蘭克向前邁了一步,插在燕南和傑弗森之間,面對燕南小聲的說道,「既然是萊斯公使的意思,燕南先生還是請回吧,繼續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回去想辦法總比在這裡好,如果事情鬧大,燕南先生的父母也會很難辦的。」
幾乎處在爆發邊緣的燕南,在聽見弗蘭克的話後,原本想往裡面闖的身子,緩緩的收了回來。雖然他現在很生氣,但是他很清楚,弗蘭克的話沒有錯。這裡是加國大使館,不是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所以事情鬧起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真被小心利用了,事情就會變的很嚴重。哪怕是在外面的門口,他也不會容得對方那麼囂張。
還是撤吧!
回去再想辦法。雖然在吳少面前很丟面,但也只能如此了。
「小子,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燕南衝著傑弗森惡狠狠的說道。
「就衝著你剛才這句話,我就可以告你恐嚇,你知道嗎?燕南先生。」傑弗森笑著說道。現在最高興的人就是他了,既幫了龐貝克。又有萊斯公使照著,以後就等著龐貝克老闆的獎勵吧。
「那你告我去呀?」燕南咬牙切齒的說道,接著轉過身,對一直站在身後的周克說道。「周先生,我們走。不過你不必擔心,我會把這件事辦妥的。」
「沒關係。沒關係。」周克聽見後趕緊說道。畢竟對方是為了他的事情才來這裡的,雖然最後事情沒有辦成,但好歹也盡力了,而且看樣子,事情並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結束。不過就算他也沒有想到,只是為他補辦護照而已,現在竟然連公使都被驚動了。難道自己真的要被帶回加國不成?難道那個吳少,就這麼點兒能量?
「周,你看見了嗎?」科恩大聲的衝著周克說道,「不管你以後帶來什麼人,都沒用的。所以,你還是跟我回公司去吧。那邊不管是研發團隊,還是研究環境,都要比這裡優秀,而且加國的空氣比這裡好得多。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告訴其他人的,我們還是好朋友。」
周克看了看科恩,沒有說話。其實今天在這裡遇挫,他的心理就有些動搖了,認為吳天所說的背景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強大,畢竟連補辦護照這種小事都沒有辦成。可是,他看不慣傑弗森耀武揚威的樣子。雖然他入了加國國籍,但當初也是為了工作,所以在他的心裡,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中國人。而且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回到加國,恐怕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自由自在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周,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也看出來了,連我們公使都不同意給你補辦護照,所以,你還是死了那條心,跟科恩回去吧。」傑弗森趾高氣揚的說道:「你現在回去,還可以堂堂正正的走。等過了簽證規定的允許停留的時間,中方的警察就會幫我們找到你,把你帶過來,跟科恩回國。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周克眉頭一皺,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別聽他胡說八道。」燕南趕緊對周克說道,「周先生,你放心,只要你在吳少的公司,就沒人敢把你怎麼樣。」他可不想事情沒辦成,還把吳少交給他的人弄丟。到時候就不是他辦事能力的問題了,那是罪!
在吳少那裡犯下的罪,結果絕對不會比進監獄好多少!
同樣的話,周克從吳天的口中聽過,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向大使館外走去。一面是信任和幫助,一面是懷疑和威脅,這樣的選擇題,似乎很好選擇。至於結果,最差又能怎麼樣呢?無非就是遣返回加國。
再看看吧。
燕南帶著周克走出了大使館,燕南覺得很丟人,屁大點兒的事情愣是沒辦成,別說他現在在外交部工作,就算當初上學的時候,也沒像今天這麼失敗國。
打臉了,徹徹底底的被打臉了。
燕南紅著臉,低著頭,向停在不遠處的車走去,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吳少。
「怎麼樣,證件辦下來了嗎?」吳天看著上了車的燕南和周克問道。
「對不起,吳少,沒辦下來。」燕南小聲的說道,接著突然抬起頭,看向吳天認真的說道,「不過沒關係,吳少,這件事你就交給我吧,我回去運作一下,一定幫你把這件事辦成。不就是一個公使嗎?我會讓他們為今天的決定後悔的。」
「你有辦法?」吳天好奇的問道,不過他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因為證件沒辦下來而生氣或者鬱悶,情緒很平靜。
「有!」燕南聽見後說道,「過些日子,咱們這邊有個商業代表團要去加國,聽說內部已經挑選了好幾個合作項目,有幾十億加元,合計上百億人民幣,不過這也只是一個初步意向而已。我這就回去把這次的訪問攪黃,就算便宜了非洲兄弟,也不能讓他們去加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