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團,在床上滾來滾去,同時大聲的尖叫著,以此來發洩心中積攢下來的鬱悶之氣,讓自己能夠舒服一些,好受一些。因為她現在的腦子漲漲的,熱熱的,什麼也裝不進去,好像要爆炸了似的,必須有一個可以宣洩的窗口才行。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即使鬱悶了,也會出商場瘋狂購物。可是這次與之前的情況不同,她還要留在家裡繼續監視吳天。
直到喊的累了,嗓子也有些啞了,陳晨才停下來,然後腦袋從被子裡面鑽出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上已經出了汗,可能是累的,也可能是熱的。
許久,劇烈起伏的胸口才開始慢慢的平復下來,呼吸也變的平穩了。當她冷靜下來之後,剛才忘記的疼痛,此時又冒了出來。撞在茶几上的腦門兒,還有被茶几絆到而摔倒時跌到的手腕、胳臂和膝蓋,都開始痛了起來。
她直起腰,從床上坐了起來,查看身上的傷口。手腕和胳臂看不出什麼,只是有些紅腫,不過膝蓋卻擦破了皮。突然,她起身來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照著自己的額頭。手腕手臂膝蓋這些地方就算傷了也沒關係,畢竟在穿衣服的時候可以全部遮擋住。可是如果臉上受傷,那就麻煩了。破相,對女人來說,可是一件非常大,也是非常恐怖的事情。特別是漂亮的女人,通常都是非常注重自己的容顏。長的不好看的撞到臉了那叫整容,長的好看的如果撞到臉了,那就叫毀容。哪怕只是蹭了一點皮,也會痛苦不已。
只見她腦門兒靠近髮際線的地方紅了一大塊,雖然沒有破,但是卻鼓起了一個包。要知道她的腦門兒撞到的可是茶几的稜角處。屬於暴擊點,承受到的傷害要比平面高出三倍以上。幸好她的腦門兒夠硬,而且運氣還不錯,如果位置稍微往下偏上那麼一點點,那麼就會直接撞在她的眼球上。到時候不僅毀容,還會變成獨眼龍。
陳晨用手輕輕的在紅包上摸了一下,帶來的疼痛讓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手指剛剛碰到就彈開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可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受到這麼嚴重的傷。而這一切,都是拜吳天所賜。
他怎麼那麼可惡啊!
一想到剛才在客廳內發生的事情,陳晨在羞澀的同時,對吳天更是咬牙切齒起來。她把這一切都歸結在吳天的身上。如果不是吳天閉著眼睛裝睡。她也不會有那麼多想法,更不會躺在對方的身邊,試圖偷吻對方。結果偷吻沒成功,還一連摔了兩次,在吳天面前算是丟大臉了。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對方呢?
他明明可以在她用手指戳他臉的時候醒過來的,可是他卻沒有睜開眼,繼續裝睡。什麼『以為在做臉部按摩』。完全就是借口,騙人的。既然是以為在做臉部按摩,那麼為什麼又正巧在她決定偷吻的時候睜開眼睛呢?肯定是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偷看她了。也就是說。她的所有舉動,吳天都知道。
這一晚上,一連被吳天戲耍了兩次。第一次是在酒吧,被吳天甩掉了。而這一次就是第二次,比之前那次更加丟人現眼。陳晨心中能不鬱悶嗎?能不生氣嗎?
難道他就不能讓著一點兒嗎?好歹也是男人啊。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軟女子呢?
看著鏡子當中的自己,也許是因為剛才蓋著被子在床上亂滾的原因,頭髮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身上的衣服也歪歪扭扭都是褶皺,看起來就像一個瘋子。
陳晨突然走到門邊,耳朵緊緊的貼在房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也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她竟然沒有從外面聽到半點兒聲音,連電視機的聲音都沒了。陳晨解開鎖,輕輕的下壓把手,緩緩的把門打開,只露出手指頭粗細的縫隙,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以她現在的狀態,還不適合與吳天面對面。主要是心理,由於之前做了女流氓才會做的事,臉上的紅雲還沒有消退,心中的羞澀和尷尬也依然存在,這個時候讓她面對吳天,那可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說不定又會跌兩跤。
在確定外面沒有聲音,客廳也沒有之後。陳晨的膽子漸漸的大了起來,門也開的越來越大。為了避免再次被吳天戲耍,她這次先把腦袋伸了出去,左右張望了一陣,發現房門左右兩邊都沒有人,又看到吳天的臥室房門緊關,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為了避免吳天突然從房間裡面出來,陳晨瞄準廚房的方向,抬腳衝了過去。
「啪!」
剛邁出一步,腳就踢到了一個東西。陳晨嚇了一跳,猶如驚弓之鳥,趕緊把腳收回來,身子撤回進屋子裡面,「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
陳晨的身子靠在門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跳劇烈,好像要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似的。至少她感覺喉嚨處有什麼東西在往上蹦。
『怎麼一回事?剛才自己踢到了什麼?』陳晨在心裡問自己,剛才明明已經看過了,外面沒有人啊。由於之前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尋找吳天上面,所以她根就沒有注意到門外的地上擺放著什麼東西,如果看到了,她也就不會去踢了。
啊!我的腳趾頭!痛死了!陳晨抬起剛剛踢到東西的那隻腳,不停的在另一條腿上蹭這,以此來緩解疼痛。今天是什麼日子?真是倒霉的媽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很長時間沒有聽見外面有什麼動靜,陳晨忍不住再次把房門打開,這一次她先往地上瞧,看看剛才自己踢到的到底是什麼。
恩?醫藥箱?
只見房門外的地板上,醫藥箱靜靜的在那裡放著,周圍什麼都沒有。而且醫藥箱還是側翻著的,很顯然。是被她剛剛那腳踢翻的。
陳晨見到後微微一怔,她之所以想去廚房,就是為了拿醫藥箱,取跌打藥,在她手上的手腕、胳臂、腿,還有腦門兒擦一點兒,這樣好的能夠快一點兒。可以沒有想到,醫藥箱非但沒有在廚房裡,反而出現在她的房門外。
難道是醫藥箱知道她受傷。所以自己長腿跑來的?
不可能!
家裡面除了她之外,只有吳天,答案已經很明確了。是吳天幫她把醫藥箱拿過來的。
陳晨心中不由的一暖,看著醫藥箱,彷彿看到了吳天的臉。要說他是一個關心人的好人。之前被他耍過兩次,自己身上的傷就是對方造成的。要說對方是一個人品極差的壞人,他又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知道她需要什麼,並且把醫藥箱放在門外,人也躲進臥室了。為的就是擔心她不好意思出來拿。
既又惡魔的一面,也有天使的一面,還真是一個複雜的人。
不過,這算不算是打一巴掌然後再給個棗呢?
陳晨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把醫藥箱撿了起來,然後看了一眼吳天房間的方向,接著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反鎖。
……
第二天,吳天起的很早。早到陳晨還沒有起床。他換上一件運動服離開了家,去外面鍛煉身體。
雖然是國慶假期,但是晨起鍛煉的人一點兒也沒有減少。除了那些老人之外,還多了一些年輕人的面孔。估計是平時上班沒時間鍛煉,趁著假期出來鍛煉一下身體,和吳天的情況一樣。何況今天的天氣還是很不錯的,天雖然不算藍,但是沒有霧霾。在這裡,沒有霧霾的天,那就是好天氣。至於陽光足不足,雲彩多不多,天色藍不藍,那是上個世紀的事,這個世紀已經對這些沒有什麼要求了。如果有,那就是奢望,過生日或者看見流星的時候許個願吧,說不定能實現一兩天。
吳天先是慢跑了半個小時,又在公園的器材上做了一百個引體向上,一百個仰臥起坐,然後又慢跑了半個小時回家。
剛一進門,就看見陳晨,她站在門口,準備換鞋,旁邊的衣櫃上方著她的外套和包包。
吳天見到後微微一怔,看對方這身打扮和架勢,應該是要出去的節奏。
「你去哪?」吳天看著對方問道,說完就徑直的走向臥室,他對陳晨的去處並不關心。離開了更好,別耽誤他和靜雲約會。
「我……!」陳晨愣愣的看著吳天,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確實是要出去,不過卻是為了出去尋找吳天。她一早醒來,就看見吳天臥室的房門開著,裡面被子疊的整齊,卻沒有吳天的身影。她把整個房子找了個遍,廚房、衛生間,但是都沒有發現吳天的蹤跡。她不禁急了起來,以為吳天又跟她玩失蹤,把這裡當旅館了,所以換上衣服就準備外出去找。誰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吳天回來了。看吳天一身運動裝,臉蛋兒微紅,一身汗味兒,應該是出去鍛煉了。見到吳天出現,陳晨自然非常驚喜,可是現在吳天問起了,她該怎麼回答?難道要讓她實話實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還好陳晨的腦子反應很快,既然吳天能夠回來,就說明對方今天沒打算消失。所以陳晨乾脆來個將計就計,對吳天說道,「家裡沒吃的了,我去外面買點兒現成的,然後再買點兒菜,中午和晚上吃。你去嗎?」
「我不去了,剛回來,累死我了。」吳天在房間裡面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你去吧,正好我要洗澡。」
「哦!」陳晨應了一聲,拎上包,穿好鞋,走了出去。
陳晨她並沒有走多遠,就在小區門外的粥店買了兩份粥,又要了幾個餡餅,幾個小菜,然後打包拎了回去。前後不到二十分鐘,而且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小區門口,只要吳天出來,她就能夠看到。
當她回到家的時候,吳天還在衛生間裡面一邊泡澡,一邊唱著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只不過唱的有點兒跑掉,跟原歌相差較大。屬於搖滾版的。吳天很少唱歌,平時最多吹吹口哨,所以可以想像的到,他今天的心情實在是不錯。
陳晨把早餐在餐桌上擺好,沒過多久,吳天就從衛生間裡面出來了。
吳天也沒有換衣服,穿著浴袍坐在餐桌旁開吃。
「你今天有什麼打算?」陳晨一邊喝粥一邊對吳天問道。很早開始,她就對這個國慶假期進行了計劃,計劃的內容都是關於她和吳天的。她把這個假期計劃成了她們兩人的二人世界。可是到目前為止。計劃沒有變化快,但她依然在尋找機會,希望能夠按照之前安排的度過這個在她想像中會非常美好的假期。
「吃飯時別說話。」吳天聽見後說道,然後在這裡面哼哼著歌。
「不能說話,可以唱歌?」陳晨問道。她看出吳天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但是她卻不知道心情好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昨晚兩次戲弄她所帶來的成就感?還是早晨鍛煉之後神清氣爽?或者是今天有什麼好事在等著他呢?陳晨很想知道。
「唱歌?我唱了嗎?」吳天抬頭奇怪的看了一眼陳晨,然後繼續吃飯,嘴裡面的小調依然沒有停,一直哼哼著。
可疑,太可疑了!
陳晨兩條彎彎的秀眉微微的皺了起來,手中的筷子也停下來了。吳天今天看起來興奮的有點兒過頭,不讓別人說話。他卻在唱歌,而且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除此之外,他的身子還跟隨著嘴裡面哼哼出來的節奏輕輕的搖晃著,比吃飯時唱歌更惡劣。
他到底為什麼這麼高興呢?
陳晨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來。最後只能低頭吃飯,她把這叫做儲存能量,只有吃飽飯,身上有力氣。才有能量繼續跟吳天糾纏下去。減肥?那是國慶節之後的事情。
在吳天吃完之後,陳晨也吃飯了。她把餐桌上的碗筷往水池裡面一放,就不再管了。以前的她,每次可都是不收拾好廚房不出來的,她是一個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的人,不允許拖拖拉拉的事情存在。可是這一次,為了能夠從吳天的嘴裡面得到點兒什麼,她連廚房都不收拾了。
「你今天有什麼打算?」陳晨對著客廳內座在沙發上看新聞的吳天問道。
「不是跟你說了嗎?睡覺。」吳天說道。
「睡覺?你不是剛起來嗎?」陳晨疑惑的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回籠覺的教主嗎?」吳天說完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廚房門口兒的陳晨,問道,「你幹嘛呢?還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呢?」
「沒有,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我們可以夫妻啊。」陳晨索性走到吳天的身邊坐了下來,她好像把昨天晚上那些令人害羞和尷尬的事情忘記了似的,繼續接近吳天。
「聊聊?可是你的眼睛卻告訴我,你就是在監視我。」吳天聽見後笑著說道,可是他的眼睛壓根兒就沒有離開過電視。朝聞天下也是他最喜歡的節目之一,主要是女主持很漂亮。
「不要說的那麼難聽好嗎?我真的沒有監視你,我只是想多多的瞭解你而已。」陳晨說道。監視,瞭解,表面看上去意思不同,但細細品味,其實兩者的意思是一樣的,特別是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下,監視就是為了瞭解,瞭解就要去監視。
吳天笑了笑,陳晨這是在跟他偷換概念呢。不過他並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而是繼續看電視。
見到吳天微笑不語,陳晨的心裡也著急,她已經問了兩遍,雖然吳天也跟她說話了,但是對方所說的,卻不是她想要的答案。而且問來問去,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看著吳天專心看電視的樣子,陳晨恨不得用螺絲刀把對方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想著什麼。雖然血腥、暴力,但是也只有這種方法,才能讓她瞭解吳天。指望吳天主動向她交代?想都別想,還不如研究研究世界和平的事。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吳天一起看新聞。
朝聞天下結束後,吳天回到房間,把窗簾那麼一拉,再往被窩裡面那麼一鑽,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坐在客廳內的陳晨見到之後立即愣住了。睡覺?他真的去睡回籠覺了?
陳晨一直覺得那是吳天應付她的托詞,可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真的那麼做了。這讓陳晨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她碗盤沒有洗,廚房沒有收拾,就是為了等待吳天的下一步動作。可是現在,吳天沒有下一步,或者說,他的下一步舉動就是安安穩穩的在家睡大覺,使她的監視一下子就沒有了方向。
好鬱悶的監視!
難道自己真的要在這裡瞅著對方睡覺嗎?
陳晨不想否定自己之前的猜測,因為一次的否定,可能使她未來對自己的每一個想法和決定都產生懷疑。
陳晨想了想,起身走進廚房,一邊洗碗,一邊注意著吳天的臥室,絕對不能讓對方再次在她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