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我的房子還算幸運,沒被燒著。」馬庫斯將我們帶回了他所租的房子,以避開教會的耳目。
「幹得好,文森特。」我將雕琢精美的淚形藍寶石放在面前把玩著,「真沒想到那麼快就得手了。」
「沒錯,這就是加百利身上的。」凱爾接過去仔細看著,「這東西是多格蘭的嗎?」
四顆腦袋立刻湊在一起。
「上面有刻著字嗎?我知道很多訂做飾的人會刻客人的名字。」
「這個寶石的雕琢完全沒有獸族的風格,簡直是精靈或者人類喜歡的造型……」
「那你覺得獸人應該喜歡什麼?骨頭串成的嗎?」
…………
事實上這掛項鏈並沒有什麼刻字或者能夠證明主人的特徵,雕琢的方式也很普通,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好吧,也許我們錯了,可能不是這個。」我轉向文森特,「你注意到其他東西沒有?」
「不,我……」人類刺客似乎從一開始就在想別的事情,「我沒注意到……」
「哎?」我一臉奸笑湊到他面前,「你該不是害羞了,不敢打量人家吧?」
「……如果是以前,這個說法或許成立。」他無奈的指出,「但是以後不會了。」
狐疑地瞄了一眼馬庫斯,他輕輕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到底出什麼事了?」
文森特一開始沒言語,只是找了一瓶晨露酒灌了一口,深吸一口氣準備說話,我的心也懸了起來。誰知他舉起食指似乎想說什麼或者控訴什麼,憋了半天還是難以啟齒,索性再灌一口,再提一口氣……
「文森特,沒關係的,說吧,」我很有誠意的說,「如果你這樣多來幾次我會面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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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交手了……」
「這個我已經在窗口看到了。」
「之所以會打起來完全是因為我看了些不該看的東西。」文森特回憶道,「他是裡維加茲的貼身保鏢。」
「他?」
「對,他。」
「可是,加百利明明是個……」
「那都是他的偽裝!」文森特說到這裡不禁苦笑起來,「我都看見了,確實是如假包換的……」
「……」
我能理解文森特的震驚,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那回事他並不是一無所知,看得出來在經歷了伊森利恩的事情之後,他更希望自己能夠和一個異性在一起。
文森特並不是很容易對另一個人產生興趣的人,所以,當他見到加百利的時候,他清楚地意識到了那種感覺。幾乎是在同一天,他就見識了這女人的真面目,他討厭加百利的職業,而值得深思的事情是,在遇到馬庫斯以前,他和加百利幾乎是做著相同的工作。
他開始跟蹤她,加百利無疑是反追蹤的高手,他經常跟丟,但是奇怪的是,他總可以一次次在人群中找回加百利,簡直是對方故意想讓他看見。
於是他開始警告自己必須謹慎,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加百利的時候總有一種想要殺了她的衝動,手指總是一次次在刀柄上握緊,再慢慢放開。這樣的想法像植物蔓延的籐,一點點在他的血液中漸漸深入,等到現的時候,它已經根深蒂固。
但是文森特謹慎的個性從不允許自己因為衝動殺人,更不會去做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情,當他開始收拾心思繼續自己的任務時,卻現什麼也無法勾起他的興趣,無論是整整一桌一尺高的金幣,還是貴婦脖子裡價值連城的珠寶,他一概沒有伸手的**。
就在這個時候,弗雷向他出了邀請,進入藍色貓眼的貴賓區——那個他一直沒辦法進入的地方。可是當他看到加百利站在小小的舞台上唱歌的時候,潛藏著的黑暗本能又回來了,他只想交叉拇指掐住對方纖細的脖子,將那聲音硬生生湮沒在自己手中,看著她拚命想要呼吸的掙扎,和窒息前滑出喉嚨的細小呻吟。
當天深夜,文森特在陌生的貴賓區潛身前行,跟蹤著剛從弗雷的房間出來的加百利,她從踏出房門的那一刻開始就急匆匆地走著,同時在手下的耳邊囑咐了幾句,似乎真的沒有注意到有人正在跟蹤。
似乎……
加百利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反常地粗心,竟然沒有關緊門就開始脫衣服。
褪下白色的法袍,再除下一層層身材上的偽裝,文森特躲在一塊門簾後面盡收眼底。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一直覺得她的身材非常骨感高挑而不是充滿女性的柔弱嬌嫩,原來這個殺手根本就不是女人。他很快想起了那個死在水溝裡的德萊尼人,也許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已經無法再次開口說話了。
精靈從衣櫥裡翻出一套皮甲,並很快脫下了其餘的所有的衣服。
那經過嚴格訓練、常年武鬥的肌肉似乎繃緊了,加百利已經在竭力控制自己,但是他仍然覺察到那個人正沉浸在怒火和急迫中。文森特忽然有了很怪異的感覺,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此時是不是更像一個**狂,就在剛才他還認為加百利從大街上找來了一個瘟疫患者扔在賭場大廳,好迫使弗雷和凱爾留在賭場,從而找機會逼問那個叫做多格蘭的人的下落,或者殺了他們。可是現在,他似乎被眼前纖細白皙的身體奪去了所有注意力,似乎眼前的這個人和他正在思考的這些事情完全無關。加百利隱藏在皮層下的肌肉隨著每一個動作起伏著,纖細卻充滿柔韌和力度,背脊中央的腰線流暢優美地埋入銀色的長中,光潔的背部卻赫然留有一道猙獰的撕裂狀疤痕,幾乎從肩膀下一直蔓延到腰側。
文森特開始詛咒荊棘谷的炎熱天氣,因為他覺得渾身上下都甩不走那種燥熱。
加百利迅換上了緊身皮甲,黑灰色的夜行裝束,但是與這身打扮格格不入的是他那頭銀白長,他竟然沒有用兜帽遮住它——那在夜裡可是像月光一樣明亮的靶子啊!有一瞬間文森特想要嘲笑他,但是隨即他又冷靜了下來——這是他的地盤,他有理由和自信做任何囂張的事情。
人類刺客無奈地搖了搖頭,但是接下來的事情他卻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在細微的破空之聲剛剛響起時,已經有一把飛刀釘在了文森特身邊的門框上,飛刀的柄還在不停地抖動。文森特在飛刀射來的時候並沒有動,因為他已經看出飛刀的方向,對手並不想殺他,這只是打個招呼。
「你還是來了。」精靈說。他的聲音原來並不像文森特想得那麼柔軟,而是低沉短促,有點沙啞。
「你什麼時候現我的。」
「剛剛。」
「騙人。」
「這不重要。」精靈拔出了匕,「至少給了我一個殺你的充足理由。」
「抱歉,加百利小姐。」文森特並沒有抽出烏黑的彎刀,只是若有若無地嘲諷著精靈,仍然稱呼他為小姐,「原本我以為要個簽名不會非常困難。」
「我很樂意。」精靈往前踏了一步,「就用我的匕沾著你的血簽吧。還有,我希望你別再用那個名字稱呼我,加百利只是地精們的玩偶,我現在是——喬-迪格裡。」
「我並不打算記得你,不管你有多少個名字。」文森特輕蔑地看著他,有一種不適的感覺從剛才開始就困擾著他,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嫌惡過一個人,即使是伊森利恩,也沒有。「你只是一對會自己行動的匕而已。」
喬的眼神漸漸冰冷下來,藍色眼眸中的星芒如冰霜般冷酷,他低吼出聲,「那你最好小心點,這對會動的匕將取走你的性命。」
兩個人、兩對武器竟像有約定一般同時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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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鬥一直持續了很久,還未分出勝負,大火就燃起。
喬無心戀戰,他似乎更著急趕往火災現場,當他們真正接近火場的時候,文森特在一次巷尾的急轉後卻再次失去了對手的蹤跡。
喬不見了,直到今天的死囚狂歡節——他以保鏢的打扮站在大財主裡維加茲的身後。看到這裡,文森特確認了——那天他偷換競技場寶箱裡的東西時對他纏鬥不休,打傷他肩膀的人就是喬。
絞刑台上綁著一個可憐的傢伙,那個人身材瘦小,甚至還沒有成年。審判官手裡的鞭子已經沾滿鮮血,他不斷的邀請台下的觀眾上台參與到這場殘忍的酷刑中,任何人都可以對那個囚犯為所欲為,而審判官本人則可以趁機休息。
不知道什麼時候,喬已經悄悄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