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踢開那個被砍爆了頭的食屍鬼看守,我看查了一下周圍,示意馬庫斯可以出來了.
「女王在上……誰來告訴我這是場夢吧。」馬庫斯從口袋裡掏出手套戴在手上,和我一起把食屍鬼的屍體搬到遠處焚燬。
我一邊清理現場,嘴裡滑出一連串以s和f開頭的粗話。我們已經從那條可怕的地道的某個出口鑽了出來——這只是上百個出口其中的一個。看顧周圍,這正是東瘟疫病木林附近的曠野,天災竟然挖通了提瑞斯法林地到東瘟疫的路!
「銀色黎明的人不會相信我說的話,我已經是個逃兵了。」我沮喪地說。
「這件事我們非做不可,哪怕付出慘痛的代價,弗萊雅。」馬庫斯嚴肅的表情不斷提醒我,剛才這一幕是真真實實地生的,不是幻覺。
「我該怎麼做?」我知道我應該立即行動,一分鐘都耽擱不起。
「人都有……那個叫什麼來著,對,猜忌心。」馬庫斯急躁地踱著步子,「有時候我們不相信友方的情報,反而更容易相信敵人的情報。」
「…………你想到什麼了?」
「你也許會失去一切,弗萊雅,失去那些你所珍惜的。」他的眼中凝重的氣息讓我緊張到窒息。
「你是說……讓我去扮演敵人?」看到他沉默,我便明白了他肚子裡的那個瘋狂的計劃,「我代表詛咒神教去挑釁……,然後『一不小心』透露了有關地下通道的信息?」
「弗萊雅……這件事…由你去最有說服力……」馬庫斯幾乎要低下頭去不敢看我,「你這麼做以後,也許再也回不去……」
「那就這麼做吧。」我聳了聳肩,「至少我還能為他們做一些事情。」
………………………………
………………
和我分別的時候馬庫斯給了我兩張轉送魔法符文和一包魔粉——即便是我這種不懂魔法的人也可以使用這種現成的傳送符文,一張的目的地是布瑞爾的旅店,另一張是考林路口的實驗室。而馬庫斯要留在通道附近監視天災的一舉一動。
我想很猥瑣地笑一下,作為一會去演大壞蛋的練習,但是我很快現自己笑不出來。很久以前我就告訴自己,帶有恐懼魔王印記的我應該遠離自己在乎的人,我也早就打消了回歸的念頭,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想要回銀色黎明的想法一刻都沒有消失,有些事情越想忘記,就記得越牢。
那個地道好長,從磨坊到出口的時間裡,天邊已經掛起了微紅的朝霞,隱約的日光透過厚重的雲層,僅僅露了個小臉。我突然想見見凱爾。
見到他的話,也許我的心就會平靜下來,讓我覺得,也許我並不是孤獨的。
抽出那張通往布瑞爾的傳送符文放在地上,抓把魔粉撒上去,隨著那熟悉的被綠光環繞的暈眩感,我出現在布瑞爾的客房裡。在布瑞爾駐守的幽暗城士兵也已經不見了,但是當我跑到地窖的時候,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他不見了。
我立刻感覺事情有些不妙,如果他是自己逃跑的,那麼幽暗城方面便不會撤走全部的駐守布瑞爾的士兵。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他們可沒有我那麼冷靜,在這種情況下,最壞的打算是他們直接將跳過這些步驟,將你,也就是我秘密處死。」
我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這句話,他們會不會真的急不可耐,不經求證就急著把「內鬼「給處死呢?
「遭了……」我立刻轉身跑上樓梯,突然撞上一個人。
「迪恩先生。」暮藍身穿一襲深藍色法袍,手中握著魔杖將我堵在樓梯口。
「請讓開。」我搞不懂她想幹什麼,只想跑出去。
「銀色黎明堅持要引渡嫌疑犯,昨晚就走了。他有話叫我轉告你。」她似乎明白我的心情,對於我粗魯的語氣淡然化之,「他說,他們不會輕易動我。」
「………………是嗎。」我這才漸漸冷靜下來,現在只有相信他的判斷才不會讓我急得瘋。
「還有這個,他留給你的。」暮藍說罷遞給我一本書,這正是凱爾不久之前在翻看的那本醫書,「瘟疫之地的戰況很吃緊,我和雷納很快就要出了,也許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雷納?」
「新隊友,你也許沒見過。」
「那麼……回頭見,暮藍。」
「保重。」她依然是輕描淡寫的態度,哪怕一場惡戰即將開始。而她有趣的一點就是,從來不用「別找死」來道別。
暮藍走後,我回到大堂,沒看到庫勒曼,只有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袍子裡的棕被遺忘者女子拿著庫勒曼的修理工具包坐在角落裡。
我慢慢走過去,問道:「伊維特-法席恩?」
她驚訝地抬起頭來,「我們……認識嗎?」
「我不這麼認為。」我從行囊裡拿出了薩爾曼的遺物——那封信交給了她,「不過我相信這是屬於你的。」
「我就知道是這樣!」她看著信,一邊恨聲說道,「他對他的家族太忠誠了,我勸過他好多回,他就是不聽!他寫封信給我,難道我就會原諒他了嗎!不,我不會再愛任何人了!」她顫抖著雙手,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往下看,完全沒有放掉的意思。當看到最後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呆住了,那眼神似乎想撕掉那封信,但是卻遲遲下不了手,忽然她捏緊那封信,抱在胸前深深彎下腰去,我聽到她說,「薩爾曼,我的薩爾曼……」
那封信的最後,是那位長子靦腆而深沉的愛意。
我離開她,緩緩走向二樓的客房,我渾身脫力,大腦一片空白。
我沒有時間了,必須趕快趕去東瘟疫,只要一進房間,就立刻用卷軸……,卷軸呢?對了,在我口袋裡,沒有丟,冷靜點……冷靜點…,接下來就會有一場惡戰,銀色黎明的人會殺了我嗎?是的,他們會的,本來我的確可以順利開溜,但是凱爾在禮拜堂……我走不了,計劃……計劃被打亂了……
我一直記得,船票的背面是藍色的,上面還有油墨的味道……可是天災軍團已經準備好了,他們準備充足,而我只有兩張船票,難道這次能全身而退嗎?
他笑了呢,他是真的為這次旅行高興的吧……可是為什麼銀色黎明會一反常態如此急躁……如果他們所懷疑的內鬼確有其人,並且仍在煽動戰火的話……
可恨的人……
我捏緊拳頭,咬著牙,綠眸子裡面儘是怒火,我一定不會原諒那個躲在暗處的人,不會!
「弗雷…!我…………我把凱爾弄丟了!」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他的聲音我有一種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
他溫柔的聲音漸漸平伏了我的暴躁,似乎任何事情到了他的嘴裡,總是那麼有條理。
「你是對的,我這就去東瘟疫。」我一邊走一邊問,「你睡了很多天,感覺怎麼樣,累嗎?」
他輕笑,
「真的?」我的好奇心被勾起,腳步也輕鬆起來,有他在真好,我由衷的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