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話方說完,惡漢車伕已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見他歪斜面孔上紅腫眼眶處隆起了一個大包,顯然是被不明硬物擊中所致,痛的他哭爹喊娘,起身後便一步三晃地向少女走來,既已認準是少女所為,當下惱羞成怒,走上前來就破口大罵道:「好你個野丫頭,吃了……了……豹子膽……」惡漢車伕說著話時眼眶處又陣陣痛,痛得他不住地伸手揉摸,說起話來也便結結巴巴語不成句了.
揉摸片刻,便又接著下半句道:「膽……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動土,看老子不整死你!」惡漢車伕嘴裡著狠,眼珠子回張望,撿起落在身邊的皮鞭,抖了抖膀子就衝過來耍狠,只跨前三步眼珠子就看到了少女手中掂弄著的兩粒紅棗般大小的石子,不由渾身打了個冷顫,在前的一隻腳便又向後縮了回來。
少女神態悠閒地立在那兒,小嘴裡哼著兒歌,右手高高抬在胸前,手掌裡的那兩顆石粒不停地上下拋弄著,模樣甚是調皮,想是方才少女就是用這些石粒擊中了惡漢車伕。
這邊不遠處的酒鋪裡,正在飲酒的英俊男子已把少女甩石痛擊惡漢車伕的一幕清楚地看在眼裡,心中吃驚不小,心道:想不到這個黃毛茸茸的丫頭手上功力還不弱,方纔那出手甩石的手法迅捷異常,讓人目不及視,只不過隨手那麼輕輕一拋,便將惡漢車伕打下馬來半天爬不起身,準確命中眼眶不說,還敲起一個雞蛋般大的包,此投石手法看似輕巧隨便實是柔中帶剛的至上手法。心中不由暗生讚許,對這個精靈頑皮的少女更是多了幾分興趣,便就凝目繼續關注。
少女出手命中惡漢,便就「咯咯」得意地笑起來,紅唇開處露出二顆潔白的小虎牙,模樣更是調皮可愛,那時又厲聲叫道:「惡賊!莫不是嫌吃的苦頭還不夠麼?再上前一步本小姐就把你另一隻狗眼打瞎!」
惡漢車伕聞聲又是渾身一震,想起方才吃的那一石子苦頭心裡直打怵,呆立一陣子,腦袋一晃,想想自己橫行多年稱雄稱霸,從來沒有受過小孩子家這般欺辱,頓時火冒三丈,狗膽沖天,便就握緊皮鞭「呀呀」作勢衝了上來。
少女抿嘴一笑,手掌不動雙指輕彈,一粒石子又如飛蝗般射出,石子準確地擊中了惡漢車伕的另一隻眼眶,登時又激起一個大紅包。
惡漢車伕嚎叫一聲,皮鞭摔脫在地,雙手捂著紅腫的眼眶不住地痛叫。一邊叫喚著一邊嚷罵道:「該死的丫頭,暗器傷人算什麼好漢!」
少女將剩下的一粒石子拋到另一隻手掌裡,蹦躂著走前一步,道:「不知好歹的惡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本小姐眼皮底下欺壓老百姓,就連年邁體弱的老婆婆也不放過,實在是大沒良心。對付你這種沒肝沒肺的惡賊還講甚麼光明手段,今日本小姐心情好沒打瞎你的狗眼就算便宜你了,快快給老婆婆磕頭賠罪,一文不少賠償老婆婆的瓜果,本小姐或許可以饒了你,不然就打瞎你一隻狗眼!」
少女說著舉手作勢欲投石子,惡漢車伕經此二粒石子痛擊心下驚憟萬分,狗眼如若沒了可就摸不著東南西北了,連回家的路便也找不到了,豈不成了喪家之犬?更可怕的是這小丫頭的投石手法極為準確,可是指哪打哪,打瞎自己一隻眼睛還是小事,如若打中了**那根寶貝根,這輩子可就變成無能的老公公了,再也無福享受人間仙欲之事了,豈不痛苦?想到可怕之處,雙腿酸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忙祈求饒恕。
少女快意道:「快給老婆婆磕頭道歉!」
惡漢車伕雙眼紅腫,痛疼難忍,也顧不上揉摸,連忙面向老太,額頭點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喪氣道:「老太太大人不計小人過,我賠罪,我賠罪!」
集市上圍觀眾人眼見惡棍車伕被少女乖乖降服,實是出了久抑心頭的一口惡氣,俱都歡呼雀躍起來,叫好聲不絕入耳,經久不息。眾人不解恨,又將惡棍車伕連人帶車圍成一圈,你一嘴我一口紛紛指著他的腦袋痛罵起來。
少女平時是最愛熱鬧的了,見此情景心裡樂開了花,雙手插在腰間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兒,也跟著湊熱鬧,走上前來狠狠批鬥惡漢,高聲道:「快快將地上完好的瓜果撿起來送與老婆婆,而且還要賠償二倍的損失,聽明白了麼?」
惡漢車伕急於了事連聲應道:「我撿,我撿,我賠……」但一聽讓他賠償瓜果損失,便就低聲乞求道:「姑娘……」才說了兩個字感覺「姑娘」二字不太合適,就又改口道:「小女俠大人大量饒小人一回吧,小人……小人家境貧窮,僅靠為人做車伕掙幾個小錢填肚子,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活,口袋裡實在是掏不出幾個銅板來,您就可憐可憐小人吧,小人保證以後再也不冒犯小女俠了,從今以後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小女俠面前逞能!」
少女見他滑頭滑腦的模樣,口裡雖在乞求自己,眼神中卻無一絲誠懇之意,委實是個油腔滑調之徒,截口喝叱道:「你這刁鑽奸詐之徒壞事作盡就油嘴滑舌欺蒙本小姐,看來巧言滑舌的功夫也不在本小姐之下呀!嘿嘿!不過要說你沒錢……」
少女說到此處就停住了口,雙手倒背身後踱著方步小大人般來會走動著,目光不時審視惡漢車伕,那姿態仿若就是年紀大的父親教訓不聽話的兒子一般,平添幾分滑稽之相。她嚴肅地盯了惡漢車伕幾眼,清了清嗓子,托著長腔道:「看你這廝一身衣著光鮮,渾身散著一股油脂臭氣,一點不像個吃不飽的窮光蛋。大白天地睜眼說瞎話呢,以為本小姐是三歲小孩呀,再不老實說話就打瞎你的狗眼!」少女板著面孔小大人般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邊英俊男子見她這般作弄姿態,心道:這頑皮丫頭不過就是耍了個投石子的小技法,就此鎮住了一個刁鑽的惡徒,倒是難見的新鮮事。這還不罷休竟要扮成大人模樣訓斥惡漢一番才開心,委實童心未泯,頑皮十足,脾性簡直就如男孩子一般。聽到她說三歲小孩的話時,英俊男子這才仔細把她打量了一遍,瞧這少女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雖說比三歲孩童大許多,總歸還是個不諳世事的毛孩子,這般板著面孔裝大人的模樣直叫人忍俊不止,著實頑皮可愛至極,心中頓覺好笑,一口酒差一點就噴射而出。
少女一番話雖童氣十足,卻是句句在理,圍觀眾人見惡漢車伕打誆語欺騙小孩子,著實可恨,俱都憤慨地叫罵起來,只聽有人厲聲喝道:「若再誆騙小孩子,就扇你耳廓子,砸斷你狗腿!」又有人喊道:「這個惡棍不老實,大家不要可憐他,揍他個小舅子!」
人群開始躁動,有幾個人揮舞拳頭躍躍欲試,想必都是被惡漢車伕駕車撞傷或是被皮鞭抽打的路人,此番可要出口惡氣了。惡漢車伕環視四周,見群情激昂斥罵聲不絕,腦袋已是涼了半片,頭頂冷汗直冒,心道:我的娘哎,這麼多人別說將我暴揍一頓,就算每人伸出一指頭就能把自己戳個半死,臉色驟然變得白如麵粉,口裡不住地向少女告饒,乞求她替自己說句話。
少女裝作事不關己的模樣,舉起右手彎一彎小拇指道:「聽到了麼?你可是惹起了眾怒,人人可是要砸斷你的狗腿呢,可不管我的事呀。我看你呀就是要錢不要命的吝嗇鬼,既然一毛不想拔,就只有受些皮肉之苦嘍!」
惡漢車伕惶恐道:「我有……有錢,有錢吶,我賠……我賠還不行呀!」
少女笑道:「不光老婆婆的瓜果你要賠償,在場被你撞過的人都對你意見很大吆,恐怕都要一個不拉地賠償呀!」
惡漢車伕蔫倒在地,有聲沒氣地道:「我賠,全都賠,只要姑奶奶讓眾人收手……」
少女見他軟癱在地,一種征服對手的快感湧上心頭,感覺全身甚爽,頭也不由得向上高昂了三分,正欲話,突然那輛大馬車車廂內傳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甚麼人在外面糾纏不休,得理不饒人了還,就算本夫人的車伕做錯了事也不至於如此欺人太甚了吧?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誰敢在我面前逞強別怪我不給情面!」
大馬車車廂內有一個女人,不過車簾子一直不曾打開,無人見過她的面容。少女耳聞聲音有些熟悉,不由眉頭一皺,正自尋思間,車窗簾布被那女人從裡面拉開,少女近前幾步想看清楚她的模樣,那女人眼利,當先認出了少女,開口笑道:「哎呦!我道是誰呀,原來是大小姐呀!」那夫人驚愕一聲,聽口氣和少女是關係不一般的熟人,說著話兒人卻沒有走出來,只是透著窗子招呼。
少女眉毛一跳,也已將那女人認了出來,臉上立時現出鄙夷之色,冷冷嘲弄道:「是你呀,我還以為撞到鬼了呢!」
少女出言不遜,聽得出來對車廂中的女人沒甚好感。那女人並未生氣,反而微笑著將頭探出窗外,一張面孔方才清晰地呈現眾人面前:那是一張美艷可人的面孔,滿面璀璨笑容,就像一朵嬌艷綻放的玫瑰花一般芬芳迷人,面皮脂白如奶,香嬌玉嫩,眉眼開合處散出誘人的情挑,卻是一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風韻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