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本不該有雪,天空卻下起了鵝毛大雪。漫天飛雪傾灑而下,冰冷雪花覆蓋大地河川,地上河流頃刻間冰凍三尺。今年的秋季來得早,去得也早,似乎有點反常。
萬物生靈息蹤匿影的時刻,也便是人的靈魂遁入地獄的時候!
這一刻已來臨……
遠處寬闊大道上,蹄聲急促,一騎快馬疾馳而來。馬上一人,錦衣錦袍,背上斜插一柄金背鋼刀,刀背純金鑲就,便是無陽光反照也金光閃閃,引人側目。
來人名叫唐雄,快刀唐門掌門人唐無競之子。唐雄親得其父刀法真傳,刀使得像老子一樣快,人送綽號:快刀公子。快刀公子喜歡殺人,刀快得讓無數人喪命,因殺人無數,在武林中的名聲也不知是好是壞。
快刀唐門,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一大門派,掌門唐無競的金背旋風刀恐怕是江湖上最快的刀,刀法中最快一招:旋風追龍,只有八式,三式之內就能取人性命,因而唐掌門的兒子刀法也不會慢到那裡去。
寶貝兒子刀使得快,頗得一人的賞識,這人可是大人物,乃是當今的武林盟主,不僅欣賞他的刀,還欣賞他的人,兩天前就認了這個乾兒子,萬分寵愛之下便封了他一個天下武林會的護法,這唐雄端的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武林盟主何等人也?天下武林會的至尊王者,號令天下,無所不從。乾兒子唐雄因此沾足了乾爹的光,可謂春風得意馬蹄揚,這便接了乾爹交給的一件要差去甘肅絞殺一個作惡多端的**大盜。人是滿腔熱血,鬥志昂揚,恨不得立時生翅飛到,大顯身手,手刃惡賊。人疾馬快,快馬流星,這便奔馳在大道上。
大道的另一盡頭,踱來一人,這人身掛黑色披風,四方臉膛,披肩長;左耳耳垂墜一大而亮的銀環,碗口大小;一張凹凸不平的臉上肌肉縱橫,肆意扭曲著本不端正的臉,面相極是醜陋惡毒;雙目深陷在眼窩內,就像視力不佳的眼鏡蛇,看似毫無光彩,可他偏又生就一副馬臉,蛇眼長在馬臉上可想就太荒誕了,但他的視力一點也不差,應該說世上再難找出這樣一雙犀利無比的眼睛。
很少有人瞭解這個面相醜陋的人,因為瞭解他的人大都被他殺了。作為一個職業殺手,他不想被別人瞭解太多,尤其是他的身份和他殺人時的絕招,對他瞭解太多他就會毫不猶豫將你殺掉。所以大家對他所能做的就是——給他滿意的價錢讓他殺人,僅此而已。自然這世上幾無一人瞭解這個人的根底。
殺手就是如此。他沒有名字,不是沒有,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唯一給人留下印象的是左耳上戴的那只碩大的銀環,僱傭過他的人因此就稱他為銀環殺手。但畢竟知道他的人只有僱傭過他的人,這個殺手因此也就沒名氣。
他來到這個世界只知道賺錢、喝酒、嫖女人,女人和酒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他膽子比天大,誰都敢殺,即便是當今的皇帝,只要有人付以重金,也會去賭命一搏。差一歲就到不惑之年,殺過的人卻數得過來,但從未失過手。人說殺手無常命,他並不在乎,因為他喜歡這個職業,人活就活得爽快,死就死得痛快!可惜知道他是殺手的人太少了,多年來接手的生意屈指可數,最近生活潦倒,手頭拮据,眼看只有最後一頓飯吃了,卻幸昨天接了一樁平生可能最大的生意,酬金足可以讓它過完下半輩子。他覺得自己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和女人上床都覺體力不支,於是打算幹完這一票便退隱江湖,然後找幾個風騷女人,買上幾車百年美酒,尋一方樂土享受餘生。
酬金是兩萬兩白銀,這麼多的錢可見要殺得人非同一般,究竟是誰的人頭值如此大價錢?這年頭世道艱難,銀子比銅板貴,活人更不值錢,兩萬兩白銀足可以買上幾個女人,幾車美酒,逍遙快活幾十年!
那條大道貫通南北兩邊,銀環殺手走到了一段路中間,靜靜地立在那兒,雙目亦舊無半點光彩,全身無一處肌肉在動,就像那眼睛蛇般耐心地等待著前方出現獵物。
天空飄雪,雪花越灑越多,逾多逾密,覆蓋了他一頭的披肩長,長也就鵝毛般的雪白。雪花一片壓在一片上,片刻功夫在頭頂積聚起三寸多厚的雪層。他似乎覺得心悶口燥,張嘴吐了口氣,一條細長的舌頭緊跟著探了出來,那舌尖捲了幾片雪花又迅縮回口腔,一絲冰水流進嗓子,讓他感到稍微舒服了點,那時雙眼也就放出了一點光芒,微弱的光芒射向大路前方,路的前方仍舊白茫茫一片,只有雪花飛舞,看不到也聽不到有什麼異常。
不多會,突然他的雙耳上下跳動起來,越跳越快,似乎聽到了震耳的聲響。
周圍三百丈內除了風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風聲雖急,但還不至於讓他耳朵抖。
三百丈外,九匹快馬疾馳而來;五十丈內,那嘈雜的馬蹄聲不絕於耳。
三百丈外,正常人的耳朵已難聽到馬蹄聲了,銀環殺手不僅聽得到,而且聽得很清楚。
他嘴角微翹,喃喃道:「來得挺快,這九匹馬跑得不慢!」三百丈外就能聽出馬蹄聲,而且還能聽出有九匹馬,這樣的耳朵恐怕只有銀環殺手才能有!
九匹快馬只用了半鍋煙的功夫就飛奔到了銀環殺手的面前,馬奔地迅猛,唐雄緊勒了三下韁繩才止住了馬蹄,只差三步就撞到了銀環殺手的胸膛上。銀環殺手亦舊紋絲不動地立著,只是口裡吐著舌頭,舌頭吐得很長。
唐雄見了這個滿身積雪卻還不動的雪人,不由蹙起了眉頭,再看到那張吐著血紅舌頭的醜陋面孔,心裡已涼了半截,一股陰森森的寒意襲上心頭,似乎預料到了將有可怕的事要生,冷冷地道:「閣下是有意擋住我的路?」
銀環殺手醜陋的面孔毫無血色,雙眼凶光畢露,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惡狠狠地問道:「你是唐門的唐雄?」
唐雄眼中寒光一閃,手中的韁繩扔到了一邊,道:「本公子的大名是你隨便叫得嗎?」
銀環殺手等他最後一個字脫口,便緊跟著說道:「你的刀有多快?」
唐雄縮眉,滿臉殺氣四溢,怒道:「就這麼快!」一句話脫口,身子已彈向半空,右手後背上一抄,手中已多了一柄金背鋼刀,手臂過處,刀光疾閃。
快刀公子!武林中威震一方的後生,刀快得極是霸氣,曾以其父祖傳絕技「旋風追龍刀法」一刀怒殺八名與之結仇的在武林中頗有名氣的高手而名震江湖,因此一刀就此不可一世,從來沒把誰放在眼裡過。
唐雄生性桀驁不馴,傲氣十足,最恨得就是有人膽敢對自己不敬。銀環殺手公然挑釁讓他火冒三丈,就連姓名也不過問,揮刀相向。只見他雙足在馬鐙上一點,身在半空隨即如旋風般飛轉起來,鋼刀做翅也隨之輪轉,來勢極為迅捷,身影刀光旋轉閃爍,交相輝映,只聽得那鋼刀疾破空「嗤嗤」尖響,勁逼銀環殺手。這一招使得正是唐門祖傳絕技「旋風追龍刀法」,唐雄出手就是絕命一擊,為得是讓眼前這個不識好歹的人知道快刀公子並非徒有虛名。這一擊雖是殺招,心裡卻不想取他性命,快刀及其脖頸之時就此一挑,先自給他臉上留個記號,讓他從此記住快刀公子的刀有多麼快。
銀環殺手自然不認為這一刀只是教訓自己,來勢凌厲的殺招讓他神經高度緊繃,雙目急鎖住唐雄身影,身子卻是紋絲未動。
唐雄鋼刀已逼近脖頸喉管,陡然刀尖上挑,劃向其面皮。就在此時,銀環殺手鎖住了近在咫尺的獵物,身子左右猛地大抖,雙肩、長上的雪花四處亂濺,雪花飛處遮住了唐雄的視線。就在唐雄眼神恍惚間,銀環殺手側身右傾不及二寸,左手聚然暴伸,袖管中射出一條軟綿綿的、不長且彎曲如毒蛇般的利器,這奇門利刃鍛造的幾與真蛇無異,蛇及頸處握在手中,蛇身蜿蜒伸展至尾處變得尖如鋼針,尖如針的尾刺閃著幽紅色的光芒,宛如毒蛇吐信疾刺而去。
唐雄慘叫一聲,自半空中重重跌落,方纔那凌空一躍力道迅猛異常,落地之時重心失去,止不住身子,肚皮結結實實地跌落地面,摔得著實不輕,一股鮮血猛從口中噴射而出。
八名隨從唐雄的唐門弟子立時被這乾淨利落的一擊驚得目瞪口呆,宛如毒蛇的兵刃快得沒法看清,只覺銀環殺手不過伸出一隻手,那時少主就如中箭燕雀一樣從空中墜落,驚駭萬分,舌頭也吐得老長。跟隨少主拚搏數年,鮮見有人是少主的對手,眼中所見全是數不清的高手狼狽不堪地敗倒在少主跟前,今日一見,果真是大開眼界。銀環殺手蛇形刃出手極快,一擊命中迅收回袖中,度快得匪夷所思,唐門弟子個個一等一的高手,竟然沒人能看明白。
唐雄俯臥地面,右手鋼刀使盡力氣斜插地面,撐起半個身子,左手五指顫抖著伸向銀環殺手,那時,雙膝猛地跪倒在地,臉色痛苦萬狀。突然間,左手緊緊摀住脖頸,似是中了邪般全身肌肉開始抽搐,繼而劇烈抖動,嘴巴大張卻難以呼吸,料知命在頃刻,拼盡全力吐出一口氣,道:「閣……閣下可否……留下大名?
銀環殺手望著他痛苦的面孔,眼神裡無一絲憐憫之情,冷冷地道:「我的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顆人頭很值錢!」
「是誰……是……誰讓你殺……?唐雄這句話已是聲竭力嘶,嗓子裡最後一口殘氣吐出來,臉色已是鐵青,全身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銀環殺手漠然道:「果然功力不凡,若是別人中了我蝕骨赤化蛇劇毒,吐出三個字就會一命嗚呼,你倒還能說上兩句話。不過,我只認錢,不認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我更不知道那個讓我殺你的人是誰!」
銀環殺手適才蛇形刃那致命一擊,尾刺處塗有一種極歹毒的蛇毒,蝕骨赤化蛇毒比眼睛蛇毒還要毒上十倍,只要皮膚破損處沾上那麼一丁點,蛇毒就會以毒蛇游動的迅捷度侵入體內軟骨組織,蝕掉全身骨節軟骨,爛掉此處神經,繼而上行蔓延破壞腦部神經,讓人片刻癱瘓致死。不同於平常毒蛇以毒害人的血液和心臟令人致死,這種蛇毒毒性更是百般折磨**,讓人週身關節痛不欲生,先是癱瘓,毒至腦部即成白癡,片刻即死。
唐雄親得唐門真傳,練氣不亞練刀所耗功力,內力也是極為深厚,中毒後立時感覺毒液在體內蔓延遊走,便調運體內真氣抵住蛇毒向腦部入侵。他屏住呼吸,凝神聚力,全身真氣匯合一處,竟也讓蛇毒一時止住不前,此時覺得全身骨節酸軟劇痛,料知支撐不了多久。人既然必死,也要死得明白,必問出殺人兇手,不然死不瞑目。銀環殺手不想回答,自然問不出,問不出話,心中無比狠,他用盡力氣吐出兩句話時,體內的真氣再也把持不住,真氣一分為二,由口瀉出小半,小半已夠可怕,登時體內如洩了洪般,蛇毒狂肆亂竄。
此時已感到骨節處痛如刀絞,一股股冰涼的細流沿胸部襲上頭部,身體四肢逐漸失去知覺,全身軟塌塌地猶如麵團一樣癱倒地上。死亡閃過腦際,他彷彿看到了死靈向他走來,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他雙目凸出,眼珠中飽含怨恨不甘神色,那時嘴巴再次用力張開,一口氣在喉嚨裡打著轉,就再也吐不出來了,腦袋終於垂了下去。
八個唐門弟子大感意外,萬沒料到少主如此不堪一擊,見人倒地,齊步衝上來,八雙眼睛齊刷刷看去,少主衣著完整,從頭到腳竟無一處傷痕,一絲血跡,實在萬分稱奇。
銀環殺手一擊必殺!殺人不見血!
他踏前一步,望著目瞪口呆的八個漢子,陰冷的聲音再次吐出口:「雖然沒買你們幾個的項上人頭,不幸地是必須滅口!」
最後一個字吐出口,最後一刃擊出,一道寒光劃過,疾如閃電!
八個人還沒來得及拔出腰間鋼刀,幾乎是同時倒地,一絲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恐怖的殺手!他一樣可以一擊殺死八個人,身手一點不比快刀公子慢。
快刀公子看來不及快刀殺手!
銀環殺手腳下再踏前一步,左手一探,手腕一轉,便聽「卡嚓」一聲,像是折斷一根枯枝出的聲音,唐雄的人頭已被從頸處揪下抓在手中,那頸處皮肉筋骨綻裂,汩汩鮮血噴湧而出,慘不忍睹。這一手大力鷹爪剛勁十足,殘忍凶狠,世所罕見的凶殘招式,若不幸目睹,無不令人心驚膽寒,不過,再也不會有活人能見到這殘忍一幕了。
人頭在手,轉身就走,銀環殺手頭也不回向前走去,漸漸消失在大路盡頭……
天空不再飄雪。
東邊天空飛來一群羽色烏黑的雄鷹,飛到大路這邊,在死人上空徘徊盤旋,經久不去,不時出「嗷嗷」怪叫,似是看到死人的靈魂隅……
冰冷刺骨的雪天不該再有生靈,天空中不僅有鷹,鷹還有十三隻之多,十三是個不吉利的數字。
鷹終於飛逝而去,那個方向正是銀環殺手去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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