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千里迢迢不辭勞苦地護送這輛馬車去嵩山少林寺,隊伍中竟有「刀疤王」這等好手,想必馬車裡定然有極重要的秘密。白衣公子環顧四周,見田野周圍靜悄悄,遠處不再有行人出現,那時靠近馬車窗口垂做了個揖,舉止間甚是恭敬有禮,開口道:「大師沒有受驚吧!」
車廂裡的那人,白衣公子稱其為大師,想必就是德行甚高的大和尚,裡面的這位大和尚自車隊遇上突事件時一直靜靜地待在車廂裡不曾露面,更沒說上一句話。白衣公子表情恭敬,問候一聲,便又上前邁近一步,是想就近一點聆聽車廂裡那和尚的說話。和尚依舊沒有走出來,連窗簾也沒掀開,卻聽和尚在車廂裡道:「西門兄弟,適才那人可是死了?」
原來這白衣公子複姓西門,和尚與他稱兄道弟,彼此的關係看來甚是親近。白衣公子身為眾人之主,氣度非凡,言色間對這和尚卻是畢恭畢敬,那和尚在他心中自是位尊至高之人。
白衣公子應道:「出了點意外事,晚輩的手下失手殺死了一個人!」白衣公子不想把事情說得太過嚴重,故意把一場血淋淋的仇殺說成是失手所致的意外事故。
和尚聞言,聲音低沉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和尚聲音憂傷,說這句話時定是在車廂內雙手合十,微閉雙目,口裡念叨著替殺人者懺悔。少時,和尚便又問道:「死的人可是十八寨燕十霸的手下竇地虎?」
和尚直呼燕十霸姓名,想必是聽見了白衣公子與老者言談中提起過此人,對這個武林梟雄有些瞭解,因而隨口而出。這被稱為竇地虎之人自始至終未自報名號,也未曾有人呼叫過他的姓名,和尚也不曾掀開車簾探看情況,更不用說走出馬車了,他卻知道死的人是竇地虎。
白衣公子聞言心中大是困惑,便不解地問道:「大師在車廂內與人不曾謀面,怎會知曉這死的人身份……?」
和尚在車廂內道:「適才聽見王大俠與那人搏鬥,從他兇猛的刀風和腳法所踏方位中老納已經分辨出來了,他使得是十八寨竇氏兄弟獨有的『猛虎吞龍刀法』,老衲見過他兄長用過此刀法,與之聲勢頗有相同,因此料想便是他的兄弟竇地虎!」
和尚端得是功力非凡,竟可聞聲辯位辨刀法,能夠做到聞聲辨刀法,聞刀法辯人,即便是當今天下功力卓絕的武林宗宿也沒有幾人能做到。白衣公子對他十分恭敬,這個和尚想必是位德高望重的武學大師,功力著實高不莫測。眾人護送和尚去得便是少林寺,想必這和尚也是少林寺的和尚。以和尚的深厚功力,又有馬車隊一眾十幾號好手護駕,路途之上何慮之有?馬車上下卻遮蓋的密不透風,看來目的不是為了防賊,不過不想暴露和尚的身份而已。一行人護送和尚前往少林想必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與和尚有莫大的關係,路途中和尚還是少露面為好,所以和尚說著話時也不曾走出馬車。
白衣公子自是知道老和尚的深厚功力,但這聞聲辨刀法還是頭一次領教,不由肅然起敬,拱手道:「大師乃武林宗宿,功力當真高不莫測,晚輩實在是佩服!」
和尚聽到白衣公子恭維自己,並沒感到高興,反而略帶憂傷地道:「老衲是個廢人了,就這雙耳朵還能聽些聲音,苟活於世上而已!」和尚之言輕聲道來充滿無限哀愁,話中厭世之情溢於言表。
和尚竟是身有殘疾,莫非是個瞎子,抑或身體某處致殘……人不現身具體情由就不得而知了,一聲哀歎,不由讓人為之動情,平添了一份同情,和尚不曾走出車廂原來也是有原因的。
白衣公子聽他話語徒自哀傷,便安慰道:「大師不要過於哀傷,保重身體才是!」
和尚沉默半晌,轉口道:「西門兄弟對竇地虎一死似是甚為煩惱?」
白衣公子道:「本無意與十八寨的人結仇,但事已至此晚輩會妥善處置的,待將大師安全送至少林,晚輩將親自上十八寨登門賠罪,十八寨的人可是得罪不起的!」
和尚道:「西門兄弟不必自責,錯不在你的手下,這是公平合理的決鬥,生死各由天命。老衲與那十八寨的寨主燕十霸還有些交情,此事會為你們做個見證,希望能化解這起恩怨!」
白衣公子道:「大師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一言九鼎,晚輩想那燕十霸也是一位通曉事理的武林梟雄,大師能為此事主持公道晚輩甚是感激!」
和尚道:「自己人還客氣甚麼,即便老衲平白無故遇上此事,也是要說句公道話的!」
白衣公子躬身又做了個揖,轉身退後幾步。這時,身後王六徑直走了過來,抱拳開口道:「老前輩,王六這裡謝過了!」
和尚道:「王大俠也是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你和十八寨的恩恩怨怨都已過去八年了,本以為時光會沖淡一切,沒料到今日遭遇,舊傷未癒,又添新仇。十八寨的前世恩怨老衲雖會為你化解,不過你殺了竇天虎的兄弟,你們私人間的仇恨只會愈加深固,老衲對此卻就無能為力了。生死由命,來日你們之間會有個了斷的,但願從此以後不要再起殺戮了,冤冤相報又何時了呢!」
王六點點頭,道:「悉聽老前輩教誨,在下記住了!」說罷,退了下去。
老者已牽了馬匹,站在那兒等候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接過韁繩躍身馬背,向老者輕聲道:「上路吧!」
老者「喏」地應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回頭向身後眾僕從喊道:「大家準備好上路了!」
車隊眾人準備妥當,調了馬頭,整好隊伍,跟著白衣公子和老者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