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教主給朱龍飛他們安排了新住處,新住處就是藏春塢裡最豪華的閣樓──雲水閣。
朱龍飛父子三人,各自擁有自己的房間,不用像在張果老家哪樣,幾個男人狼狽窘促地共擠一室了。
烏孫、阿保卻不習慣獨處一室,住進雲水閣不及一個時辰,便坐立不安,急不及待轉入朱龍飛的房間討熱鬧。他們眼見朱龍飛緊閉雙眼,高枕黃梁,很有些不以為然。烏孫上前扭了一下朱龍飛的屁股,嬉皮笑臉地說:「爺,別裝孫子了,我知你是酒囊,這點酒能把你灌醉嗎?」
朱龍飛只好坐翻身起床,盤膝而坐,若有所思。
阿保如熱窩螞蟻一樣團團轉,口中唸唸有詞:「今日在這風水地面看到那些小妞,真是一個個有沉魚落雁之容,閉丹羞花之貌呀,可惜我阿保也曉得這男女風情,卻無一個可人兒相伴,他這藏春塢上有這許多嬌娥,你說教主會不會分一個與我們哩?,」
阿保這句話正好擊中朱龍飛的心病,朱龍飛聞言惱羞成怒,氣得往阿保屁股踢了一腳,喝道:「給你一個死人頭,人家等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給你一點甜頭,你忘乎所以,屁顛屁喜,白癡!」
話不投機,烏孫、阿保只得憋屈地退回自己的房間,暗罵朱龍飛是只呆頭鵝,自以為了不起,其實是不識抬舉。
朱龍飛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繼續留在摩尼教靜觀事變,還是潔身自退,他也抓不定主意。他若無意加入摩尼教,再在這裡廝混已無什麼意義。朱龍飛其實已有離開這麗水鎮摩尼教分舵的打算,只是他還想替劉易安那案子奔走疏通一下,再作一點仗義執言的努力。另外,他也幻想跟碧桃花見一面再走。
忽見一個端茶送水的丫頭走進來,看看四下無人,從香囊中掏出一張花箋遞給朱龍飛。朱龍飛看那花箋,上面寫著幾字,卻是:
請君加入摩尼教,勿違我父善意。
──碧桃花
朱龍飛問那丫頭道:「你可以替我向碧小姐通遞消息嗎?」那丫頭微笑點頭,表示可以。朱龍飛便寫了幾個字給碧桃花:請勸你父釋放劉易安等人,餘事好商量!
當晚,摩尼教主碧空在藏春塢召集這次抗擊三教四幫立功的戰士狂歡,論功行賞,每個立功的摩尼教男善徒們,都得到藏春塢裡的美人給予慰藉。
碧空教主對朱龍飛父子三人除了給予人情褒獎之外,暗地裡還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喜。碧空賞給朱龍飛的禮物是所有男人都不能抗拒的東西──美女。而且不是一個,他一出手就派出五個姑娘來伺候朱龍飛。
因為朱龍飛拒絕碧丹送他的銀票,到底給朱龍飛這小子賞賜什麼東西呢?碧空教主沒少為這件事傷腦筋,因此死了不少腦細胞,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心使用老得掉牙的美人計。本來這一招戰無不勝的殺手鑭,遣他女兒碧桃花出馬是最有效的。但碧空也不是傻瓜,用美人計可以,但絕不能叫自己的女兒先上。如果朱龍飛不肯歸順摩尼教,他把自己的女兒搭進去豈不是一筆賠本買賣?
幸好摩尼教內還有許多效忠教主的漂亮娘們,碧空叫他的助手王美人和陳佳麗出馬,特意替朱龍飛挑選出五個未更情事的處子,教唆這些女孩子為摩尼教做貢獻,盡忠討好朱龍飛。儘管藏春塢內不乏美女,但這女人大多數都已破瓜,碧空教主對朱龍飛還是萬分尊重,不敢拿這些女人羞辱朱龍飛。
當王美人與陳佳麗把五個羞答答的女孩子送到朱龍飛房間時,朱龍飛抓耳撓腮,沒法擺佈了。
碧空教主辦事面面俱到,不僅給朱龍飛送去五個女孩子,同時也沒忘記派遣兩個美麗婦人伺候這烏孫、阿保。
烏孫因此感慨系之,歎絕道:「有意思,不愧是教主呀!你就是把我當豬宰殺吃肉,我也跟你。」
阿保同樣感激涕零:「知趣呀,這碧空教主果然是個人物,我完啦,我被徹底征服了。」
按理說,朱龍飛應該比烏孫、阿保更爽,可這小子此時此刻卻急得像只熱窩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坐立不安。面對五個前來獻身的如花似玉的姑娘,朱龍飛的頭腦有點渾了,上還是不上,心魔邪念,紛至沓來。天人交戰,像把人放在鍋爐裡煎熬,這情形確實比與人作生死搏鬥更凶險。
「算了吧,我還是飛蛾撲火算了。」朱龍飛心如鹿撞,有些把持不住,下面那個不受腦袋控制的傢伙蠢蠢欲動地雄起了。
就在朱龍飛快要崩潰的時候,朱龍飛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正在瞪著他,使他如芒刺在背,渾身癢。「誰,誰在我後面?」
朱龍飛轉身推開窗門,夜幕下窗外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但朱龍飛彷彿看見窗外竹林搖曳顫動,好像有幾個人埋伏在那裡監視著他。一雙眼晴,兩雙眼晴,三雙眼晴………朱龍飛默念著,沒想到這麼多人盯上他,嚇得他忙不迭關閉窗門。
除了一雙痛苦、無奈並帶點幽怨的眼睛外,其他在黑暗中盯著他看的,儘是貪婪、得意並樂見他墮落的目光。
「──好啊──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挖個陷阱讓我跳,我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朱龍飛心念到此,終於壓制心魔,突然醒悟。
那五個摩尼教姑娘,對這件糊塗事反應不一,有個轉背低頭,並捂著臉兒;有個垂頭喪氣,抱膝蹲在地上;有個袖手低頭,顫悠悠抖;有個臉紅耳赤,不時偷看一下朱龍飛,並吃吃而笑;有個俊俏的姑娘非常大膽,居然旁若無人坐在朱龍飛床上,嬉笑自若。
朱龍飛向那個大膽的姑娘略拱拱手,問道:「姑娘,你的芳名如何稱呼?」
那姑娘落落大方道:「俺叫宋玉。」這女孩一邊回話,一邊瞪大滴溜溜的眼睛打量朱龍飛。教主如此敬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肯定非常優秀!她也聽說朱龍飛在緊急關頭,挽救了摩尼教。當她被主子王美人推進這個男人的房間時,她終於見到她想像中的英雄,原來還好個模樣兒,又年輕又帥氣,一如她夢裡見過卻無法描述出來夢中情人一樣。
朱龍飛也讀懂了宋玉的眼中的情意,那是好奇、傾心、仰慕和想佔有的意思。他嚇了一跳,不敢再面對這宋玉的眼睛了。故意心不在焉地東拉西扯,又繼續向宋玉問道:「這藏春塢的婦女都是些什麼人?」
宋玉聞言臉色含嗔帶怒,好像怪朱龍飛多管閒事一樣,有些不奈煩地道:「你放心,這些女孩子也不是白癡,她們都是戰亂流離失所的棄兒,教主恩典,給她們一口飯吃,讓她們存活下來,已是她們造化了。她們都是自願給摩尼教英雄慰藉的,教主可沒強迫她們幹什麼!」
朱龍飛只覺得碧空教主連同這宋玉丫頭是如此可恨並令人噁心,乘人之危,教唆別人墮落犯罪,還理直氣壯。
宋玉也沒管朱龍飛心裡想什麼,望著朱龍飛笑吟吟道:「冤家,快把燈吹熄吧!有酒不飲是癡漢,有花不採是呆人。俺可是自願的呀!」
這宋玉越想拉朱龍飛上道,朱龍飛越瞧不起她,冷笑道:「吹什麼燈,俺偏喜歡***通明,俺有的是錢,省這幾文油錢有什麼意思。」
「俺可是好姑娘呀,不吹熄燈,羞人答答的怎麼做………」宋玉臉上飛上紅雲,自家一頭熱。
「做什麼?你們別指望我會這樣不經打,被你一招就擱倒了。」朱龍飛狂笑道,「宋玉姑娘,既然你有這麼多閒工夫,我倒想拜託你替我做一件事。」
宋玉眼見朱龍飛不是知音,氣哼哼從朱龍飛床上跳起來,罵道:「恁呆王八羔子,人家送你東西不要,偽君子,假清高。」把袖一拂,轉身便走。
「等等!」朱龍飛先張臂擋住宋玉去路,然後又低聲下氣拱手請求道:「在下斗膽請宋姑娘辦一件事。」越是這樣潑辣和肆無忌憚的人,越能辦事。
「你皮癢,你欠揍呀?」宋玉捲袖握拳,準備與朱龍飛打仗了。
「既然這樣,只好如此。」朱龍飛伸手入懷,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宋玉說,「這樣可以吧!給姑娘買果子吃。」
「你竟敢用一兩銀子收買本姑娘!」宋玉無比生氣地斥罵喝道。
「你別生氣,那再添一兩。」朱龍飛從口袋中掏出一錠金子。
宋玉立即改容,臉色緩和下來,笑逐顏開說:「好吧,什麼事,我辦得到,盡力而為。」伸手接過朱龍飛的金銀,左看右看,掂量輕咬,生怕朱龍飛給她假銀子。誰說摩尼教善信不愛錢呢?對教主如此忠心的善信也不堪金銀一擊,摩尼教主碧空勸教徒把財產全部上交教壇,這種不得人心的做法是不是太過分了?
「請問宋姑娘可認識劉小惠,我想拜託姑娘替我尋找劉小惠,我有話跟她說。」
「──哈哈,──哎喲,我的媽呀,你真會開玩笑。」宋玉忽然捧腹大笑,笑彎下腰,笑出眼淚。
這有什麼好笑?難道我的話就這麼可笑嗎?朱龍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宋玉笑夠了,把那個背對朱龍飛並捂著臉龐的姑娘推到朱龍飛的面前,笑吟吟道:「她就是劉小惠,她都送上門來了,你還打著燈籠找她哩!真好笑。」然後好像恍然大悟似的神秘兮兮對朱龍飛擠眉弄眼說,「你很有眼光哦!」
這回輪到朱龍飛哭笑不得了,沒料到他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個劉小惠竟然就差一點便撞入他懷中,滾到他床上。想當初劉易安勸他娶這劉小惠做老婆時,自己還假惺惺嚴詞正色拒絕哩,這件事太巧了,巧得令人哭笑不得。
一念之間,隨時都會落入對手連環圈套中,朱龍飛也不免嚇出一身冷汗,暗叫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