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龍飛回頭感激地看了吳同德一眼,嘲笑道:「誰說你兄弟倆同心同德,根本是離心離德嘛!多謝你那一掌,助我成就大功。」吳同德那一掌力道少一點幫不了朱龍飛的大忙,力道大一點朱龍飛又受不了,剛好他那掌助力恰到好處,無意中竟然幫助對手擊敗自己的同伴。造化小兒,有時候就是這樣愚弄凡人。
吳同德當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只看見蒙面人擊敗王妙手與吳同心,對手武功如此厲害,以致他頗為忌憚,在援兵未至,孤掌難鳴落單情況下,他沒有勇氣單獨跟這個蒙面人叫陣,又關切同胞吳同心的傷勢,不免進退狼狽,愣在當場。
朱龍飛藉著微弱火光,看見火焰花臉色蠟黃,生命垂危,也不敢逗留,一把抱起火焰花,三縱兩跳,躍入密林深處,忘命狂奔半個時辰,方才在一個山溝停下來,把火焰花放置在一團草叢中,自己也躺在一旁大口喘氣。
喘息半響,朱龍飛自覺緩過氣來,起身俯打量火焰花,此刻天邊已現朝暉,晨曦中,卻見這女人雙眼浮腫,只有心腎受到重創才出現這種面容。朱龍飛揭開她的蒙面紗布,覺這是一個年紀約莫三十四五的中年婦女,相貌平凡,長得並不標緻。莫非這女人不是火焰花?
那婦女掙扎睜開雙眼,艱難地對朱龍飛說:「你把蒙面巾除下,讓我看看你是什麼人。」
朱龍飛見她氣息奄奄,不忍拂逆,點頭同意,伸手把蒙面黑紗扯下來,扔在一邊。那婦女花了很大的氣力,顫巍巍的伸出雙手,仔佃撫摸朱龍飛的臉龐,她的目光溫柔慈祥,像看見夢中情郎一般驚喜。
朱龍飛知道這婦女的眼睛快看不見東西了,她的雙瞳已黃斑迸,那是肝臟破裂垂危的徵象。那婦女收回雙手,喃喃自語道:「謝謝你救我-」
朱龍飛心中萬分愧疚,虎目閃光,嚅囁道:「我救不了你,反而害苦你!」他說不清楚是他拯救這婦女,還是這婦女拯救他?他是這場混亂廝殺爭鬥中的唯一的得利者,沒有這火焰花的出現,他也許要走很多彎路才能領悟圓通融合功的真髓。於是他抱著感恩的心情,激動地對這婦女許諾道:「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說來聽聽,讓我設法替你完成!」
那婦女聲音忽高忽低地呢喃道:「我並不是真正的火焰花,火焰花三年前已死在強梁派遣的殺手中。火焰花是個可憐的女人,原名李黃鶯,她家族中有幾百族人慘死在朱溫的虎狼兵屠刀下。火焰花對這朱氏強虜恨之入骨,一生都在圖謀復仇,始終未能如願。這天公就是如此昏聵,好人不長命,禍害幾千年。我石菊想借火焰花的衣裳重出江湖,恨力微命薄,不能伸張正義,宏揚浩氣,有愧先師栽培。這位壯士,你應知強梁權貴是些什麼貨色,容忍他們橫行霸道,天理何在?我希你接過火焰花的衣缽,成為火焰花第三代傳人,白虎寨健婦村的龍頭,扶危濟困,替天行道……」
朱龍飛聽石菊說到這裡,眉頭緊皺,臉呈難色。在他眼中,朱梁政權好像是天下第一黑幫,跟強梁叫陣的人九死一生,非瘋即傻。石菊這個遺願,他只怕難以替她完成。況他經營生理,受強梁恩惠,並不想跟強梁完全決裂。當今天下大亂,八方多難,來日時艱,中原需要一個共主,終結這個四分五裂的局面,國家統一,百姓才免於戰火,管他做皇帝的人是誰,張三亦可,李四也行。目前沒有人能取代朱氏強梁這個強勢的霸權,只強梁這個霸權才有一點統一天下的氣勢,沒有朱氏強梁鎮壓著這四方藩鎮,這天下還不知亂成怎樣呢!
石菊見朱龍飛不作聲,又斷斷續續說道:「我背上包袱中有火焰衣…聖火令…,這聖火令是號令白虎寨的令牌,你若情願接這火焰花的衣缽,就收下這聖火令……」
朱龍飛著實猶豫不決,不知如何安慰石菊。接受這聖火令意味什麼?意味著跟強梁為敵,跟天下第一黑幫叫陣,誰會這麼愚蠢?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避凶趨吉是人性本能,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決心。朱龍飛對石菊要求只能報以沉默,他做人有原則講誠信,一諾千金,如果答應人家的要求就絕不能反悔,不欺生人,也不欺鬼神。即使對於一個瀕死的人最後的一個要求,也不能混混帳帳隨隨便便答應下來。
石菊見朱龍飛沒有回應她,非常失望,歎氣道:「如果你無意接下火焰花的聖火令,沒有勇氣跟強梁的強盜們對抗…就…就把這聖火令隨我一同入土!還有…如果你成為…白虎寨的頭領,白虎寨健婦村有許多美艷嬌娃,一個個長得如帝姬公主一般……」石菊說到這裡突然抓住朱龍飛的手,好像引誘朱龍飛上道一樣諄諄勸導說:「接下聖火令吧!你一聲令下,那些婦女都聽你的,你就是白虎寨健婦村的皇帝,你可以在白虎寨健婦村自成一統,為所欲為,這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呀!白虎寨內還有一個天然溶洞,內中有黃金礦脈,只要你找到古法煉金術,你甚至可以開礦藏,成為天下富………」石菊突然咳嗽吐血,一口氣喘不過來,溘然而逝。雖然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朱龍飛無法判斷石菊所說的事是真是假,如果這是一個陷阱呢?難道也要跳下去?
不管怎麼說也好,石菊後邊的話對朱龍飛誘惑實在太大了,在商言商,誰能拒絕銅山銀穴的誘惑?人心總是貪婪,總是好奇,總是想對未知探個究竟才肯罷手。朱龍飛的心智也好像在岐路徘徊,不知何從何去,也許他該去秦嶺深山白虎寨健婦村驗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