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五年前認識初少主的。」封閒道:「那時我還不是殺手,只是一個普通鏢師的兒子。我娘得了絕症,需要一種叫做『金銀絲』的藥續命。而這種藥,只有在一處雪山絕壁上才有,而且數量極少,每次只有幾株,沒三年才會開一次花,結一次果。為了救我娘,爹辭了鏢師的工作,帶著我們在雪山上守了二年。終於等到了它開花結果。」
「你爹好癡心啊。」林蕭蕭羨慕的道:「你娘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原來癡情也是遺傳的。林蕭蕭想一定是封老爹從小的言傳身教,才讓這麼一個又冷又酷的大帥哥也如此專一不移。
封閒臉上,淡淡的一抹帶著溫情的微笑,瞬間柔軟了刀刻一般的線條,讓林蕭蕭看的傻了眼。她從開始見到,就覺得封閒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只是一直兩人關係緊張,所以沒有機會好好的欣賞。加上封閒也一直比較冷淡,看不出有太多的表情。
「是的,雖然娘一直有病在身,但是她每天都很開心。在雪山腳下粗茶淡飯的那幾年,是我人生最平靜幸福的時候。」封閒道:「直到『金銀絲』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
「那不是更好,你們守在那麼那麼久,不就是為了等它開花結果,好治你娘的病?」林蕭蕭不解。這一株草藥開花結果,又會遇到什麼變故呢。
「『金銀絲』是一種很神奇的藥草,不但能治病,還能提升內力,所以一旦到了它開花結果的季節,就會有很多江湖人士前來搶奪。」封閒握緊了拳頭:「那年由於天氣不夠冷,只有一株『金銀絲』存活了下來,我們因為一直守候在雪山,所以知道它的所在,在它剛結出果實的時候,就採摘了下來,誰想到,我們的行動,被一些江湖上所謂的名門正派給盯上了。」
「他們搶走了『金銀絲』?」林蕭蕭本來對那些名門正派就沒有任何好感,聽封閒這麼一說,頓時就覺得他們不會幹什麼好事。
「『金銀絲』是我娘救命的藥,爹當然不願意被人搶走,可是爹只是一個普通鏢師,而我,說來慚愧,我那時的武功,實在拿不上檯面。他們搶走了『金銀絲』還想殺人滅口。就在此時,初自如出現了。」
那時的封閒,是個內向害羞的小男孩,他看著自己的父母被傷害卻只有憤慨無能為力,甚至不敢上前拚命。而那時的初自如,十三歲的小姑娘已是一身絕技,罕逢敵手。
「我就在那時看見了初自如,那時的她,武功已經是登峰造極了,她輕易的將圍殺我們的那群人全部殺了,然後對爹說,我娘的病,她願意全力救治,但她需要那株『金銀絲』。」
「你是說……那時才十三歲地自如。一下子殺了很多人。」林蕭蕭大驚。看初自如地樣子。怎麼也不像是會殺人地。何況是十三歲地她。
「是地。沒有流一滴血。甚至沒有容得他們一點反抗。他們就死了。」封閒道:「可是當時地情況你不知道。如果你看到了。你也會覺得他們該死。我娘雖然長年有病在身。因為我們地悉心照顧所以一直面色紅潤。面容姣好。那些嘴裡不離仁義道德地偽君子。竟然……竟然有人想對我娘動手動腳。」
封閒說到恨處。全身肌肉繃地緊緊地。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喊天不應。喊地不靈地時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地面前被羞辱。卻無能無力。
感覺到封閒地憤怒。林蕭蕭有些心痛地輕撫著他僵硬地肩頭。她不是虛偽地衛道者。殺人對不對。只看那個人該不該死。她能體會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地孩子。面對親人被羞辱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是怎麼樣地感覺。
因為她。也有過類似地經歷。而且她。沒有碰到初自如這樣地人。
「初自如出現地時候。娘因為情緒激動。病情已經惡化地無可救藥了。爹也受了傷。初自如拿走了『金銀絲』。說也是為了救一個要緊人地性命。然後給了我。那鑲著三顆藍寶地釵。說如果有需要。就拿這個去五毒教。不管有什麼要求。五毒教都將全力以赴。」
封閒那時不知道五毒教是一個什麼樣勢力的組織,也不知道敢有此承諾的,必然是五毒教數一數二的人物。只是初自如留下的丫鬟,幫著一起安葬了娘,替爹治好了傷,然後給了一筆不菲的盤纏,這才離開。
封閒的爹因為思念妻子,在不久後也患病離開了人世,封閒更是在無意中踏上了這條不歸路。往事唯一在他心中不能磨滅的,是那天從天而降,好似仙女一般的初自如。
以後的日子裡,封閒經歷了太多人世間難以想像的艱辛,他慢慢知道了,五毒教在江湖中無可匹敵的勢力,也知道了敢說出那句話的年輕女子,只有五毒教中那個與教主並肩的少主。只要找了去,一切困難都會解決。
可封閒不想,他將那只釵一直貼身放在最隱蔽的地方,做為一個無人知道的秘密。也作為他無數次從死亡中爬出的動力,有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偷偷的想像一下,自己會有一天,可以足以匹配的站在初自如身邊,再看她笑顏如花。
「你一定配的上自如的。」沒想到這個男人心中埋藏了這麼多的痛苦和感情,林蕭蕭伸手輕輕摟住了封閒有些顫抖的肩膀。安慰這個在此刻也很脆弱的男人。
「今天說的太多了。」封閒從往事中回過神來,還有些黯然。他又將林蕭蕭摟緊了些,這樣的水中,只要稍微的離開了他,林蕭蕭馬上就會凍僵的。
「是不是舒服一點?」林蕭蕭道。她在封閒懷中,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窩著不動。
「很久沒有這麼跟誰說過心事了。」封閒難得的笑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