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告訴王倫說,大名府的十萬官軍,共分為五個軍,每軍兩萬人馬。朝廷每次調撥給劉延慶的軍餉、糧草和兵器,劉延慶就拿出一半分配給第一軍,而其他的則全部進了他自己的私囊。原來這第一軍的士兵都是劉延慶在他家鄉河西招募的,而且這第一軍的統制正是他的兒子劉光世。
王倫問道:「那其他四個軍有多長時間沒領到軍餉了?」
戴宗道:「據時遷、白勝、張三和李四四位兄弟的打探,最短的第三軍有五個月沒領軍餉,最長的第五軍,有一年零一個月沒領到軍餉了。」
「四個軍的統制是那四個人,叫什麼名字?」
戴宗答道:「第二軍統制名叫顏樹德,第三軍統制歐陽壽通,第四軍統制唐猛,第五軍統制龐毅」
「等等,」王倫打斷戴宗的話:「這四個統制過去不都是種師道領著圍攻咱們的四個將領嗎?」
「對,」戴宗道:「其實這個劉延慶只領了兩萬人馬來了,另外的八萬人都是過去圍攻過咱們的官軍,所以,劉延慶並不信任他們。」
王倫一聽這個消息,心中暗喜。對戴宗道:「你去告訴王英扈三娘夫妻,還有呂方、郭盛兩位兄弟,我要去一趟大名府。」
戴宗問道:「去大名府做什麼?」
王倫道:「我要去點風扇火。」
晌午時分,ri頭當空,屢遭兵戈的大名府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興旺,一條筆直的青石板大道從大名府直通西門。在大名府的中書府門前,時年五十一歲的劉延慶,一身便裝,腰挎長劍,在一隊親兵的保衛下剛走上一級台階,忽然聽見不遠處馬蹄聲驟起。不一會兒,一個高大威猛的將領,身著鎧甲,騎著一匹肥壯的黃驃馬在中書府門前停穩。
「大人,大人,」那將領從馬背上跳將下來,在劉延慶面前單腿跪下道:「大人,請留步。」
劉延慶懶洋洋的回過頭去,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將領,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問道:「歐陽統制有什麼事嗎?」
這位將領正是第三軍統制歐陽壽通,他低下頭顱道:「大人,咱們兄弟有半年沒發軍餉了,您多少發點吧,兄弟們快揭不開鍋了。」
劉延慶一聽這話,皺起了眉頭,道:「歐陽統制啊,你是知道的,朝廷也沒給本官發銀子,本官那有銀子發給你呀?」
歐陽壽通一聽劉延慶的話,忽的一下站起身來道:「劉大人,您才來大名府不到三個月,當鋪也開了,酒樓也開了,綢緞莊也開了,第一軍的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天天晚上逛窯子,其他的兄弟可都看著咧,您這一碗水不端平了,就不怕惹出事端嗎?」
劉延慶一聽這話,火一下子就來了:你」劉延慶氣得說不出話來,刷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長劍便要砍歐陽壽通。
「爹,您這是做什麼?」這時,一身戎裝的劉光世從中書府裡面出來。劉光世身軀魁偉,體格健碩,稱得上是虎背熊腰,他一把拉住劉延慶,瞪了一眼歐陽壽通後,將自己的父親拉到了一旁。
「狗東西,真是氣死老子了,他敢威脅老子,老子今日非殺了他不可!」劉延慶怒氣未消。
「爹,你消消氣,」劉光世低聲道:「爹,這狗東西現在可殺不得啊,咱們剛來,腳跟還沒站穩,萬一要是鬧出什麼事端來,再讓梁山賊寇鑽了空子,那可就完了。」
「就他們?」劉延慶一聽這話,怒道:「他們敢!」
「爹,您可別忘了,第二軍的顏樹德和梁山上的賊寇秦明可是師兄弟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劉延慶聽了這話,大吃一驚。
「孩兒派人去其他的四個軍去探聽消息了,」劉光世又回頭看了一眼歐陽壽通,說話的聲音放得更低:「孩兒派去探聽消息的兄弟們回來說,有些兵士生著一副做賊的骨頭,想反水,他們正在攛掇著要顏樹德領著反水,說要反水了以後去投靠梁山。」
劉延慶沉默了,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孩兒看多少先發點軍餉他們,穩住他們,等咱們在這大名府站穩了腳,然後打散了他們,再逐個滅了他們。」劉光世又回頭看了一眼歐陽壽通:「孩兒估摸著,這個歐陽壽通是來打前站的。」
劉延慶微微點了點頭:「可是朝廷發下來的銀子為父的都投到當鋪和綢緞莊裡去了,那還有銀子發給他們啊?」
「要不」劉光世想了想道:「要不先從孩兒那裡挪一些來,給他們一人先發一兩銀子。」
劉延慶點了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去辦。」當下,劉延慶轉身對歐陽壽通道:「歐陽將軍,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就給你們發軍餉。」
「末將替兄弟們多謝大人了?」歐陽壽通一聽劉延慶要發軍餉,兩個眼睛都放出光來了:「大人這次發多少?」
劉延慶伸出一根手指道:「先一人發一兩銀子。」
兩銀子?」歐陽壽通一聽劉延慶的話,哭笑不得,道:「大人,就我這個欠了五個月的軍餉,每個月三兩銀子,應該每人是十五兩,大人一次發不了,至少也要發一半啊」
歐陽壽通的話還沒有說完,劉延慶喝道:「滾!給老子滾,發一兩就是對得住你們這些狗東西了,還要得隴望蜀,貪心無厭,滾——」
歐陽壽通睜著一雙眼睛瞪著劉延慶,心中暗道:「老狗兒的,昏聵至此,你不仁,可就怪不得兄弟們不義了!」當下不在說什麼,向劉延慶拱了拱手後,轉身上馬,逕直回軍營去了。
兩個將官為了銀子在大名府的中書府門前大爭大吵,甚至還動了刀子,這如何能不引來百姓的圍觀。而就王倫正和王英、扈三娘、呂方、郭盛都混在百姓中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