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委員的晚宴,陳放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只不過這次和以往略有些不同,這次陳放是一個人過來的,並沒有父親陳昌全或者是爺爺陳海成在身邊。
沉穩的黑色奔馳車,劃著優美的線條,拐進省委大院在湖山的別墅群。道旁鬱鬱蔥蔥的樹木給沉寂的大院帶來一些生機勃勃。姚家年當選新任省長,幾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姚家年是一個務實型官員,能做到常務副省長的位置,就說明能力方面沒有問題,副省長和省長雖然僅是一字之差,一步之遙,卻常常謬之千里,這千里之間,最為關鍵的卻是同等能力下的背景。
姚家年的簡歷簡單的可以說是一目瞭然,作為老書記陳海成的鐵桿部下,能在陳海成退居二線之後,逆流而上,直升到常務副省長,其個人的機遇和老書記的威望不可謂不厚,只是任誰也不相信,他是靠著一個過氣的省委書記在新任省長的角逐中勝出,因此很多人都在猜測他的新靠山。
奔馳車穩穩地停在姚家年的門前,姚家年升任省長之後,其住處也由省委大院五號樓,搬到了湖山二號別墅。相對於市中心的省委大院,湖山別墅才是真正的省委省政府高官棲居之地。
「怎敢勞駕鄧秘書長在門前等候,真是折煞我了」鄧國輝作為姚家年的秘書,隨著姚家年當選新任省長,其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在擔任省長秘書的同時,還兼任了省政府副秘書長,當然他這個副秘書長並沒有具體分管業務,其主要職責仍然是為姚家年服務。
鄧國輝滿臉堆笑,陳放是老書記陳海成的孫子,和姚省長的私誼甚厚,可不是自己能輕易怠慢的人物,「姚阿姨的飯菜早就準備好了,姚省長說您是今天的主角,就等著您來才能開席,您還是快些進去吧!」他口中的姚阿姨是姚家年的妻子米建萍,省二建集團工會主席。
鄧國輝話透露出來的意思耐人尋味,既表達了姚家年對自己的看重,又表示出今天這頓飯恐怕不是那麼好吃的,心裡這麼想著,陳放沖鄧國輝善意的笑笑,對身後的孫國棟道「大孫哥,你把後備箱的鳊魚提出來,一會給姚阿姨送過去」
「請吧,秘書長!」
「有陳先生在,哪有我先行的道理」鄧國輝忙不迭的拒絕道。
陳放也只是禮節性的客氣一下,見鄧國輝堅持不肯先行,也就沒再客氣,
走進姚家年在湖山別墅群的住所,陳放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在座的人,姚家年,費和平,劉川達,衛明宇,杜成龍圍坐在茶几周圍。
「小放這次在省城商界是大放異彩啊,奇跡之手的名號我在省政府都聽說了!」姚家年瞇著眼睛,笑呵呵的說道。
陳放拱了拱手,連忙告罪道「姚伯伯,你可別寒磣我了」
姚家年請陳放在自己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機靈的小保姆端了一杯茶走過來,鄧國輝趕忙接過來,雙手端著茶遞給陳放,陳放笑道「鄧秘書長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啊,讓你在門口久候,就已經讓我很惶恐了,這沏茶倒水的還讓你來,姚省長的家,下次我可不敢再來了」嘴裡這麼說著,手上卻沒有接鄧國輝遞過來的茶。
陳放可不是那種得志便猖狂的主,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可是清楚的很,雖然有爺爺陳海成的關係在,可是他還沒有讓副廳級權勢人物沏茶倒水的資格。
鄧國輝見陳放沒有接過茶杯,不由的有些尷尬的望了一眼姚家年,姚家年對陳放的姿態暗自點頭,笑罵著道「小鄧不出去接你,難道你還想讓我這個省長接你?還是讓衛明宇或者杜成龍去接你?哪來這麼多臭規矩,給你茶你接著就是了」
陳放「呵呵」笑起來,接過茶杯,對鄧國輝笑道「鄧秘書長千萬別對我這麼客氣,陳先生陳先生叫的我渾身不舒服,以後你叫我一聲陳小弟,我叫你一聲鄧哥,這樣顯得親近」
「行,我看你們這麼叫正好!」衛明宇笑著道。
「既然衛先生都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鄧國輝感激的對衛明宇笑笑。
這是姚家年的妻子米建萍過來招呼道「官老爺們,飯菜都準備好了,要談事情上餐桌上邊吃邊談」陳放趕忙站起來,「伯母」。
米建萍才看見陳放到了,「小放過來了啊,老書記身體怎麼樣?」米建萍在二建集團當工會主席,工作很輕鬆,保養得也很好,近五十的人了,還像四十許人。
「爺爺身體還不錯,前幾天回定州,他老人家還叨咕讓你和姚省長有時間多去定州走走呢」
來到窗明几淨的餐廳,餐桌上都是一些家常菜,但是菜色看起來不錯,「早就聽說伯母的手藝一流,今天還是第一次吃,一定要多吃點,呵呵」陳放知道今天這頓飯不太容易吃,因此想要左顧言他。
可是姚家年卻擺明著沒給他這個機會,道「要想吃你伯母做的菜,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叫你過來,是有事情要商量的」說完,姚家年望向費和平。
費和平知道該自己出場了,低頭整理了一下措辭,道「北郊工業園是省政府今年的重點工程,但是時間過去了半年,所謂的工業園還只是一片圍牆裡的廢墟,四個億的資金投進去,連一點水花都沒漸出來,看著揪心啊!」
「雖然工業園的具體事務由省城市政府執行,但是許書記把工業園項目交給許氏集團操作,大小事情市政府根本就插不上手」劉川達道。不管怎麼說,許茂才才是對省城大型商業項目握有決定權的人,但是此時的劉川達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副市長,作為省城市長,他的一舉一動影響著市政府所有人的命運,身後站著省長姚家年和省政府秘書長費和平,是省內官場的新貴。
陳放皺皺眉,他和劉川達接觸的時間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市裡錯綜複雜的關係也很清楚,隨著時間的推移,劉川達越來越迫切的想要徹底的掌握市政府的實際權力,但是許茂才卻通過手裡握著的人事任免權時刻掣肘著他在市政府的權力!劉川達可不是一個敢當傀儡的主兒!
現在凡是有點頭腦的人,都猜測劉川達的後台老闆是姚家年,雖然距離真相還有些距離,卻也**不離十。在一定程度上,劉川達和姚家年可以說是同病相憐,兩人都是新近當選的政府腦,對政府的掌控程度還不夠牢靠,姚家年背後有富國強掣肘,劉川達背後有許茂才掣肘。而恰好許茂才又是富國強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裡這麼想著,陳放不由的笑了出來。他們這是在尋找突破口啊!
由於屋子裡都不是外人,費和平說話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許茂才的手未免伸的有些太長了吧,劉市長也不要總謙讓著他,該政府這邊管的,就要狠下心抓起來!」
劉川達充滿苦澀的笑了笑,道「許書記這人實際上還是不錯的,只是凡事都事無鉅細,讓政府這面的工作不太好開展,他又是省委常委,我還真不好說什麼」
劉川達這話說的有些意思,前半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關鍵的在後半句,許茂才不僅是省城市委書記,他還是省委常委,是省內十一名常委中最具權勢的一位!除了省委書記富國強,省長姚家年之外,在省內政壇,他可以幾乎無視所有人的存在!
姚家年輕撫著酒杯,在沉思。陳放心裡想琢磨著費和平和劉川達話,也沒有出聲。杜成龍抿了一口酒,道「工業園項目的資金一直是省財政廳撥款,工程進度一直上不去,廳裡老同志的意見都很大,廳裡現在有一種聲音,要暫停項目撥款,派遣督察員進駐工業園,監督工程的進展!」
聽到杜成龍的話,陳放心裡一動,資金的源泉,是滋生罪惡的根源,為了阻止罪惡的蔓延,炸毀泉眼不失為一條妙計,只是許茂才的勢力在省內政壇盤根錯節,這麼做有用嗎?或許只能起到一時的作用,時間久了,杜成龍也許會扛不住富國強的壓力,就算他能抗住,許茂才也可以在別處找來資金,讓許氏集團繼續侵吞國有資產。
「如果許氏集團沒有能力繼續工業園項目,你有能力接手嗎?」姚家年沉思了一會兒,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著陳放,想得到最真實的答案。
陳放詫異的看向姚家年,肯定的點點頭,道「接手倒是沒有問題,只是現在介入的時機恐怕不太好!」不說現在有沒有辦法讓許茂才退出工業園項目,就算在座的諸位傾盡全力給工業園設置障礙,最終逼迫許茂才退出,許茂才依然是省城市委書記,省委常委,他要是存心跟陳放過不去,工業園要想繼續開展下去,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的太明白,往往一點即透。
(求推薦票和收藏,有鮮花,灌水,板磚的朋友們,狠狠地砸吧!呵呵呵,當然,相對來說我還是喜歡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