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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二章 出轅門(中) 文 / 風雨江山情

    趙普倚著枯樹,懶洋洋的說,「這一戰我可不能和你一起了,官家遣我去吳越之地,看看錢氏的地盤子大小有沒有謊報。」

    趙匡義聽聞這個消息,吃了一驚,「此次督軍不是則平大哥你?吳越錢氏不是歸順了麼,怎麼早不看晚不看,偏偏挑這個時候看?」

    趙普打了個哈哈,「官家心意難測啊。」

    趙匡義凜然說道,「則平大哥,皇兄即使有些失措,也是我大哥,我亦應該承受。則平大哥倘若再和李家說些什麼,那無異於是自毀長城。」

    趙普一雙深沉的眼睛盯著他半天,之後仰仰頭,「罷了罷了,此次督軍是范質,對付後蜀那幾員良將,也算是官家做的公允了。驃騎營中有一員小將,倒可一用。叫……」他眼睛轉了半天,就是沒有想起來。

    驃騎營?我聽了這個名字,想起了李攸曾經跟我說過的話,不禁插嘴道,「李攸?」

    趙普急忙點頭,「對對對,就是李攸。你可千萬不要小覷了他,這是虎父無犬子,李振恆竟然養了好的孩子,連自己親生的都比過了。」

    說著從身上的暗袋裡抖抖嗖嗖的拿出兩顆藥丸兒,大大剌剌的說道,「這就是解藥,你們吃吧。」

    我多少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兩那顆藥丸兒,「這真的是解藥?解藥,你就隨便放在口袋中?」

    趙普仔細的看了看,「錯不了,我手上只有這兩顆,決計混淆不了的。」

    取了茶水服了藥之後,剛想多問趙普幾句,就聽到一句帶著金陵口音的話插了進來,「若蘭拜見晉王,晉王新年大吉。」

    我轉過頭。秦若蘭帶著那天那位臉面素淨地丫頭秋籬翩然走過。只是一見我。卻明顯愣怔了一下。半張地櫻唇合也不是。閉也不是。趙匡義怡然大方地一揮手。「免禮。快來見過晉王妃。趙丞相。」

    秦若蘭清麗秀氣地臉上疑惑叢生。「這位晉王妃。看面向倒與若蘭地一位朋友有幾分相似。」

    我甩甩衣袖。大步走向秦若蘭。「若蘭娘子。你以後接著叫我阿檀就好了。」

    秦若蘭睫毛甚長地眼睛忽閃忽閃地眨了幾下。弱弱地試探了一句。「蘇公子?」

    我點點頭。轉過頭大聲說道。「什麼晉王妃。難道我稀罕?」

    趙普哈哈一笑。「官家下地聖旨。週二小姐不稀罕也得稀罕。」

    趙匡義面帶微笑的看著我,嘴角含情,微黑的臉上也沁出了一中可疑的紅,晃花了我的眼。我此時想到,他此去若馬革裹屍在後蜀大地之上,我就不用當什麼晉王妃了。不禁被自己這個忽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於是心浮氣躁的說,「總之不嫁你……」一甩手快步走進了和冬晗同住的書房別間,俯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我以為是趙匡義,不假思索的吼道,「你沒聽明白麼?追到這裡找羞辱麼?」聲音透過床鋪,都變了調,在空中傳出去微微的顫抖。

    「阿檀————」秦若蘭清雅的聲音在我聽來格外動人。我一骨碌坐了起來,「若蘭娘子,你怎麼來了?」

    她側坐在床鋪上,含著甜甜的笑,順手拉起了我的手,「真沒想到蘇公子原來是個女子,」她垂下頭,「之後怕是要請阿檀多多照顧了。」一雙清亮的眼睛懇切的看著我,神情中有幾絲焦慮,「晉王殿下將我帶出金陵,在詹事府對我那樣照顧,先進卻冷了下來。總之————」她一咬櫻唇,手帕被她擺弄地沒了形狀,「之前對晉王妃多有得罪,請晉王妃寬宥。還請晉王妃今後多多照顧。」

    我點點頭,反應過後又搖搖頭,秦若蘭被我弄得糊塗了,「晉王妃?」

    「我沒怪過你,可我真的不是什麼晉王妃。」我有些百口莫辯。「趙匡胤確實說了只要趙匡義攻下了後蜀就讓我當晉王妃。不過,我為什麼要聽趙匡胤的?他是南唐皇帝麼?」

    秦若蘭本來白皙的臉上這時竟然沒了血色,手指尖也涼的嚇人,「若蘭娘子,你怎麼了?」我問道,「不礙事。」她輕言帶過,「趙匡胤?阿檀還是收斂一些。在汴京這樣直呼宋主之名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若蘭娘子,」我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難道你不恨他?揚州子弟血流成河,**瞬間既沒,宛如修羅苦海。經歷過揚州之戰,我著實叫不出官家這兩個字。」

    「**……」秦若蘭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嘴角艱難的一勾,宛如曼珠沙華蜷曲的弧,危險而瑰麗,全然和她這張清麗脫俗的臉不相符。「怎麼了,若蘭娘子?」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個死在**的小夥伴。那時,她才十三歲。」她眼中盛滿清淚,楚楚動人「當時的她,孤身一人,死在**戰火之中。死的時候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我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敲在了心上,突兀的鈍痛盈滿心懷,於是小聲問到,「她的親人去了哪裡?」

    秦若蘭面色平靜,「她只有一個哥哥,卻分不開身,與她相隔兩地。自然不能前來救她。」

    我難過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緊緊的握住了秦若蘭的手,她接著開口,「我想,她若是有來世,一定不要再去**那個地方。」

    我跟著她的話點點頭,搜尋自己的記憶道,「我小時候也有個夥伴的————他叫李攸。」

    秦若蘭像是覺得頭癢,抽走了握在我手掌中的手,抿了下頭,淡淡的問道,「然後呢?」

    「前幾天竟然看到了他,他在汴京,成了真定李家李振恆的養子。」我看著秦若蘭愈加蒼白的臉,心下反省,莫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秦若蘭聲音細柔,低不可聞,「阿檀記性真是好……就連那個小夥伴的事,我也是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呢。」

    我點點頭,「三年前的事情,我記得很牢靠。」這三年實在過的太過空白了,那一段時間的記憶都變成了乾菜,天天被我挖出來下酒。

    秦若蘭整了整釵釧,語調如常,面上含笑的說,「阿檀,你今天雖然是嚴妝,卻沒貼花鈿,想必是汴京的花鈿沒有金陵的別緻。等哪天,我們一起做花鈿好不好?」

    「一起做花鈿?」我渾身不自在起來,女人的活我真是做不來啊,又不好回絕,只有微微點了點頭,她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兒,「那我改天再來。」欠了欠身就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書房成了趙匡義的寢室。他經常通宵達旦的繪製著軍事圖,然後和一堆人商議著什麼。我在書房外間都能嗅到火星的味道。

    元宵節,城裡燈火通明,可書房中————「啪!」又一個茶杯香消玉殞。冬晗趕快去收拾。我只得茶水間,拿了一個新的茶杯過來,「晉王難道是拿著茶杯當後蜀?」我看著他血色的眼眸問道,他聞聲抬頭,勉強擠出一個笑,「若是後蜀宛如這杯子一捏即碎還好些。只不過,他們國家雖然不可挽救了,幾個良將猶在,倒是麻煩了些。」

    「良將猶在,」我慢慢念著,「那我南唐,是不是良臣猶在?」

    他輕笑,「良臣?你們南唐有能算的上良臣的人麼?韓載熙卻是治世之臣,卻非忠良。你父親,啊不,泰山大人一聲忠良,卻早早歸隱。樊若水以歸降大宋,南唐早已無人可用了。」

    「好……」我抬眼看著他,「別忘了,只要江南才子活著一天,南唐的忠臣就不會斷!」

    他微微揚起嘴角,血絲遍生的雙眸對著我,「好了,阿檀!今天是元宵節,我也畫好了後蜀兵防圖。你陪我逛逛汴京如何?」

    剛想說我不要去的,話到了嘴邊卻改了主意,「我不去也不行,還是去好些。」

    他點點頭,眼睛眨地幾分古怪,「阿檀學的聰明了,你若不去的話。元宵夜晉王府的人都不要想睡了,都陪本王去逛汴京好了。」

    我別過頭不願看他,他還不忘叮囑我挽上那只檀木簪子。

    汴京的主街此時熙熙攘攘,燈火輝煌,賣燈的一團和氣,猜燈謎的樂在其中,元宵攤子生意興隆,煮元宵的白氣更加顯得花燈的明妍絢麗。有的小孩子放了煙火爆竹,空氣中的味道重了起來,瀰漫著團圓的煙火味。

    「真是尋常人家的幸福。」我看著幾個小孩子為了搶湯圓,打成一團兒,不禁感慨起來,身邊的他低低說了一句,「曾經,我和大哥也是這樣的。不過現在他貴為天子。怎麼能和我搶著吃一碗湯圓?」

    我裝做沒聽見他的這句話,接著向猜燈謎的地方走去,製作精美的六角花燈中寫有燈謎,猜對者可以贏得花燈。

    「趙…」李攸的聲音?我正看著燈謎,卻聽得李攸的被掐斷的喊聲,當下回頭。

    一位紫衣女子靜靜站立在李攸身邊,落落大方,氣度不凡,李攸對著我擠著眉毛,一見趙匡義眼睛瞪得極大,好像要吞掉他一樣。

    「這位是晉王殿下吧。」那位紫衣女子聲音適中,悅耳動聽,「小女李桑若,見過晉王殿下。當街不便拜見,請恕小女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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