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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六章 多歧路 文 / 風雨江山情

    「周賊?」他劍形的眉毛一挑,語調奇怪的反問道,「為何?」

    我幾乎無意識的搖了搖頭,何必把他一個小小的侍衛拉進來。「阿光,返回滁州城裡要多久?」

    「單靠步行的話,至少兩個時辰。」他答道。「那前方呢?可有城鎮人家?」話一出口,我立即覺得好笑,阿光也是第一次到滁州,怎麼會知道這些。

    他卻擰著眉頭說,「前方倒是有幾戶農家,應該會有馬匹。不過————」話音未落,只見他用手護住我,一個落鵠般轉身,竄進旁邊的灌木叢中。

    「啊!」我剛要張口叫喊,之間他一把摀住我的嘴。黑的過分的眼睛狠狠瞪了我一下,往日裡沒有什麼神情的雙眼此時冰涼的有些嚇人。

    我看過去,之間我們剛才所在之處插下一排芙蓉針。寶藍色的光芒煞是耀眼。

    像是被一張網網了進去,濃濃的疑惑從心中一股一股的湧出,宛如不斷湧動的血液,堵不住,又止不了。

    眼前的人,身後的人,都沾滿了或深或淺的灰。

    他還是明澈通透的光嗎?

    「走!」我來不及細想,他拉起我的手腕,穿過低低矮矮青翠欲滴的灌木,身後傳來一個女子嬌嬈嫵媚的笑。

    那麼那麼的清晰,那麼那麼的明媚,那麼那麼的婉轉。使人在聽到的那一剎那幾乎忍不住的回過頭一睹她的嬌容。

    「別!」他用單手扳住我地臉。在那一瞬間我們疾奔地度慢了下去。

    彷彿是越得不到。就越想要。我腦海中開始出現了無數地幻象。姐夫。揚州。姐姐。軍機。生死。奔波。都不重要了。現在地我只想一睹她地嬌顏。那樣美麗地聲音。她地主人會是什麼樣子呢?

    近了。更近了。婉轉如鶯啼般地笑漸漸地纏上了我地四肢。我地身體。我地面孔……

    「我不想跑。我不要去揚州了!」我看著阿光地黑眸。淨華無暇。「能跑到哪裡去呢?去揚州又怎樣?」

    阿光愣了一下。隨即將身上地包裹向後用力一扔。那笑聲主人受了驚一樣。停了一小會兒。他雙手抱起我。頭也不回地向著前方跑去。好像那只被我們殺死地大蟲又復活了。正在追趕他一般。身後傳來那女子地笑。依然是明媚妖嬈。我毫無力氣地倒在他身上。「讓我看她一眼好不好?只一眼——阿光。你沒有聽到她地聲音嗎?你不想聽?」

    阿光頭上接連不斷地滾出汗來。微微黑色地皮膚顯得有些薄怒。「閉嘴!」

    「你沒有想像過她的容顏嗎?她皎皎當窗,慵慵敷紅粉,素手纖纖,向你伸來——」他胸口一起一伏,氣也喘的不勻了。一把將我的髻拆下,盡數堵在我的耳朵之上。仍是不說什麼,抱著我撒足狂奔。

    就這樣奔出三十多里,前方逐漸有了炊煙的味道。在他懷中的我從一個精緻華美的夢中醒過來,只覺得胸口悶悶地像是被什麼擠了一下,現在還沒有緩過來。「阿光。」我看著幾乎脫力的他。開口叫道。

    他的嘴唇因狂奔而顯得蒼白,「你好了?」仍是這樣的簡單。

    「什麼?好了?」我看著他,「剛才你被那個女人的聲音魘到了。」他平淡的說。「哦,我不記得了。」我敲敲腦袋,「一點印象都沒有。」卻見他肩上的衣裳已然撕破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口子,幾道血印子赫然在肩上映著。

    我臉上一熱,不知怎麼辦好,只是抬眼看了看旁邊茂密挺拔的一壟壟水稻整齊的排列著,四周樹木茂密,行成了天然的屏障。便從他懷中掙脫了出來。只覺得四肢酸軟。

    「那個人,走了嗎?」我望向遠處。「沒有。」他只說了兩個字。可在我耳中卻猶如驚雷。

    「那我們怎麼辦?」我明知不能盡信於他,卻實在沒有更好的抉擇,只得開了口。

    他看著自己的左腿,並且對我示示意,我看向他的左腿,幾道血流汩汩而下,染紅了他的衣衫,現在仍在不停地滴下,將周圍的芳草染得通紅。

    「找一戶農家,暫且一避。」他蒼白如銀的嘴唇張闔之間吐出這幾個字。說罷硬撐著抓起我就要向前跑去。我按住他的手腕,「你且脫下你的外衫。」他愣了一下。然後迅脫下被血染紅的衣衫,撕成兩半,一份纏在仍在流血的左腿上,一份接著撕成兩份,一左一右的扔在路得兩旁。

    「從左邊走。」我拉著他。那女子若要追上來,看到了這兩件染了血的衣衫,倒也猜得到是我們故意設的陷阱,她大可不必理會。不過這樣一來,反倒是失去了陷阱的作用,這是常人所想。

    所以,我從中挑了一條,讓她不知從哪裡走,這才是高人一等。還有,左邊的道路雖然一片通途,看似無地藏身,但是卻大大的減少了從腳印被推測其去向的可能,況且,我們是從那種植著一簇簇水稻的田壟上走過,任憑她眼力再好,也不可能知道我們的去向。

    阿光的臉色越蒼白了,這幾天因為他乎常人的沉默,我僅僅只是在他長得黑上打趣過他——可現在,現在就像個蒼白的木偶,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提著,一直撐了下來。

    「你還好吧?」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像這樣的強撐,即使是驚心動魄的逃亡,即使他對我說過謊,也叫人於心不忍。

    他反而用眼睛斜了我一眼,我渾身頓時從腳下冒出一絲絲的涼氣,「哼,那是關心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我一邊念著,憤慨的情緒瞬間代替了被追逐產生的狼狽,抬起腳,向著田壟間狠狠踩下去。

    「啊!」這個田壟的泥將我的腳深深吸住,我一掙,再掙,卻怎麼也拔不出。

    「呵呵。」一聲倍加清朗的低笑從我旁邊的人口中傳出,阿光見我在看他,忙收斂了嘴角的笑意,快步走到我的跟前。他蹲下身,受了傷的右手把住我光光的足踝,沒有受傷的左手緊跟著刨著吸附住我腳的田壟。我也順勢用力,不一會兒,就把腳拔了出來。他卻被過身去,一時間直不起腰,我心下一緊,「阿光,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要緊?」

    轉過身後的我眼前出現了一個放大的笑,笑起來的眼睛半點凌厲之氣都沒有,柔和的很,全是春意。眉毛皆舒展開來,眼睫一個一個,彷彿小扇子一樣緊緊的扇著。嘴角生硬的裂開,那樣的笨拙卻異樣的真淳。

    「虧得我還擔心你,原來在這兒偷笑。」我一拳打在他胸前。「笑什麼,還不快走!」

    他擺擺手,剛想說什麼,卻也沒說,一口血像剛開的芙蓉,繁複華艷的綻開在田間的水中,又迅的散開來。

    「小姐,咱們走吧。」他一摸自己浸出汗珠的臉頰,滿是泥的雙手抹上了稍稍黑的臉蛋,和著嘴角的血跡,不是滑稽,倒是讓人心疼。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一墊腳,伸出手,他剛想別過頭,看到了我的眼睛,就老老實實的不動了。任憑我把他臉龐上的泥巴擦乾。

    「走吧。」我甩甩手。

    這個長長地田壟的盡頭是戶農家,晚飯時分,這家燃起了美麗的炊煙。我看向他,他點點頭,向前敲門,說是借宿。

    只見一個佝僂消瘦的老頭打開了門,商量了一會兒,就領著我們進了門。

    我壓低了聲音問他,「你是如何說的?」

    他等那老頭走了之後,說道,「沒什麼,只是告訴他付雙倍的住宿費而已。」

    「雙倍?」我睜大了眼,目光向著他全身上下游移,「那些阿堵物從何而來?」

    「從來處來。」他要了一碗涼水,遞給我,「你先喝吧。」真是渴了,一碗涼水也能如此甜美甘醇,我咕咚咕咚的喝下半碗,卻看到阿光在一旁凝視我的目光。頓時覺的不好意思起來,「要不,這辦完給你?」我推脫著遞給他,他也不含糊,接過一股腦的飲下。然後走到窗口,瞭望著窗外。

    不一會兒,他走在我面前,拔下一根簪子,我本身鬆散枯黃又沒有上刨花水的頭簌簌的散開。

    「你……」剛想說什麼,但看到他篤定的眼神,卻也覺得沒什麼好怕了。

    他拿著那根小簪,在滿滿是灰塵的地下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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