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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章 忍字頭上一把刀 文 / 紅妝縣令

    幾日後

    我幾乎是沉著一張臉回到縣衙。

    「大人您回來了,先喝口茶潤潤喉,洗把臉。」

    怯怯的女聲,因為我面上顯而易見的怒火,帶上幾分擔心。

    一杯溫度合適的茶水已送到眼前。

    「謝謝你,吟心!讓我自己來就好!」

    連忙接過茶水,我仍有些不習慣被人這般伺侯!

    「大人太客氣了!」那個半面有疤的少女,淡淡的笑道。

    沒錯,這個少女便是呤心。

    幾日前,逛完河堤回到縣衙住處的我們,才回衙門,便看到那個在緊閉大門前,因衣衫單薄而被仍帶寒意的風吹得瑟瑟抖的少女。

    因為我在那店中意外的被人認出真實身份。這個葬了父親的少女依約回到店中的女孩,輕易的打聽到我的住所。

    倔強地女孩。用我所贈送地。葬完父親後還剩下地銀兩。贖回我地玉珮。便來到縣衙門外等候著。待到我們回轉。她已獨立風中快大半日了。

    儘管我再三表示。給錢只為義助。不是買人。

    可她卻堅持著我既然出錢。便是買下她地說法。在我甚至佯裝怒時。少女也只流淚說。自己如今已無處可去。

    相形之下。我地惡形惡狀。倒成了欺負良民地惡霸。

    「讓她留下吧!也免得你再去召廚娘。」

    最後。還是原來抱臂於胸。坐壁上觀地慕雲飛一言定音。順便賺得換來吟心感激不已。

    原只打算讓她在做做飯就好,可這丫頭卻出乎意料的勤快。

    廚娘,丫頭,灑掃,我們住處的一應雜務幾乎被她一手包了,而且,做得很不錯。

    如果不是我再三堅持稱自己房間和衣物不願外人碰。我的房間,想來也早被她劃歸於責任範圍。

    這也是我不願找外人的原因:衣物可以換,外形可以裝,可身為女兒家,總有一些與男子不一樣的私事,多用這一不知情的外人貼身伺侯,便多一分暴露我女兒家身份的危險。

    雖說是我幫了她一把,可這世道人心,我卻不敢拿這一點舉手之勞的恩澤去賭上一把。

    「吟心,慕師爺呢?」

    半盞茶下肚,卻沒見到慕雲飛出來,我隨口問道。

    「慕師爺接了張帖子,便出去了。」

    出去?這幾日他幾乎都在衙門裡,翻看以前卷宗。

    而且他與我皆是初來此地,根本是舉目無親,誰會巴巴給他送什麼貼子邀請他?

    「什麼帖子?」這下,我倒有點好奇了。

    「不知道,慕師爺留了話,說是要晚上才回來,不用給他留飯。想來,應是誰請他用餐吧?」

    「嗯!」可有可無的應了聲。

    「大人?」仍是怯怯的聲音,吟心似乎欲言又止。

    「嗯?什麼事?」

    「你的事情很不順,是吧?」

    望著吟心擔心的眉眼,今日的遭遇,不自覺浮現在我腦海中。

    「真不巧,我家老爺不在府中。」

    那個貌似恭謙的奴僕口著說著抱歉,眼神中卻沒帶出半點歉意存在。

    我腦海裡第一時間便浮現三個字——閉門羹!

    明明怒極,卻生出想笑的衝動來。

    如今,竟是連見也不見了嗎?

    雖然慕雲飛提前打了預防針,讓我此刻忍一時之意氣,以免小不忍則亂大謀。

    可面對這樣的情景,再回想這幾日的情景,幾日來心中聚集的怒氣,便蹭蹭往上冒。

    那是在河堤上,慕雲飛說雖然如今縣中有三大難關,但事有輕重,最急的,便是這水之無情,半點不能拖延。

    修堤之事,迫不容緩,人手其實也並也不缺。讓那些欠稅的人家以工代稅,想來,不算難事,可那土方石材,及這數千人修堤的一應供養,卻還是有不小的銀兩缺口。

    如今縣中財務吃緊,也也只向縣中各家富商商議募捐。

    所以,這幾日,我拿著拜貼,拜訪本城鄉紳富商,名議上是新官上任,走訪鄉鄰,實際上,說句不中聽的,便是上門要錢的。

    開始我送上名貼,都會得到府中主人倒靴相迎,口稱不勝惶恐。

    一套久仰之類的客套,一些大人年少天縱,已然為官,想來前途無量的客套恭維後,本是賓主盡歡的場面,永遠會在我提及河堤修建之時,開始冷場。

    好面子一點的會說什麼「這修堤本是義舉,關乎一縣民生,我等小民本當全力相助。只可惜,小人如今手中吃緊,實在是有心無力,拿不出銀兩來,徒歎奈何!」

    然後便左顧言他,再不接我的話題。

    若是遇上態度橫一點的,便乾脆的變臉:「修堤本是縣中公務,我等守法納稅,已盡足義務,如今此事,愛莫能助,何況,大人若是自己手裡吃緊,我等倒可接濟一二,可這修堤之事,大人還是找朝庭撥款的好!咱們小門小戶,可負擔不起。」

    說完便是端茶送客。

    到了今日,竟然開始拖詞避而不見了。

    很好,很好!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況這幾日處處賠笑,處處吃鱉!都說忍字頭上有把刀,這刀放在頭上,縱不落下,久了,也會傷人。

    手緊握成拳,掌心的刺痛,激起我長久被強行壓制的本性,牽動嘴角,扯出一抹笑。

    「如此不巧,那本縣就此告辭,告訴你家主人,可以回府了,本縣,絕不再來打撓。」

    想來我那時的臉色也不會好到哪去。至於那奴僕因我的話,而略有些惶恐的神色,我已無心理會了。

    絕然轉身。

    那句老話怎麼說的?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

    老虎不威,便真被當成貓。

    長長的吐了口氣,似乎想藉以把這幾日的悶氣全部吐出胸膛。

    「大人?」吟心帶著擔憂的聲音,拉回我游離的思緒。

    只是,這些事,告訴她,又能怎麼,與事無補。食指按著似乎青筋暴跳的太陽穴,我吩咐道:

    「沒什麼,吟心,我有些累了,去休息一會,等師爺回來,你來叫我。」

    看來也只有再跟慕雲飛合計一下,還有其它辦法沒有,反正,在我看來,要鄉紳出銀這條路,肯定不行了。

    看人家當官,都是威風八面的,怎麼換了我,卻是處處受制於人,真夠窩囊。

    沒曾想到,這一等,直到暮色四合,月上樹梢,更樓打罷一更鼓,才聽到前院有了人聲響動。

    好傢伙,平日不出去就算了,這出去一次,竟然這麼晚才回來。

    我迎了出去,還未走到他面前,一股熏人的酒氣,迎面撲來。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才會有這樣濃的酒味。酒氣之中,似乎還挾雜著濃烈的脂粉氣息。

    酒氣加女子的脂粉氣,我下意識便聯想到,花天酒地這個詞。

    「慕雲飛!」下意識以手掩鼻,我心中怒氣便怎麼也壓制不住,大吼出聲。

    我在外面受累受氣,這傢伙,卻跑去倚紅偎翠,飲酒取樂,虧我還以為他去辦什麼正經事了。

    「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挾著一身酒氣,慕雲飛的眉宇間,卻有著一股子化不開的鬱悶。也不理會我的質問,自顧越過我前行,到了他所住的房間,匡噹一聲,關上房門。

    又一個閉門羹?

    我與吟心面面相覷。

    「慕雲飛,你給我出來!」怒氣上湧,我抬手便欲敲門。

    「大人,我看師爺喝得不少,你就算想找他商量什麼事,他也頭腦不清的,還是算了吧!」

    想想吟心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醉死他活該,吟心,你也休息去。」

    「我看我還是先去燒點水吧,聽說喝多的人,半夜都會口渴難耐。」

    「理他去死!」我的怒吼聲,在夜色中分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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